鼻息间有一股很恶心的味道。

　　 虞沨惊醒。

　　 橙绿色的液体在朝他轻轻招手。

　　 酸涩极苦的腐烂感好像泛上咽喉一样伴着回忆涌上心头，虞沨尖叫一声摔下了床，摔了个屁股朝天。

　　 虞沨：“老哥，你干什么啊？”

　　 虞晔把试管放回去，拿出手帕，将葱白的手指擦拭干净：“看看你会不会醒。”

　　 虞沨盯着他的手看。

　　 你手哪儿脏了？

　　 虞沨记得，他刚刚是在外面才对，怎么一眨眼回到自己房间里了。

　　 “老哥，我刚刚……”

　　 对方慢条斯理地说：“我把你捡回来的。”

　　 我真的在外面晕过去了，太丢人了吧！那么浓的信息素的味道，肯定有好多人看到了我的丑样！

　　 “对了！老哥，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信息素暴走的omega？”

　　 虞晔：“omega？”

　　 虞沨：“对！”

　　 虞晔：“他不是omega，是一个alpha。”

　　 不是？怎么可能，beta没有腺体，alpha爆发会对同性产生排斥，这两种感觉在那个人身上他都没感觉到啊！

　　 虞晔盯着虞沨看，看的虞沨浑身发毛。

　　 虞晔：“你怎么跑到那个巷子里去的，你没发现巷子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吗？”

　　 虞沨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虞晔：“巷子里的信息素太暴虐了，没有人敢靠近，你怎么就傻乎乎地进去了？”

　　 虞沨：“哈？”

　　 虞晔微微皱眉：“你靠近之前没觉得不舒服吗？”

　　 虞沨摇头。

　　 “我不觉得不舒服，那说明什么？”

　　 在专业知识领域，虞沨还是很相信虞晔的，毕竟是靠真本事进了药物科研中心的，虽然老是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虞晔凝着他，身子向前倾了一点：“说明......你和他的信息素很适配。“

　　 虞沨像是听见了一个笑话：“alpha和......alpha？”

　　 虞晔点点头，接着感慨道：“说的也是，同性怎么会适配呢？我赶到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见了，现在想想，我不应该等到那股气味散尽了才过去接你，可惜了，一个活生生的实验体就这样溜走了！”

　　 “老哥，你不是应该更关心你帅气的弟弟吗？”

　　 居然等到气味散尽了才去接我！你就不怕我出事吗？

　　 虞晔细长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睨了他一眼，眼皮一抬，带上手套把试管又拿了出来：“活蹦乱跳的，看来没事了......”

　　 试管伸过来。

　　 “来，喝了吧，我刚调了味道。”

　　 虞沨：.......

　　 *

　　 难喝的药汁简直是平白无故的折磨，最可怕的是喝完药之后还得给虞晔检查一遍自己的身体状况，听那些仪器在耳边“嗡嗡嗡”作响。

　　 虞沨一直恶心到第二天，还没缓过来。

　　 左边两个两个omega在嚼舌根。

　　 “郗睿又是第一，他怎么那么讨厌啊！”

　　 “第一明明是艾利克斯，肯定是郗睿使了小手段。”

　　 戴着鸭舌帽的郗睿测体能时也没有摘掉他的帽子，另一边同样在做体能测试的艾利克斯则时不时看郗睿一眼。

　　 在这几个omega眼里，俨然是艾利克斯把郗睿当成了假想敌。

　　 “郗睿，21‘07”

　　 “艾利克斯基尔万，29‘27“

　　 随着老师的话音落下，周围又沸腾起来。

　　 艾利克斯拿起毛巾擦拭颈间和额头上的汗，金发沾上水珠，小口喘着气，如果不是因为有一身腱子肉，就只看他精致的五官，肯定男女通吃或者被误认为是女的也说不定。

　　 “郗睿，你真的很优秀，和你一起比拼非常令我激动，下次，我们继续一争高下！”艾利克斯走到郗睿面前，郗睿正在喝水。

　　 咕噜噜两口，头也没抬，喝完水，才提了提眼睛，看了一眼艾利克斯：“嗯。”

　　 “靠！他什么意思啊，装高冷？”

　　 “我怎么感觉他好像看不起艾利克斯似的。”

　　 “测验还不摘帽子，装十三。”

　　 比起受欢迎的艾利克斯，同学们对郗睿的带上了十足十的有色眼镜，开始评头论足。

　　 艾利克斯很高兴，如果不是对方表现的太疏离，虞沨很有理由怀疑他会直接上去来个友谊的拥抱：“那就这样说定了！“

　　 郗睿早早收回了视线，低头把玩着手心上霁蓝色的齿轮，眼镜和帽子遮住了他的表情，看不清他对艾利克斯是什么态度，不过，脑补里max的同学们已经脑补了一场王不见王，刻意挑衅的大戏。

　　 不过，这几天的确很多人看郗睿不爽，雅礼本身就是专门为星球各局输送人才的培养皿，在雅礼上学的大多数学生非富即贵，在众星捧月长大的，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小子大出风头还偏偏装作清清白白的高岭之花的模样，谁看了不生气。

　　 “不行，得想个法子收拾他！“

　　 虞沨挑了挑眉，几个omega要收拾一个脸不红气不喘汗不流21’07一百个俯卧撑的alpha，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

　　 不过他也不太喜欢那小子，算了，要是真的能让他吃亏也不错。

　　 “虞沨！到你了！”

　　 “来了！”趴墙角的虞沨爬起来，朝测验的地方走去。

　　 几个omega不知道说了什么，鬼鬼祟祟往外边走，走到走廊上，才开口交谈。

　　 “他一个alpha，我们怎么收拾他啊？”

