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样的事又得要找徐自道,我爹把他迎进来,我清楚的看见他手里拿了一个布卷,和一个小盒子。
“还是那句话,阴气缠身,就容易招邪。”徐自道坐下来,打开布卷,里面是一排银针。
我看见针心里发毛,问道,“道长拿针做什么。”
徐自道又打开盒子,里面是红色的像印泥一样的东西,“我给你刺一个镇阴符,这样可以收敛你身上的阴秽之气。”
他掀开我的衣服,在我背上刻符,疼的我龇牙咧嘴。
我爹说道,“没有办法驱走小磊射身上的阴气吗?”
徐自道摇头,“只要有陈君雅在,阴气就不会散,这符也只不过起到抑制作用而已。”
“那有什么办法才能让她离开?”我爹本能的就问了一句。
徐自道却摇了摇头,说到,“他们俩结成冥婚,夫妻同命焦不离孟……想要陈君雅自己离开,怕是不成。”
这时候,我脑子响起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我才不会走呢,我的小相公。”
是陈君雅的声音,我探头往四面看,怎么样也找不到她。
“别找了,我现在寄居在你身体里,你在心里和我说话就行了。”
和鬼时时刻刻在一起,我汗毛也竖起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住在我身体里啊?”
“陈家的问题解决了,我的怨气消散了大半,一下子就虚弱起来了。而你,我要看着你为陈家传承香火,自然要跟着你,索性让你带着我跑。不好吗?”
“小磊?”我爹叫我。
我回过神来,我爹一巴掌拍在我头上,“我还以为你又中邪了。”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此时徐自道收了最后一笔,我摸了摸背,一手的血。
刺好了符,徐自道走了,我爹不放心我,留下来和我歇在一个炕上。
躺在炕上,我看着屋顶,在心里叫了几声陈君雅。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应,我翻了个身正准备睡觉,这个时候陈君雅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我的小相公,以后没事就不要来找我了。我怨气消融,魂力受到了影响,需要好好的休养生息……”
说着说着,陈君雅就没了声音,我又等了一会,她确实不再说话了。
睡到半夜又不安生了,外面风呼呼的刮,我坐起来一看,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在往窗缝里挤。
我叫醒了我爹,我爹一看,顿时睡不了,摸出枕头底下的剪刀,往门上砸。
剪刀正好砸中了那个东西,可它竟然还不退走,反而嘭的一声撞在窗户上。
我爹一惊,连忙拉起灯,紧接着就被窗外的情形给吓到了。
在窗户外边,亮着铜铃大的两颗眼珠子,一张血盆大口不停有猩红的信子从里边探出。
外头竟然趴着一条大蛇,它的脑袋就有碗口这么大。
见此情况,我爹有些不知所措,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蛇能长成这么大的,这不是成妖怪了嘛。
好在这个时候徐自道听到动静赶了过来,他见到大蛇后立马就是脸色一变。连忙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雄黄和朱砂,对着窗口洒了过去。
噗呲。
两者混合的粉末落在窗台上,竟然当场就冒起了一阵黑烟。大蛇不忿的嘶鸣了一声,死死盯着徐自道。半响后,它才缓缓退入黑暗中。
“徐道长,那是……”我爹颤颤惊惊的问到。
徐自道说那是一条有了修为的畜生,他知道我们不解,于是解释到,“黄大仙知道吧?其实这东西跟黄大仙差不多。”
其实动物修练有成,就叫做精怪。
精怪分为两种,分别是大仙和畜生。不过大仙走的是正路,吸食人间香火,而畜生走的是邪路,吃的是人的生气和阳气。
那些跳大神的,靠的其实就是请大仙上身。不过大仙并不容易请,每次都必须承诺些好处,要是香火没有让它们满意,哪怕你就是跪在它们面前苦求都没用。
而畜生就和大仙们刚好相反,大仙是在弟子家中享受香火修炼,可畜生却不需要香火,它们一般出现就是为了吞噬人的阳气、生气。
当然也有一些畜生是不害人的,而且又不屑享受人类的香火,只会在深山中修炼,不出来害人。这类畜生往往法力高强,远超一般的畜生,轻易没人敢去招惹他们。
“你们这一次遇到的就是后边的一种。”最后,徐自道说到,不过他还有一点不明白,于是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些畜生应该都在深山修练,寻常不会轻易现身,按说陈磊的阴气还吸引不到它们。”
我爹闻言,苦涩的解释了一遍昨晚的事情。徐自道听了之后就明白了,昨晚那条小蛇多半就是它的徒子徒孙,所以今天它是过来报复来了。
“那可怎么办?”我爹担心的不行,一个劲的问徐自道应该如何是好。随后他突然一愣,紧接着两眼死死的盯着徐自道看了许久。
“徐道长,要不就让小磊拜你为师。” 我爹突然说到,“小磊现在老是会遭惹这些脏东西,我怕不走了之后,没人能保得住他。”
说着,我爹就按着我的脑袋,给徐自道磕了三个响头。
徐自道对此不可置否,算是认下了我这个徒弟。
后来我才知道,这并不是我爹一时的想法。徐自道说,我爷死的时候就把我托付给他了,而我又如此多灾多难,他也不忍心扔下我不管。
……
“拜师之后,在家也没呆几天,我就跟着师傅走了,直到现在,拢共学了十年。”我朝着赵大虎耸了耸肩,“这就是我的故事,说起来我连自己都不信。”
赵大虎是我刚认识了一个月的朋友,他剃了个寸版头,因为经常干农活而晒的黝黑,壮的像头牛。
赵大虎盘起腿,瞪圆了眼睛,“这就是你会算卦的原因?”
我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这一年我虚十九,在外地上大一,和眼前的赵大虎一个宿舍。
事实证明,我身上的阴气真不是盖的,即使被师傅的镇妖符削弱了一些,还是到处招惹邪门玩意儿。
刚到几天,连教室都认不清的时候,赵大虎就天天晚上睡不着,一口咬定说屋里有人。
吓的我连忙画了个符,藏在他枕头底下,才让他安生几天。
那天晚上我从图书馆出来,看见有一股莫名的阴气从小树林里升起来。
“死人了?”冥冥中,我感觉到那时尸体发出的死气。
赵大虎听了,嫌弃的看着我,“你说什么玩意?大晚上的别渗人行不。”
隔天早上,小树林里发现有个人吊在树上,是个女生。
赵大虎吓了一跳,看着我的眼神分外恐惧,拽着我让我说出个头尾,不然就要把我交给警方。
于是就又了刚才这一出,我和他交代了冥婚始末,当然也略过了一部分不好说的。
“你就这样相信了啊,不怕我编的骗你啊。”我好奇的问他。
赵大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你跟别人讲他们肯定不信,我也是从农村来的,脏东西可见多了。”
今天下午没课,我和赵大虎并肩走回宿舍。
他忽然凑到我脸边,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你那个古装美人能听见我们说话吗?”
“她现在不在,醒了就能听见的。”
赵大虎黝黑的脸上浮上红晕,“她不会也能看见外面吧?那我不是被她看光了啊。”
你个黑铁蛋子有什么好看的,我憋了半天,“应该不能吧……我也没问过。”
赵大虎低头想了一会,跟我讲道,“没事,反正也夏天了,赶明我拉个蚊帐。”
走到宿舍门口,就看见对面宿舍的田蚊子站在门口,一群人挤在他面前谩骂。
前面那个中年男人面熟,好像是来小树林认尸的那个,却是不知为什么跟田蚊子起了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