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庭领着小侄子回了自己独居的住处,恰巧他哥给他来电话。
殷庭扫了一眼迅速钻到房间里不知道干什么去的殷铭,询问殷洲:“他现在在我这里住着,有什么大事非要找他回去当面说?”
殷洲:“还不是为了他的报告单!”
Ao和Beta不同,两者在成年前一年(17岁)就要向民政局发出信息素匹配申请,局内会根据申请者自身情况与资料,为其挑选最优质的A或o,匹配度高于85%的Ao简直可以称作天命之属,负责人员会生成匹配度报告单,送交检测者家属。
当然,个人意愿也很重要,如果两方匹配度过高,但都没有结亲的意思,也可以一起拿着单子向局内说明,放弃匹配。
殷庭了然,白皙瘦长的手指落到衬衫领口处,解开两颗金属纽扣,他笑了笑说:“与白家结亲的事就算了吧,这段时间我简单调查过白家那个孩子,不是好相处的性格。”
殷洲:“总之白家的白腾和这臭小子的Ao匹配度很高,白家夫人我和他小爸都应付不来,这女人难缠地像一条水蛇,弟弟,要不你带着臭小子跑一趟白家?”
“别了,”殷庭继续笑着,“怎么得罪人的事都让我干了?”
“诶,我和臭小子都充分信任你嘛。”
“我争取一下殷铭的意见吧,看他对这件事的看法和态度如何。”殷庭说道。
“行,有时间让他滚回家,他小爸想他了。”
“我看是想揍他了吧。”
殷庭之后又跟殷洲打趣了两句就挂掉了电话,他敲了敲殷铭的门,说:“有事跟你商量。”
“我洗澡呢小叔!你先进来吧。”
房间十分杂乱,衣服有些掉到了地上,又有些在床上窝成了一团,电视机前堆着大量的游戏光盘,粗略看来大概有上百张,放置在角落里的盆栽绿植叶子都蔫了,殷铭的书包就挂在一棵小型绿树的枯枝上,摇摇欲坠。
殷庭闹心地捡着路往前走,伸手把书包给他摘下来,书包外层拉链没拉紧,从里面掉出一包东西来。
浴室门咣当一声开了。
殷铭裹着浴袍出来,一眼就看见殷庭弯腰把那包抑制贴拾了起来。
他脸刷一下白了。
殷庭拿着抑制贴,拧着眉,有些费解。
殷铭一个Alpha,怎么会有omega发热期前后才使用的抑制贴,而且这包似乎还是他自己撕开……使用过的?
“小、小叔……那不是我的东西……”
殷庭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他,之后拉了张椅子坐下来,语调平和:“好好解释。”
此刻殷铭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他吓得后颈都有些发热了,新生的腺体开始一鼓一鼓地发热,他涨红了脸,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种无比操|蛋的事儿。
是,他,衢江一中高二部让人闻风丧胆的小霸王,人人皆知的强A,可能……二次分化成了一个omega。
……
白榆意很快就向齐晓辉提出了住宿的事儿。
刚开学没几天,学校宿舍刚分配好,还有空位,齐晓辉就安排白榆意住进了高鹏的宿舍。
宿舍加上他一共就仨人,他搬进去的时候里面没人,高鹏应该拉着郑卡去篮球场打篮球了。
他快速地洗了个澡,坐在床上翻自己之前抄的数学错题集,这时门开了,高鹏搂着郑卡的肩膀回来了,两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从头到脚都被汗浸透了。
郑卡犹如一滩化开的糖水,扑腾趴到床上,累得半死不活。
高鹏胳膊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满脸嫌弃:“郑卡,你还真是个菜狗,才跑几圈就累成这个死样儿了。”
“高哥,你高抬贵手饶了我吧,我真受不了,”郑卡气喘吁吁地求饶,“明天让小白陪你去啊!”
白榆意还沉浸在脑内演算解法的场景里,没在意两人说什么,高鹏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容置喙地道:“说好了,明晚上你也一起去操场跑步啊!”
“我没空。”白榆意说。
“跑不了几圈,你放心吧,不累。”高鹏哄他。
白榆意看了一眼床上的郑卡,丝毫不信他的鬼话,坚持说:“我不去,之前还有好几天的课要补。”
“多大的事儿啊,你找王媛媛啊,她是学习委员,成绩挺好的,要不然我给你补课?或者郑卡,你挑谁都行。”高鹏拽了身上的球衫,打算去冲个澡。
白榆意怀疑地看向他:“你?”
高鹏来劲了:“你还不信我啊?!我怎么着也能排进年级前一千啊!”
白榆意坦诚地摇摇头:“没看出来。”
高鹏跟他较劲:“行,明早上就让你看我的成绩单,那可都是哥的辉煌战绩。”
白榆意没再吭声。
“哎,”高鹏原本要去洗澡的,见他不说话,好像又起了别的心思,咻一下溜到他身边坐着,八卦地问,“或者你想让别的谁给你补课啊?男的女的?”
白榆意心想他就非得找同学给他补课,他自己学不行?
“快说啊,你都不知道今天校园贴吧关于你的帖子都爆了,”高鹏两眼放光,“你多受欢迎啊!就咱们班上,好多小女生看见你就脸红。”
白榆意翻了一页,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是啊是啊,”郑卡缓过来了,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找出论坛上几个爆火的帖子给他看,“大部分都是夸你长得帅的!”
白榆意拿本子一挡,没什么兴趣。
“啧,你看两眼能死啊。”高鹏吐槽他。
“我知道了,”白榆意躺下,两眼放空,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随口问了一句,“不过真有omega会喜欢Beta吗?”
郑卡挠挠头:“会吧,其实我觉得现在好多人都觉得性别没那么重要了,反倒是第一印象挺重要的吧。”
高鹏惆怅地站起身:“得了吧,说白了,第一印象不就是看脸么,本来就分化成了个Beta,还他妈看脸,看脸我更没希望了。”
他扯了条毛巾进浴室了。
白榆意平躺在床上,没有半点睡意,他想起葫宁镇秋天的傍晚,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从天际延到小镇尽头的那条柏油路,他飞奔回家,身后是层叠起伏的房顶和扑闪着透明长翅的蜻蜓群,外婆带着满身饭香接过他的书包,他会跟她说起今天学校里发生的事。
他翻了个身,一切陡然消失了。
今年葫宁镇的秋天,他要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