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的正牌夫人……
操……
容楚有印象了。
都说徐家可能祖坟被刨了,老祖宗些怒了便把家里男丁一个个给收了去重建,徐家夫人徐柳氏年纪轻轻便守寡,一个人撑着偌大的徐家空壳,圣上怜悯,还给她立了个贞洁牌坊。
啧啧,想起上辈子这些事儿,容楚竟觉得有些好笑。
那个时候是真小,又傻不拉几的,出了事儿也不知道辩解只晓得逃避,全然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让容楚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说,是被徐柳氏美貌迷昏了头记错了真就是自己撞了她。
想着就肉疼,家法一顿下来基本残废。
不过现在他清醒得很,犹记当年真正见到徐柳氏正脸还是在撞了她之后。彼时他耷拉着头正摸索着手里的九连环,信心满满同玉奴说这东西是动动手指就能解开的事儿,奈何是自己牛给吹天上去了,完全弄不开,只一心在如何挽回颜面上。可就算是这样没注意看路,也不至于就撞到人,花园子里道路宽敞,他又行得缓慢,明明就是她徐柳氏自己跑过来撞上的!
容楚只觉得头大,想不通那女人究竟图什么,只转身道:“阿姐,我说了可能你也不信,不过我还是要说!那徐柳氏分明是自己撞上来的,不是我撞过去的,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我撞掉的,他们徐家人更不是我咒死的!”
容梦:“你在瞎说什么?”
哦……现在徐家还没被刨祖坟。
容楚心累:“反正我没撞她,等下老爹审问我,你就闭着嘴巴别说话,不替我求情我就算烧了高香了。”
鬼知道上一世容梦求情的措辞听着有多雪上加霜,若不是两个人一母同胞亲姐弟不至于想看对方被活活打死,他绝对认定那些话就是故意在煽风点火。
什么仇什么怨啊……
“那她自己撞上来到底是求什么?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没保住啊,我便是刚从徐府出来的,他那一家人可是盘记着如何把你办了呢!”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不了就和上辈子一样被打个半死,不过你若是把嘴巴闭紧了,本大爷可能也就在床上躺个三四月吧,伤好了一样活蹦乱跳。”
“你啊你,怎么就摊上这事儿了呢?今日宴席也全散了,看来你是在劫难逃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他都经历过一世了。
不过等下家法那生了刺儿的戒棍打在身上,会不会真要了他的小命就不一定了,这重来了,一切自然不会跟上一辈子的轨迹完全重叠一致,若是那些奴才下手重了活活把他打死了,岂不是白重生一场?
这还得了?!
容楚慌了。好家伙,上一辈子被打躺了足足半年才好也就算了,竟还要再来一次,这重生就不能重生在挨打之后吗?!
在容楚的记忆中,这便是被打得最惨的一次了,若是在这之后再重生该多好?还能逃过一劫……
“不,不对……”容楚突然意识到什么。
“怎么了?”容梦问道。
“阿姐,今年是什么年?”
“戊戌年。”
“戊戌年……”容楚算了算时间,便是九年前,如今的自己十六岁,“我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天天数日子,下地那日是冬月初二,那今日大约是五月……”
“五月初九,祖母六十大寿。”
“对了,这就对了,阿姐,”容楚压低了声音,连同无奈与悔恨都被压得死死的,他道,“他回来了吗?”
“谁?”
“孟逾。”
“孟逾……?”容梦思索了会儿,方才问道,“是被送到赵国的那位七皇子?”
“不然还有谁啊?!”容楚暴跳如雷,忙趴到窗口去望,“我记得,他这个时候应该是回来了,而且还在席面上打过照面,不行,不能见到他……”
容楚努力回想着上辈子。那个时候自己被打得根本下不了床,容楚严重怀疑先帝就是掐准了点儿故意扔下他带着一都城的王公贵胄跑去如峻山秋猎的。
而那便是容梦对孟逾一见钟情的始端。
不行,绝对不能,这一次不管怎么样,都必须拦着容梦不让她去秋猎。
如此想来,突然间就觉得这重生在被打之前,真还就是赶巧了。若是在其后,大错已然是起了头了。
行吧,容楚看了眼容梦,心道,本楚大爷便大义献身,为你咬牙受了这罪!