　　 “你们放心，我叔叔在监管所上班，我从他那拿了一个宝贝，是他们用来教训不听话的alpha的，可以诱发信息素，咱们想个法子让他好好出出洋相。”

　　 ……

　　 虞沨溜进教室里，打了个哈欠，眼泪水冒出了眼眶。

　　 昨晚一通折腾他没睡够，现在还是神情恹恹的，也不知道体能测验能拿多少。

　　 伸懒腰，扭脖子，左三圈，右三圈，锻炼就要来一套。

　　 门忽然被打开，郗睿走了进来。

　　 四目对视，虞沨头一次直视郗睿的眼睛。

　　 高举的两只手臂好似举手投降的犯人，尴尬又不失搞笑，讪讪把手放下来。

　　 面前的郗睿脱下了帽子和眼睛，吸引了虞沨的视线。

　　 郗睿流了一些汗，他举着帽子边给自己扇风边往座位上走。

　　 长得挺帅气一小伙子，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干嘛总戴着眼镜和墨镜啊！

　　 虞沨这么盯着盯着就忘了边际，直到被对方给发现。

　　 郗睿看着他：“看什么？”

　　 “怎么！我……”虞沨正要好好说道说道这个不会说话不合群的人，可是肚子里那股恶心劲儿又来了，他面如土色，话到一半咽了回去。

　　 一个omega拿着水杯进了教室，走到郗睿旁边，他头一回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犹犹豫豫地，看见郗睿抬头的一瞬间，眼睛眨了眨，站在那儿发起呆来。

　　 郗睿长得这么帅啊……

　　 皮囊总是格外的影响别人的判断力，omega想要把水递给郗睿的想法有了一丝迟疑。

　　 虞沨被酸臭味涨得脑子发昏，吐又吐不出来，正好看见同学手上的水，趁着他发呆直接拿了过来，“同学，水给我喝一口，等会儿给你买新的！”

　　 omega还没来得及制止虞沨，眼看着他好似沙漠断水三天的旅人，一口干光了整瓶水。

　　 “谢谢啊！”虞沨恬不知耻，“我去给你买一瓶吧！”

　　 omega连连摆手，特别慌张，“不用了！我先走了！”话还没说完，连忙往外面跑，撞到好几个桌椅板凳也不见疼的样子。

　　 完了完了，药被虞沨喝了！

　　 虞沨不解地看着慌不择路的背影，冲郗睿说：“他跑什么啊？”

　　 郗睿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虞沨撇撇嘴，完整的看到他的脸，才发现郗睿不理人的时候眼神中并没有他想象的轻蔑和漠视，倒像是真的与自己无关，并不关心。

　　 那虞沨就不得不提点一下这位新转来的仁兄了。

　　 手肘搭在郗睿肩膀上，虞沨语重心长，宛如慈祥的老父亲：“兄弟，你是哪一年的？”

　　 郗睿低头从包里翻出纸巾。

　　 虞沨：“我是315年5月11日出生的，应该比你大吧，既然比你大有些东西我就不得不教你了，这做人呐……”

　　 “5月13。”

　　 5月13！那你自己小两天啊！虞沨清了清嗓子，得意洋洋地想让郗睿叫他哥，郗睿突然抬起头，似笑非笑，“不过是314年。”

　　 比他还大一岁啊……这……虞沨张大嘴不知道话该怎么往下接，不过郗睿这小嘴角一勾还挺帅的，不比艾利克斯差，也就比自己帅那么一丢丢丢丢丢吧！还好他平时带着眼镜和帽子，不然一个郗睿一个艾利克斯，他肯定更谈不上恋爱了！

　　 虞沨强行岔开话题：“你为什么老是戴帽子和眼镜啊，大夏天的，你不闷得慌吗？”

　　 郗睿拿着纸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虞沨一看：“你看，你都流汗了，这么热干嘛不把帽子脱了呀，等会儿还有长跑和空中失重呢……还有眼镜，有度数没，我看看……”说着，他拿起了桌子上郗睿的黑边眼睛，带上瞅一眼，头晕目眩，“原来你真近视啊，我还以为你是用来装x的呢！”

　　 这边虞沨噼里啪啦说个不停，郗睿淡淡地睨着他，想看他什么时候能把嘴闭上。

　　 忽然间，空气中飘出一丝淡淡地甜奶香，郗睿看着虞沨丝毫没有停歇欲望的小嘴，感觉有些不对劲。

　　 糟糕，是信息素！

　　 散发着信息素的虞沨还一无所知，就感觉越来越热，心里还直抱怨，教室里怎么反而比训练场还热！

　　 直到他闻到了似有若无的柠檬味。

　　 和昨天晚上闻到的一样。

　　 教室里只有他和郗睿，他摘下眼镜看向郗睿，郗睿不知道什么时候表情严肃地低着头，身子微微晃动，好像是在发抖。

　　 虞沨想去看他，外面还有好多omega呢，随意发散信息素要是影响了他们可是要被判处分的：“你怎么啦？怎么突然发散信息素了呀？去医务室吧，我带你去！”

　　 “别碰我！”郗睿突然暴吼，汗水簌簌地往下落，青筋暴起，看起来危险又可怜。

　　 虞沨被吼傻了，他火了：“你个小兔崽子，谁乐意管你啊，等你被处分了，你就哭吧！”

　　 虞沨起身就要走，不放心地又回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他呆住了。

　　 窗外的阳光撒在教室内，撒在郗睿黑色的头发上，满满地，从发顶渗出如深海般的蓝色，如波涛翻涌般向发梢蔓延。

　　 他的头发……变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