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妈，毕竟奶粉是大哥掏钱买的。”叔叔回来以后，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奶粉他也没少吃。

“他闺女吃两口奶粉也是应该的。”叔叔脸上全是虚伪。

奶奶一听这话反而更生气了。

“她吃什么奶粉？一个死丫头也配？”

鸡飞狗跳的声音让金宝哭了起来。

奶奶心疼地赶紧去哄他：“奶奶的乖孙，都怪这个赔钱货，以后把她卖了，换钱给你买肉吃。”

我一直哭，后来发现原来妈妈就在屋里，默默地缝衣服。

“妈，我没有偷吃金宝的奶粉。”

我妈哦了一声，继续缝衣服。

“你为什么不出来帮我？”

我妈幽幽地说道：“你是个女孩，妈在家里抬不起头啊。”

原来她知道，她就这样冷眼旁观，看着我被毒打。

就因为我是个女孩，便随意让婶婶把偷东西的骂名栽赃到我身上。

她沉默着，一言不发。

爸爸回来后，看到我身上的伤，却当做没看到。

他又去逗金宝玩了。

奶奶罚我晚上不许吃饭。

我灌了三杯凉水，才能勉强止住咕咕叫的肚子。

5

我无时无刻不盼望着，我能拥有一个弟弟，一个从我妈妈肚子里出来的弟弟。

我六岁那年，弟弟出生了。

爸爸欣喜若狂，他在村子里挨家挨户地串门，说他当爹了。

原来在他心里，我根本不算他的孩子。

妈妈不敢闭眼，怕是在做梦，一睁眼她的儿子就会飞走。

“若男，你看你弟弟，长得多好看啊！”

我看了一眼，肿眼泡塌鼻子还有点地包天。

一点也不好看，跟金宝一样，像李家人。

我长的像我妈。

我妈年轻的时候是他们村的村花，大眼睛双眼皮瓜子脸。

我爸娶她的时候花了不少彩礼，我奶奶一直看不惯我妈，说她长得瘦小不好生养。

奶奶看见孙子，眉开眼笑，抱着不肯撒手。

我看见婶婶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郁。

“这孩子就叫银宝吧。”奶奶逗弄着弟弟。

我爸皱了皱眉：“妈，我是长兄，哪有儿子的名字跟着弟弟的孩子起的。”

这是我爸第一次反抗奶奶。

有了儿子，他好像真的有了底气。

叔叔干咳两声，笑不达眼底。

我爸专门割了块肉，请村里教书的老师跟弟弟起了个大名。

叫成才，李成才。

小名是来福。

爸妈期盼着，他的到来能带来福气，让李家光宗耀祖。

有了来福，我的日子并没有变得好过。

以前我要帮忙带金宝，现在还要照顾来福。

吃的永远是最差的，身上的衣服永远是破破烂烂的。

我问妈妈：“为什么有了弟弟，我还是要天天挨打挨骂？”

“你是女孩，挨几下打怎么了？”妈妈眼里只有来福，“你这个当姐姐的，以后要保护好弟弟，不能让他受欺负。”

她骗人。

她以前不是这样说的。

我在村子里认识了许多小伙伴，跟着他们学会了上树掏鸟蛋，下河捉鱼，辨认那些能吃的野果。

他们说我像疯丫头，一点也不像个女孩。

我只想填饱肚子。

躺在水里的时候，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一条鱼。

可以自由自在一直游下去。

坐在树上的时候，我又希望自己是一只鸟。

可以无拘无束一直飞翔。

6

村长说我到了年龄，必须跟村里的孩子一样去上学。

奶奶吐了口唾沫，看我像是在看垃圾：“死丫头上学有什么用？还得花钱，别浪费粮食了。”

村长板起脸：“这是国家的要求，到了年龄就得上学，不收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