不过这恩情以后可得慢慢还我……
容楚自顾自点头,道:“躲过与他相见,说不定还能逃过一劫!”
“你在说什么呢?我觉得你现在最好还是先滚去祠堂跪着,也好比爹爹回来在这屋里逮你的强。”
“本大爷才不去呢!又不是我撞的她,谁爱做这冤大头谁去!反正本大爷不去!”
容梦气得不行,揪着他的衣襟便往屋外拽:“你给我去跪着!躲着装死有什么用!快些给我去!免得多遭罪!”
“不去啊阿姐!我不去!我没撞她!我真没……”
容楚嚎了一路,只像是要杀猪,下人也没个敢来制止。
不行不行,要是自己先跪到祠堂去,这不就明摆着是不打自招,承认是自己把那女人孩子撞掉了吗?
上辈子已经吃了亏,这辈子绝对不能再认!
想到这儿,容楚憋足一口气,再浑身一使劲,便在其不注意间如旋风陀螺般火速旋转了两圈。
那边容梦没反应过来,手被带得扭了去,再也揪不住他,只得被迫放了手,谁料脚下不稳,不自觉便就朝后仰去。
扑通一声,落水池子里了。
“我……这……”容楚眼冒金星,已经晕得坐地上了,就那样呆呆看着容梦在水里扑腾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阿姐!快来人啊!救命啊!!!”
没人……
操!这可怎么好,容家人从来都是旱鸭子,基本跟水不沾边儿,这一处水池子还是当年风水大师哭着求着叫别填了保下的……
完了完了,容梦要被淹死了!怎么办!怎么办!
容楚紧紧攀在水池子边尝试把脚放进去,突就又听到“扑通”一声。
嗯……?
容楚狐疑一怔。
有……有人跳下去了?
容楚还懵着,那人便已经将容梦从水里拖了上来。
容梦坐在地上,整个人呆得不行,双目痴傻,倒是不忘将烂莲叶子发臭水草什么的从头上身上一点一点清理掉。
“阿姐!”容楚爬起来扑过去,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脸蛋儿,没有反应,便又捏了捏她两颊,还是懵逼状态,容楚直接一巴掌拍她后脑勺上去了,“阿姐!你还好吧?!”
容梦被这一巴掌拍醒,反手就是一拳打到他小腹上:“你敢打我?”
“阿姐……我……”容楚吃痛憋屈,抬头只见那见义勇为之人潇洒离去的背影,忙叫住他:“诶!这位兄台请留步!”
那人丝毫不为所动。
“兄台……”啧,这人有些不识抬举。
不过既然是他姐的救命恩人,怎么也要好好言谢一番,这些道理容楚还是懂,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直视容梦的狼狈样儿。于是揉着肚子爬起来又赶紧追上去:“好兄弟可还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啊!这年头实在难遇!不过我觉得你还是……”
那人被容楚一只手搭上肩头,走不了了便有些不耐烦,侧过身来道:“还是什么?”
“还是……还是……”容楚已经清晰地看清了那张脸,那只搭上他肩膀的手便宛如被三昧真火灼烧般烫开了,只支支吾吾接话,“还是赶紧回家吧……”
那人神情很是轻蔑,一脸看傻子的模样,再也不愿搭理容楚半分,只启步走了。
连带着空气中凝固的冰霜也消失了。
容楚不仅人傻了,连腿都软了,他本不怕那人的,只是心中有怨有恨,意料之外就这般遇到了,难免是有些接受不了。
再回头看容梦,果然,已然是被那家伙绝美的一张面皮给迷痴了去。
容楚无奈,长叹一口气,便才慢慢行了过去,他看着容梦,道:“口水擦擦。”
“阿弟,他谁啊?”容梦眨巴着眼,期待着。
容楚心沉了沉,如实道来:“七皇子,孟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