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斋的斋。”阮斋颇为好心的解释一番,接着又低头翻弄尸体。
他没什么闲心在这探案,但比起和这些人扯皮,阮斋觉得还是看尸体比较有趣。
盯着李赖邻脸部瞧了很久,视线最终落在了他的下颚,有点血迹,但不多,也不像是脖子喷射出来的。
阮斋伸手沾了点放在鼻尖嗅,这味道好熟悉……不像是血的味道……
“你是个女人你懂什么?!”一道声音打断阮斋的思虑,“要不是我们几个护着你,你怕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柳贞抿着一张嘴,脸上不悦明显,她甚至都懒得跟这群自以为是的男人解释。
转身走近阮斋,柳贞问:“有什么发现吗?”
阮斋抬起头盯着柳贞瞧上许久,起身绕过柳贞站在常殊身旁,而后将视线转向一旁面面相觑的人。在扫过在场所有人后,他才移开视线垂下眸子。
大概是觉得阮斋的眼神太过犀利,透过一层视网膜就能窥见人心最不堪的地方。
汪辛咳了几声,不自在地说:“喂!病秧子!你看什么呢?”
阮斋重新抬头与之对视,他的脸色依旧没有表现,虽然很苍白,但并非让人觉得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相反,这样的阮斋像是从雪里走出来的。
顿了片刻,阮斋抬脚走向汪辛,靴子落在木板上的声音就和夺命鬼没什么两样。更何况还是一个面上冷身上冷就连呼出的气都像冷的雪人。
这个屋子没有什么光线,除去窗子那里就是一片漆黑。
阮斋从黑暗里走出来跨入阳光之中,日光照在他头顶画下一道光圈。
打量了几下汪辛,阮斋猛然抓住他衣袖,然后奋力一扯,将他从暗处拉到阳光下。
汪辛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阮斋扣住手腕,他也没想到一个病秧子的力气还这么大。
“你手里是什么?”
措不及防的逼问,太过强势的气息让一圈想要动手的人硬生生停了手,大家都被阮斋那句话吸引了注意力。
没有人注意到汪辛手里有东西,大家只知道汪辛是全真炼狱里的老玩家,这是他第二次进这个木屋,所以一派人都以他为首,除去阮斋和他的跟屁虫以及那个柳贞。
汪辛心下兀的一空,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与此同时的阮斋随着汪辛手部动作而紧锁目光,他微微一眯眼,抬手劈向汪辛手腕,生生听到一声极响的拍打声和吃痛的声音后,就看到一个东西从他手里掉了出来,打在腐朽的地板上,带着飞舞的灰尘。
这是一根针盒,里面的针有长又短有粗有细。
而针盒上,被染了大半的红色颜料。
果然,味道出现在这。
阮斋盯着汪辛手心里还没干的颜料,突然有了好奇心,“说说看,为什么要杀李赖邻。”
阳光之下站着的汪辛犹如一个失了魂的木偶,他直愣愣地盯着那些舞动灰尘,嘴唇蠕动两下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凶手,赤裸裸地暴露在光亮之中。
太过杀人诛心,也太不留情面。
等了三秒都没见汪辛开口解释,阮斋点了点表示自己明白了。他捡起针盒把玩两下,扫了眼映在黑暗中的众人,而后抬手,“那就让这个鬼东西来解释。”
话落,针盒被阮斋抛了出去。
刺耳的电磁声闯进每个人的耳中,耳膜发疼得厉害,只有阮斋一个人像习惯了一样盯着那个摇摇欲坠的扩音器看。
不多时,扩音器就掉了下去。
在砸下去的那一瞬间,挂钟也有了反应,一声声的咚越敲越快,似乎永无止境。
警报声由此响起。
【玩家阮斋已犯规】
【玩家阮斋已犯规】
【玩家阮斋获得关键性证据——挂钟】
【玩家阮斋抓捕嫌疑人一名,积分加十】
扩音器都被打下去了,竟然还会有机械音。众人一齐看向阮斋,这个人怎么可以同时犯规又得分啊?
阮斋盯着窗外烈日,只一个眨眼,烈日化为乌有,伴随而来的是刺骨的冷意和皑皑白雪。
这是一片雪地,风和雪并行,这才是木屋的真实。
常殊张大嘴巴不可置信望着这瞬息万变的世界,他揪了揪阮斋衣服,“斋哥,我觉得,你是个牛人。”
阮斋扫了眼常殊的手,默默丢开他的爪子,冷漠道:“你是个傻人。”
“你你你,你是怎么做到这样的?!”常殊用语言形容不出只能用手比划了一下周围,推推阮斋的手臂,“讲讲呗。”
阮斋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实在是懒得解释,于是身体一转,盯着窗外的风雪开始自我屏蔽。
“咱俩都见了两个死人了,还这么见外,真是——”
“是一个时间错位。”柳贞在另一边道。
她三两下走到门口打开手电筒,“第一次挂钟响了七下,比喻是晚上七点又或是早上七点,阳光是暖和的。第二下挂钟响了三十下,应该是晚上七点半或是早上七点半,阳光是刺眼的。”
柳贞又走到汪辛旁边,扫了眼汪辛,又说:“你们谁见过正常时间正常地点里的太阳是这个样子的?”
