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舅舅还钱了吗？」

我妈脸色一僵，我不再穷追猛打。

她的观念不是一日形成的，想让她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成功的。

8.

我大二那年，瘫痪多年的爷爷去世，奶奶搬来与我们同住，爸爸的书房改成了我的卧室。

我私下与爸爸商量：

「爸，不如告诉我妈房子的事儿吧，奶奶腿脚不方便，那房子有电梯。」

我爸推了推眼镜，说再等等。

我不解，问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她明白，谁才是她真正的家人。」

我眼前一黑。

我家住在三楼，几年过去，奶奶更加老迈，每日上下楼都是一件麻烦事，我想搬新家的心日渐焦急，爸爸也有些按耐不住。

这天妈妈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沓楼盘宣传手册，拉着我看户型：

「你既然不肯让我帮你存钱，那你就赶紧买套房，每个月要还房贷，就不会乱花钱了。」

我一惊，调整好呼吸后说道：

「我可没钱付首付。」

「有我和你爸呢，你就只管月供。」我妈掰着手指头算，「你爸这些年大概能存个五六十万，我再给你拿二十万，不够的话就问你奶奶借点儿，付个首付应该问题不大……」

我听着她在一旁喃喃自语，心底五味杂陈。

她是我的妈妈啊！

她再向着娘家，心里还是忘不了我这个女儿的。

我情不自禁地拉住她的手，柔声说道：

「妈，我爸给我买了一套房子了。」

「啥？」

我妈张大了嘴，满脸不可思议。

我把爸爸和奶奶当年带着我去买房的事情告诉了她，她默不作声地听完了，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久久没有说话。

我心里七上八下：

「妈，我早就想告诉你房子的事，但是爸爸不让。你也别怪爸爸防备你，你一个月赚3500，给姥姥3000存起来，不也是防备爸爸吗？」

妈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到底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就起身回房了，任由花花绿绿的宣传册散落一地。

我忐忑不安地给正在值夜班的爸爸打去电话，爸爸平静地说知道了，便不再多言。

我又向奶奶求教，苦恼自己是不是闯祸了。

「你妈迟早会知道的，告诉她也好，等她晚上回来，我跟她好好唠唠，一家子你防备我我防备你的，也该说开了。」

晚上我和奶奶准备了一桌子好菜，爸爸也罕见地没有加班，等着我妈回来。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传来，只见大门缓缓打开，姥姥跟在我妈身后，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

「亲家母啊，好久不见了。」

9.

我从前不喜欢舅舅一家，觉得他们好吃懒做贪得无厌，但是对姥姥的印象一贯很好。

直到我年岁渐长、参加工作后，才知道这样的人叫做笑面虎，最是无利不起早。

此时她坐在沙发上，不时用纸巾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嘴里一叠声地赔罪：

「我不会教儿子，这么多年了小鹏还是一事无成，欠的钱还不上不说，现在还要拿孩子的婚事麻烦你们……」

我妈抚着姥姥的背满脸心疼，然后看向我：

「就是借你的房子办一下婚事，第二天就搬走，妈还能骗你不成……」

我心烦意乱，不知道是先喷她们一顿，还是直接把她们轰出去更好的时候，奶奶开口了：

「借房子办婚事，也不是不行，但是得叫新娘子先来家里见见，说清楚了才好，不然……就是骗婚了。」

姥姥闻言脸上一跳，挤出个笑容说亲家母言重了，我们这叫权宜之计，不算骗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