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
见雷斯伊德吃饭,虎子毛绒绒金渐层的肚皮发出响亮的叫声,它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
西伯利亚食物链顶点的虎大王也是需要吃饭的。
“嗷呜~”
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不如去吃个饭再回来观赏人类吧~
帕夏最后看了眼炊烟袅袅的小木屋,从树后掉头离开。
腱子肉堆叠的虎臂撑着它斑斓强壮的身体转身,肉垫在树后深深的白雪留下一串大梅花。
刚投胎那会儿虎子随遇而安,认真像只老虎那样生存。
它捕猎,吃饭,睡觉。
在山洞看着外面的雪景,平淡孤独。
而雷斯伊德的到来完全打乱了它的节奏,把帕夏从西伯利亚又拽进了人类社会。
仿佛死气沉沉的树木长出了新芽。
仿佛换了学校后,在陌生紧张的新环境中遇到了老同学。
愉悦惊喜的感觉,比碳酸饮料在喉咙“唰”地炸开还要劲爆!
也许虎子自己都没发现,它有多开心能在这里遇到雷斯伊德,它有多想念这个男人,多怀念过去的日子……
平凡无趣的大脑斧生活,也因为突然拥有了想要做的事(玩具),而增添了一丝让帕夏说不上来的莫名欢乐。
憨虎自顾自想要赶走他。
“吼——”
我们的目标是:赶走雷斯伊德!
“吼——”
我们的第二目标是:打哭他——!
虎子高兴大吼着奔跑在山林雪地中,惊的小兽慌张逃命。
在自己领地遇到野猪一家时,帕夏都没看得上:野猪味儿骚呼的,今天虎爷高兴,才不吃这种东西,呸!
野猪:……
你们别拦我劳资要顶死他!妈的有种你平时不要逮我吃啊魂淡!
猎杀、
飞扬的白雪、
帕夏含着还在蹬腿的马鹿脖颈,“咯吱”一声咬碎了鹿的喉咙。
甜香的鹿血咕嘟嘟冒出来,被它吞咽下去,很少打湿了虎子的下巴和胸口毛绒绒。
它美滋滋地撕裂皮毛,啃噬血和肉都无比美味的鹿。
西伯利亚虎咬合约450千克以上,一爪挥下去就是一吨的重量。
捕猎的时候它们中心后移,四肢压低,攻击时强壮的后腿蹬地,让它们哪怕踏水而过都犹如雷霆!
而西伯利亚虎,这种世界上最大的猫科动物的第一击便直立身体,直接用前爪拍击猎物的头。
一击,就是毋庸置疑、字面意义上的成吨伤害!
所以帕夏到猎物面前时,大多数猎物都难逃一死。
迅捷、高效率、
不浪费任何体力和时间,这就是西伯利亚虎。
强到简直让血腥的狩猎都美了起来的存在……
美美饱餐了一顿,帕夏打了嗝,看着还剩半只的鹿卷着嘴边染血的毛毛,有点可惜。
雷斯伊德木屋里的毛毯都烂了,按照那个笨蛋的性格绝对不会再用了。
虎子想要是把鹿皮扒下来,就算马鹿毛糙了点也能做个地毯。
唔……
改天在捉只黄羊吃吧,黄羊毛软,可以给雷斯伊德当床垫。
嘿嘿,我真是个好虎子!
作为上一世把崽儿(偶像)照顾的面色红润身体倍儿棒的厨子,帕夏像养出了职业病,一看雷斯伊德就忍不住想:
他会不会冷啊?
累不累哦?
有木有好好吃饭?
啧,真是操心死我了……帅气的虎子甩甩粗重的尾巴,越想越放心不下,舍弃地上的残渣往木屋的方向跑。
边跑边走神。
话说雷斯伊德现在是护林员来着,还要巡查山林,看来本大爷还得费力跟着那屌毛……当然,我可不是担心他哦!也不是找借口哦!
虎子认真严肃:毕竟是我虎爷罩着的人,可不能让其他生物欺负他。
他被欺负了岂不是说明我很没面子?
对叭?