“哦!所以说扩音器说我斋哥找到关键性证据就是这个挂钟?!那怎么知道破除假象?”常殊挠挠脑袋,搞不明白,“那针盒上的颜料味和李赖邻下颚的颜料味一样啊……”
“根本没有凶手。”阮斋淡淡开口,他甚至都没有回头,“在这个地方,自主权是不配拥有的。”
外头的雪愈发大了,风吹进木屋发出呼呼的声音。可众人却觉得,这种冷比不上阮斋说的话冷。
“所以——”常殊隐隐约约猜到了,他酝酿许多才道:“你有附加任务?”
汪辛抿了抿唇又点点头。
“你该找你父母算算账,取名常输,这不明白着你笨。”柳贞啧啧两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你应该取名常赢。”
“去你的,你才输——”
常殊话音未落就听到机械声再次响起。
【玩家阮斋现积分为零,抓捕嫌疑人一名,积分加十】
【玩家阮斋现积分为十,犯规处理,积分扣除,现积分为零】
得,白干。
阮斋不悦得蹙了蹙眉。
接下来一一听完其他人的积分,大家都差不多,除了汪辛加了十分以外都是零积分。
【玩家阮斋已犯规,增加惩罚,惩罚代理人——F】
话音刚落,雪更加得大了,吹得人瞧不清外头场景。
风吹动阮斋碎发,将原本就苍白的唇色吹得更脆弱几分。
眯了眯眼,白皙的皮肤暴露在这唯一的亮光中,他看到……看到一个人渐渐占据了自己的视线。
那人原本隐秘在风雪之中,突然一阵北风混着大雪呼啸而过,眨眼间便见清来人。他一身黑色工装服,套了件黑色大衣,登山靴踩在厚实的雪里,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碎发遮住了眼睛,唇色红润,眼眸微微一瞥,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木屋内阮斋的视线。
阮斋很久没有心口发烫的感受,这样的感受让他心烦意乱,他以为自己从病床上醒来后就已经死在那个医院中。
风雪凛冽,他却能看到男人脸上的笑,看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看到他的眉眼逐渐清晰。
敲门声不久后响起,汪辛瞅了眼还立在窗口的阮斋,弱弱开口,“应该是带阮斋接受惩罚的……F的手段十分强制,从他手里接受过惩罚的人就没活着走出来过……”
“不开。”常殊咬咬牙道,拳头一握就喊:“斋哥破了案,凭什么还要接受惩罚!”
“去开。”阮斋道。
他转过身子,倚在墙边,用下巴指了指常殊去开门。
常殊还想争辩什么但迫于阮斋的眼神压力最终认命去开。
寒意争相恐后钻进木屋,门口的男人举着一把黑伞,面带笑容。
伞上的雪稀少,还没有他肩头落的雪多。
阮斋想着,来时不撑伞,到时又撑伞,好笑。
男人朝常殊点了点头,然后收了伞跨进屋内,随手开了屋里的灯,他的目光扫过一圈后落在阮斋身上。
“听说这里有个捣蛋鬼,我来盯着。”
昏黄的灯光落在阮斋身上,显得整个人少了许多戾气,多了两分平和。
没等大家认识F就听到系统播报声音。
【惩罚代理人F已除名】
【玩家方冼准备就位】
???除名?!
方冼听完这段系统播报,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径直往阮斋那边走,然后道:“你是我最后一项任务,还是要认真完成的。”
所以,惩罚代理人F在接到惩罚阮斋的任务之后就被除名了?!常殊愣愣盯着方冼,盯了一会儿又把视线移到一旁一脸冷漠的阮斋,他斋哥真邪门,逮谁谁没,简直就是阎罗王转世,手拿镰刀的死神啊……
阮斋无语瞥了两眼这个F,然后抬眼见又看到常殊眼底对自己深深的恐惧,他更无语了。
往旁边挪了挪身子,阮斋撇过去脸,眼不见为净。
【欢迎来到全景真实大型游戏炼狱模式】
【第一关谁是凶手,玩家已进入密室】
【下面宣读规则:一行好友来到木屋休息,却不想B死在了众人眼前,凶手狡猾异常,藏匿于众人间】
【请玩家找出真凶,如若失败,死者增加,真凶有可能增加】
系统再一次响起。
木屋有了灯,就能瞧清楚每个人的表情,他们还没来得及消化方冼被除名惩罚代理人就又重新被迫开始游戏。
【休息时间到,请玩家进入房间休息】
阮斋抬眼看去,就见木屋最一侧的油灯亮了,他看到那里有条走廊,深不见底,而两侧则是几扇微开的门。
常殊一见这场景就奔溃,飞奔到阮斋旁边蹲下扯衣角,“要、要不然我在这凑合一晚也、也行……”
“行,你就在这睡,这窗子都没个玻璃,外面就是系统,播报的时候你可得小心。”柳贞丢下这一句径直挑了间房间进去了。
紧接着汪辛进了隔壁。
没有任何异样,也因为紧张了一天确实筋疲力尽,众人早就想睡觉了,于是迅速选好房间,一一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