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当时的我听到这话抿了抿唇，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我身上粉色的裙子，居然也觉得自己不配穿这样的好看的衣服。

可明明她哪怕借钱都要给自己每周买一件漂亮的新裙子，而我却只能穿别人不要的衣服。

我活到十六岁，从来没有过一件新衣服，什么东西都是用堂姐不要的。

因为这个原因，我一直没什么自信，连上学的时候都不敢抬头。

再加上长期被爸妈骂来骂去，导致我性格胆小怯懦，神情畏缩，连跟人说话都会结巴。

我自己都忘记因为这样别扭的性格，曾经丢失过多少好机会了。

知道家里穷，我以为自己这样是懂事，从没主动开口要过任何东西。

可没想到长大后，在一次亲戚宴会上我听到我妈妈亲口说：“小冉这孩子，从小就不懂事，什么好东西到了她的手上没几天就脏了坏了，我看她啊，就是不配用好东西！

“赚的那点工资也少得可怜，亏我从小辛辛苦苦把她带到大，现在每个月就给我那么一点！等到明年，我非得把她卖了，换一大笔彩礼钱不可！”

我多难过啊。

自以为的懂事，在她看来，就是不配！

我活到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每个月就给自己留了房租和几百块钱生活费，其余的全转给她，她却依旧嫌少。

小时候没有钱，穿不到新衣服。现在能赚钱了，可还是像我妈说的，连买件新衣服都畏畏缩缩，心怀愧疚。

这么多年，即便我努力地去改变，去变得自信从容，可我从没有一刻逃离过真正她的阴影。

后面我终于醒悟，开始不再上交所有的工资，尽数给自己花的时候，我妈终于急了。

她跑到我家来要钱，在被我拒绝后开始发疯，毫不留情地将我从二十八楼给推了下来。

“我养你这么大，你居然连几万块钱都不给，孙小冉，你去死吧！”

这句话在我下坠的时候萦绕在我的耳畔，像一条咒语。

这么多年的母女情，比不过她要去喝酒的一顿酒钱。

“你个贱蹄子，都敢还嘴了是吧？你看看你张这幅鬼样子，还敢说跟我像？真他娘的不要脸！”妈妈尖锐刺耳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她又开始疯狂拨打爸爸的电话，“孙海清这个狗东西，自己跑了不管我，还要把你这个破麻烦留给我，等老娘找到他，一定要砍了他！”

“你找不到他的。”我说。

因为我的父亲已经坐黑船去到了泰国，试图逃过追债的人。

他会在那里定居，娶一个泰国女人，然后被噶掉腰子，这辈子都不会回来。

有些人做的孽太多了，上天会自己去收的。

我算了算日子，说：“我们现在应该尽快离开这里，明天追债的人就会找上门来了。”

“为什么要离开？！”妈妈似乎不愿意相信我的话，她瞪大了眼睛，“孙海清说好了会带着钱回来的，他怎么敢抛下我？”

然而事实证明，孙海清真的敢。

3

第二天，追债的人上门来把我的妈妈打了一顿，“要是这个月把钱还不上，你就等着我们再来找你吧！”追债的人扔下这句话就跑了。

我躲在阁楼里，听着楼下妈妈凄厉的喊叫。

没人发现我，等到楼下终于安静了，我才从阁楼里跑出来，走到了妈妈的面前。

“你这个小杂种！”妈妈被打得满身青紫，头发凌乱，她瞪着我，歇斯底里地大喊：“你倒是躲好了，怎么也没见你来帮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