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皇朝,江南巡抚台,林府。
二月的天还有着凉意,加之数日的连绵细雨显的到处都阴沉沉的,令人提不起精神,林清婉窝在软榻上盯着手中的缂丝小老虎有些怔怔出神。
门外传来响动,林清婉连忙将小老虎收进被中,抬头望了过去。
“怎的今日这般老实?”一名高贵明丽的妇人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阿母。”林清婉忙下榻行礼。
妇人笑笑,从身后婆子手中接过食盒,“阿母亲自下厨给你做的桃酥糕,快来尝尝。”
“有劳阿母。”林清婉规规矩矩道谢,上前接过妇人手中糕点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妇人细细看了她一瞬,挥手命屋中下人退下。
林清婉面色不变,口中的桃酥糕却有些发苦,瞬间没了胃口。
待屋中人散干净,妇人才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道,“婉姐儿,今日你姑母带你表哥上门,你称病不见,可是心有怨怼?”
“女儿不敢。”林清婉垂下眼帘,声音清淡。
妇人道:“没什么不敢的,这事儿放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亦心中憋闷,你是阿母的心头肉,今儿就咱们母女二人,你便实话告知阿母,你心里究竟是怎么个想法。”
林清婉心头苦笑,身处这规矩严苛的世家大族之中,她作为一个连闺门都出不得的女子,有怎样想法重要吗。
“一切但凭双亲做主。”
妇人又是一叹,语重心长道,“阿母知你心气高,一时难以接受,心中不痛快。”
“墨哥儿这事做的确实难看,可世家的公子有一两通房在正常不过,何况这事他也是受人蒙蔽,你姑母亲自上门携墨哥儿赔不是,都是世家姻亲,阿母也不好为难太过。”
林清婉沉默不语,静静听着王氏后话。
“阿母也是女人,自然清楚你心中酸楚,这事儿就跟吞了只苍蝇,是死是活都恶心,如今你姑母也已处置了那个东西,咱们若揪着不放,就难免显的咱林氏女度量狭隘。”
“女儿明白。”林清婉淡淡应声,林沈两氏联姻是必行之举,身为后宅毫无话语权的女子,除了接受,她又能如何。
哪怕她的未婚夫于她的及笄礼上缺席与旁的女子翻云覆雨,她依旧无力反抗,只因她是世家之女,她享受了林家十六年的锦衣玉食,就得为林氏付出。
“这次你表哥请谒到了你祖父祖母那,你祖父亲自开了口,阿母也只得轻轻放下,不过你大可放心,若他在有下次,阿母定不再饶他。”
“是。”林清婉淡淡应声,瞧不出什么情绪。
王氏又开导几句,才无奈离去。
屋中恢复安静,林清婉从被中拿出那只小老虎,眸中有淡淡不喜。
丫鬟柠襄站在一侧,既心疼又生气,“小姐,您别难过,夫人今日已经狠狠训过表少爷了,姑奶奶也再三保证不会在有下次。”
“有没有下次重要吗。”
反正都要接受,就算如今没有,那以后呢,成婚后还不是一样姹紫嫣红,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生存实在艰难,除了顺势而为,她又能如何。
“拿去烧了吧。”林清婉将小老虎递给柠襄吩咐道。
“小姐,这是您最喜欢的东西。”
而且还是表少爷送的,小姐一直视若珍宝。
林清婉却不在开口,椅靠在软榻上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温润清朗的少年,曾经,她是真的接受并且动心了的。
她一直规避这个问题不敢直面,在各大世家公子中,他也的确洁身自好,从无不妥之处,可他是沈家长子,是未来的沈氏家主,即便身边百花齐放,在世人眼中也是理所应当,她不能嫉,不能妒,不能多言,否则就是林氏整个家族礼教之过。
虽无力改变,她却可以把守住自己的心,只做好林氏之女。
在房中一连窝了数日,除却每日被家中夫子耳提面命妇德礼教之外,林清婉除了习字就是看书,女子书籍多不过论语,女戒一类,实令人心烦。
每翻看书中内容,林清婉总会蹙眉失神,她知晓古代对女子束缚颇多,却不曾想竟苛刻到如此地步。
“小姐。”柠襄叩门进来,手中拿着一个檀木小盒,为难道,“表少爷又送东西来了,如今人就等在外门。”
林清婉眉眼不抬,“我与他虽有婚约,可私下频繁授礼确于礼不合,你便告诉他,让他往后不必再来。”
柠襄无奈叹口气,只得捧着小盒再次送回。
外门处,青竹如玉的俊逸男子负手而立,一袭紫金纹绣华服,贵气逼人,腰束玉带,宽肩窄腰,挺拔修长,只眉宇透出的阴郁深邃令人知晓他心情很差。
“表少爷。”柠襄福身行礼,面露难色。
男子一眼看到丫鬟手中小盒,琉璃般的眸子又暗了几分,薄唇紧抿。
柠襄转述过林清婉原话,才道,“表少爷,小姐这些日子心情不好,不若您过段日子再来。”
沈墨接过柠襄递还的小盒没有言语,心知所谓于理不合不过是她不想与自己多做纠缠的借口,他好不容易撬开她的心,如今却是满盘落索。
柠襄心下微叹,福身后离去。
沈墨依旧怔怔立在外门前不曾离去,跟随而来的小厮石木道,“公子,想是表小姐还在生气,不若您等她气消了再来。”
日日来,日日吃闭门羹,绕是石木也有些替自家公子不忿,公子身为沈家少主,放眼四大世家,哪家爷们如公子这般洁身自好,此次也是那不长眼的下了药,公子夫人都已亲自来赔不是,真不知表小姐还在气什么。
便是表小姐嫡亲大哥,林氏长子不也是后院姬妾无数,本就是稀松平常之事,表小姐未免太过小题大做,心胸狭隘。
沈墨从下属口中听出淡淡不屑,侧头警告的瞥他一眼,方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