只不过想到自己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和某个婴儿蓝眼睛的男人待在一起,某只虎的脚步更加轻快活泼,都颠儿起来了。
等它跑到木屋的时候,正巧雷斯伊德在收拾东西。
木屋荒废了太久没人住,里面大多数东西都废了。
为了方便工作,在西伯利亚白天零下四十度的天气,一米九的男人只穿了保暖衬裤加一条牛仔裤,和半袖。
嗯,半袖。
大树后帕夏虎目瞪圆:你特么给劳资穿衣服啊啊啊啊——
就算是战斗民族都不敢这么穿——哦不,他们敢,甚至敢蒸完桑拿去雪里打两个滚,然后继续回去蒸桑拿。
用心脑血管这种脆弱的东西给大家表演什么叫‘我们民族没有脑血栓这种病’。
虎子:……
慈父病发作的虎子抓心挠肝在树后面扣树皮。
而丝毫不知的男人一样样把木屋里的破烂丢到一堆。
雷斯伊德毕竟从小生活的环境都在富人区,他可以忍耐脏乱,但不代表他不会改变。
清城一早便起身的男人简单吃了两片面包辣酱夹火腿、喝了半杯伏特加暖身体后,花费大概一个上午的时间,扯下了覆盖在墙面的油毡、漆布、聚酯纤维防雨布和塑料纸。用起钉器撬开了硬纸镶板。
剥去这些厚重并且不怎么必要的装饰物。
小屋像洗尽铅华的姑娘,呈现出它羞涩朴素的模样。
露出它涂抹着珍珠般圆润树脂的原木,浅黄色的实木地板,红漆的墙体。
西伯利亚的寂静和雪成了木屋的装饰物,将尖尖的屋顶洒上奶盖似的雪白,让小屋在无人区的山林有种迪x尼的梦幻。
看这一幕的虎子都小声地“哇哦——”了下。
没想到它认识的童颜老色批竟然还有这本事啊。
雷斯伊德不仅把木屋的垃圾拆了,还换了一扇更加防风的双层窗户。
他一直忙到傍晚,连巡逻都没顾得上才收拾的七七八八,从木屋五十米处‘班亚’,也就是俄罗斯人用来蒸桑拿的棚屋,找出个大铁桶烧垃圾。
火从桶中燃烧。
那张任何表情都欠奉的脸,在傍晚的火红色光芒中圣洁的宛如天使。
婴儿蓝的双眸映照燃烧的火苗,岔开两条笔直细长的腿坐在门口抽烟。手指掏出脖颈下坠的怀表,指腹搓开表盖看着照片上笑容依旧的青年。
雷斯伊德没有食欲。
自从帕夏永远离开他的世界,他再也没吃过帕夏煮过的东西后,所有美味的料理对他来说都不如一杯伏特加配面包。
想到帕夏,就想到了昨夜那只给他感觉有一瞬相似帕夏的西伯利亚虎。
雷斯伊德捏着照片仰头闭目,脑后柔软的黑波短发抵在门柱上。
他浓密的睫毛垂在白如奶油的脸上颤抖,在温暖的火下慢慢趋于平静,仿佛睡着了一样,透出安详。
然鹅他是安详了,可虎子不安详啊!
帕夏咬着大树眼睛都红了,无声咆哮:回房间盖上你的被子再睡啊坟蛋——
就算你来自战斗民族,可战斗民族也不能在西伯利亚的夜晚睡在雪地里啊啊啊!!!你当你是老子拥有一身金渐层咩!!!
“嗷呜!”
不行,我得给他盖个毯子……我一定要给他盖个毯子(虎啸。Jpg)!!
把虎子焦虑的原地转圈圈后,终于忍不住的帕夏看中了雷斯伊德收拾东西时,拖出来的珊瑚绒毯。
很好!
虎子眼睛亮了亮,它指甲蜷缩在爪子内,厚厚的大肉垫让它从树后走出来靠近雷斯伊德的时候仍旧悄无声息。
西伯利亚虎隆起的肩胛骨随着脚步前后起伏,流畅的背部线条,卷起的尾尖让风都无法捕捉它。
帕夏:狗狗祟祟、狗狗祟祟。
一路狗到男人身边,帕夏得意的翘起嘴边的胡子:果然,本大爷的伏击世界最强!
斑斓大脑斧嫌弃地咬住地上的旧毯子,再次以伏击的动作小心扯着毯子来到雷斯伊德旁边。
然后巨大的毛绒绒的虎头抖着耳朵,开始费劲给雷斯伊德盖被子。
没有人类灵活双手,帕夏只能低着头把先把一个角盖住他的脚,仰头扯着中间往上盖,然后换另一边,重复以上动作。
盖住脚,完成!
盖住肚子,完成!
盖住肩膀,完成!
狗狗祟祟完成这些复杂动作的虎子呼地松口气。
随后它骄傲地咧起自己的嘴巴,心想着劳资怎么这么聪明。
一抬头。
面无表情,眼睛纯蓝的雷斯伊德双手抱胸:盯——
帕夏:……
雷斯伊德:盯——
帕夏:……
某只贤妻良虎笑容僵硬,石化成好大一坨。
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纯蓝的眸子映照着虎的瞳孔。
西伯利亚虎的眼睛很漂亮。
金中燃烧着一抹冷调青色的虎目,威严帅气,像个不留情的杀手,眸子自带野性。
可此时被他盯住的巨大的老虎瞪大圆溜溜的眼珠,反应过来后在雷斯伊德面前用一种能说话的表情,让雷斯伊德仿佛听到了这只虎大吼着“卧槽!”,掉头就跑。
灵活的四只爪还因为过于慌张四蹄纷飞,尾巴失控,在雪地连打了两个滑才嗖一下窜进山林。
沉默片刻,雷斯伊德看看身上的毯子,皱眉又注视那头老虎逃跑的方向。
肖似某人的感觉,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