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我妈说，我们这里女生最好的结婚年龄是18岁。

这样就可以拿到一百万彩礼钱。

不然，大一岁，少十万，越老越没人要。

长大后，我妈说，我这样的姑娘嫁不到什么好人家。

用七大姑八大姨的话说，我是家族里的异类老女人，读死书的傻呆子。

最后，等到我终于想要嫁人了，

我妈却不愿意了。

她说：

［年龄大的女人，值不了多少钱。

还不如留在家里，替你弟分担，给我们养老。］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的妈妈好像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1.

［茗华，听妈一句话，你就留家里吧。］

坐在沙发中间的我妈，嗑着瓜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家里让你读到研究生毕业，现在你出来赚钱了，嫁出去，不划算。

还不如留在家里，替你弟分担，给我们养老。］

明明房间里窗户紧闭，空调暖气也开着，为什么我的身体却感觉这么冰冷，凉意从心底蔓延开来，五脏六腑仿佛被冻住了般僵痛。

我一直以为我妈只是个思想传统了点的女性，对自己的孩子还是很宽容有爱。

毕竟，她到最后都同意我读到研究生毕业了，不是吗？

可是，这一刻，我才明白，她的宽容，她的母爱，从来都没有往我身上多倾斜一分，甚至严重不平。

2.

我家条件不错，算是村里第一批盖起三层小别野的人，我爸常年在外跑生意，基本不着家。

家里大小事务全部由我妈一手操持，再加上，她之前嫁给我爸的时候，我爸还是个一穷二白的小毛头。

两人也算共同携白手起家，后来，我弟出生了，我妈才完全当起家庭主妇。

所以，在家里她才是拍板做决定的那个人。

早在2015年底，村子就基本实现全面脱贫，搞起美丽乡村建设。

村子经济发展得像是上了润滑油的加速带，起飞很快。

不过，很可惜的是，我的村子是个重男轻女，婚嫁陋俗十分严重的地方。

环境可以改变，思想却不容易，尤其是根深蒂固，融进一个人骨血里的思想。

3.

当然，我家乃至整个家族就是地道的本土人，各种习俗迷信的忠实执行者。

在我才刚上学的时候，奶奶就经常拉着家里的女娃娃们说，以后你们都要当个厉害的新娘子。

那时候大家都还小，每次过家家最爱期待得就是能扮演美丽的新娘子。

大堂姐当时叫得最大声：

［阿嬷，我要当，我要当……］

后来，长大了，她是当了厉害的新娘子——百万新娘。

可是，却没有了以前最纯粹的笑容。

出嫁的前一天夜里，我半夜起尿，无意中瞥看到庭院里还坐着个人。

我从小胆子就大，也不信什么怪力乱神说。

所以，惺忪着睡眼就下了楼。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大堂姐。

我问：

［颖姐，你清早还要起早出嫁呢，为什么不多贪觉一会儿？］

大堂姐摇晃着头，神情漠然。

我知道她这是在难过伤心。

因为她只大我三岁。

明明是读大学的年龄，黑夜一过，却要嫁为人妇了。

4.

大堂姐高考失败，只能上一所普通大专，大伯一家，从一开始就没想让大堂姐读大学。

因为我们这里女生最好的结婚年龄是18岁，这样就可以拿到一百万彩礼钱。

不然，大一岁，少十万，越老越没人要。

这些都是我妈告诉我的。

她每次和别人聊天聊到孩子以后结婚的话题，都会眯着眼睛，笑嘻嘻地看向我，然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