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白说完走出居委会,沿着南街看情况,走到白岚国际才发现,白岚国际竟然就在家门口,周海峰竟然开发的是唐白老家。
算啦算啦,反正也都是他的,唐白刚打算走进去,问问居委会现在在什么地方,转眼就看到了旁边的小餐馆,李先生李太太家常菜,应该是个夫妻店。
一个平头圆眼睛胖脸的小伙子正走出餐馆取货,这不正是李虎么?
看到这个身影,唐白心头一暖,当年的男生大多不喜欢好好学习,看到唐白学习全班欺负他,这个男生是唐白唯一的朋友。
唐白连忙捋捋衣服,几步小跑到小菜馆,推门而入后发现,生意还不错,一半是家常菜,还有一半是火锅,两边都有不少人,应该是商业街闲逛的游客,或者对面小区的居民。
李虎正在厨房搬东西,听到推门声喊道:“欢迎光临,菜单在桌上。”
随后是一个女声:“来了,来了。”
唐白一转头,一个小巧女子映入眼帘,大眼睛略带婴儿肥,还有几点可爱的小雀斑,这不是高中同桌许晓娜么?那时候她不像校花一样耀眼,但一直阳光快乐,像个孩子一样想得很少很单纯,总能让人很放松,也有男孩偷看。
看那招牌都知道是夫妻店,这个世界很魔幻,我最好的朋友跟我同桌结婚了?
唐白发现这个事实,本想说几句祝福,忽然觉得不知道该先祝福谁。
那时候唐白呆头呆脑,女生们都嫌弃他傻乎乎的毫无吸引力,只有徐晓娜对他不错,还给他写过一封相约未来的信,当然,那时他满脑子都是柳卿卿,并没回应。
其实现在看来,许晓娜是个居家体贴的好女人,李虎还是很有福气的。
许晓娜抬头看到唐白,再次满脸绯红,仿佛时间凝固一样说不出话,曾经关心了很久的人,就这样突然出现,她的头脑一片空白。
这时候李虎已经忙忘手中的活走出厨房:“菜单呢?还没点好吗?”
还没说完,抬头就看到唐白,瞬间,一股巨大的惊喜涌出心口:“老唐!”
他拍拍唐白,用力抱住唐白,浑身因为激动止不住颤抖:“十年你去哪了?”
唐白想起之前所受伤害,忽然得到故乡的拥抱,内心无比激动,眼眶一热鼻子一酸:“老李,是我啊。是啊十年了。”
许晓娜去收拾碗筷前再次偷看唐白一眼,仿佛又回到了校园时代,这是她唯一暗恋过的人啊,转眼已经过去十年了,从她结婚的时候,就应该跟这一切回忆告别了。
李虎故意一推,让唐白跌坐在座位上:“你个混小子,是不是国外发达就把兄弟忘了!”
唐白也知道李虎是担心他,自然不会跟他撒谎:“开始战乱联系方式都丢了,那时候挺艰苦,等我稳定好情况已经转眼到现在了,赚了些钱这不就回来嘛,你们结婚了?”
李虎见唐白问,朝着厨房大喊:“媳妇,快过来,你同桌还问你呢?”
唐白满脸尴尬:“行了,别瞎扯。”
李虎似乎不太介意:“哎,其实我老婆以前总跟我夸你呢。”
唐白听到这个说辞瞬间满脸通红:“你可拉倒吧,别在这瞎起劲了。”
“哎,说真的,我老婆还真暗恋过你。”
唐白有些暴躁:“李虎,不带你这么调侃兄弟的!”
李虎挠挠头:“好啦,说正事,我俩在一起,还真是因为你,当初你一去不回,我不放心外婆经常去看他,许晓娜刚好也在附近,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经常找她帮忙,后来大家都觉得我们在一起的了,我们就真在一起了。”
唐白听到这,泪如雨下,径直跪在地上:“兄弟,辛苦了!”
李虎连忙扶起唐白:“兄弟,都是自家人,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让我折寿啊!”
国外十年淬炼,漫漫长途累累白骨,无数次流血流汗,只为争一口气他却从未流泪。
可如今,想起年迈的外婆,想起这个唯一的家人,想起这个为他守家的兄弟,他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唐白一直觉得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和家人,听完李虎这几句叙述,唐白才知道,兄弟情谊重于泰山值万金。
外婆对他有十八年的养育之恩,他却在外婆年迈后了无音讯,如果没有李虎替他照应,他还怎么称得上顶天立地无愧于心,李虎受得起他这一个跪!
唐白一直想说话,却一直哽咽着什么都说不出口。
李虎试图让唐白轻松点:
“嘿,兄弟,你说你好歹也是在国外混得不错的人,到家怎么还哭鼻子了?
“来者是客,今天好酒好菜,咱俩还有许晓娜好好大吃一顿!”
唐白点点头,擦干眼泪。
李虎朝许晓娜使个眼色:“快去叙旧,看他的衣服应该过得不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国外的事就别问啦,说说以前的事吧。”
“好。”
“还有,他家拆迁,后妈还抢走一半财产把他外婆逼到养老院,他现在肯定没地方去,一会咱叫他住咱家吧。”
“男主外你说吧,不然大家非说我是个悍妇。”
“不行,一起说吧,他现在肯定敏感,我留他他肯定要怀疑你不愿意。”
许晓娜点点头后,李虎又说:“别告诉他咱也不容易,省得他有负担。”
“好。”
唐白坐下后情绪刚刚平静一点,小音箱里又想起一首歌《兄弟抱一下》。
唐白忍不住泪如雨下,他本以为,他只有X国那些出生入死为尊严并肩作战的兄弟,可现在才知道,在故乡里,他有一个同样可以与他共担风雨的人。
小时候外婆总教他宽以待人,到X国后,他才明白,人善被人欺,包容和付出应该只给值得的人,像并肩作战的同袍,像为他照顾家人的兄弟。
看唐白流泪发呆,许晓娜拿出毛巾递到他手上:“行啦,别跟个孩子一样,高中大家那么欺负你,你都没哭过。现在,见到我和李虎不高兴嘛,怎么还哭了?”
哪里是不高兴,是太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