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还想要晚上继续守夜呢，镇九州叫住了：“上半夜我和老七守着，下半夜二当家和老六守着。”

原本她是不想安排人守夜的，只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发生后。

镇九州觉得小心驶得万年船，又看到莫凡今天晚上还要一个人守夜，这才临时决定这样做。

有人替换，莫凡当然不再坚持。

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马蹄声响。

莫凡赶紧起身，听到老七低声在喊：“有人来了，都起来！”

她这是知道队伍里面有一个听不懂黑话的老八，直接用白话喊了。

莫凡躲在树后，这才低声应了一句：“在！”

整个队伍里面只有一个男人，他的声音老七听见就靠过来。

两个人挤在一棵后面，闻到她身上的汗骚味，莫凡心想：“你这是去擦了几匹马呀？”

四处看看，分清了自己从隐藏的位置。

紧张地朝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隐约看到东边来了十几匹马，看得出来是一人一骑。

他们就在月光下急疾而来。

顺风耳今天晚上是带着人往天宝山去，他跟草上飞约好在天宝山见面。

夜里走小路，竟然看到路边野地里面拴着一大群的马儿和骡子。

还有两挂大车和一辆马车，心里有些吃惊。

有意让奔跑的马儿慢下来，看到车上装满了东西，地上也堆着许多东西。

估量着走小道在野地面歇着的是些什么人？

他手下的这些人看到那么多的马匹和地上那么多的东西，纷纷停下来。

顺风耳勒住马，就在路边停下来，大声喊道：“是些什么人？在这里歇脚不怕胡子吗？”

老三智多星站出来回话：“我们是口外贩牲口的，错过了落脚地，山里凑合一夜。”

莫凡听到她这么说，心里还在想着：我们这里马匹骡子多，老三这个借口还真的合适啊！

听说是口外贩牲口的，顺风耳挥挥手：“你们运气好！遇到我顺风耳了。

上山打猎见者有份，我也不让你们回不了家。

这些马儿我要十三匹，东西我分一半。

你们往后面走，报我的字号！插我的旗帜！”

他挥手的时候，就有七八个人下了马，拴着的马群走过去。

顺风耳今天是大发慈悲了，这里他有十三个人。

这群牲口的人有四五十匹马，自己只要十三匹马，东西也只一半。

就是为了抢点东西就走，也不把这伙做牲口生意的逼急了。

能够从口外千里迢迢做牲口生意的人，手上都是有家伙的。

自己这么做，也不用逼得双方鱼死网破的！

手下小崽子们明显是领会到了大当家心思的，麻溜地下马，走过去牵马了。

这些土匪们认为凭着顺风耳的名头，这些贩马的人根本不敢反抗。

他们没有想到：大当家的好意，镇九州却没有接下来。

镇九州没有半点犹豫抬手就打：“砰！”

她连名号都没有报，一个字都没有说，直接用枪说话。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她这一枪是对着说话的那个土匪打的。

莫凡估计着三十来米的距离，伸手就扔了一枚手榴弹出去。

“砰！砰！砰！”地枪声连续不断。

顺风耳没有想到这伙人手上不但有快慢机，还有响雷！

连攀一下朋友的话都不说一句。

被一枪打中，赶紧伏下身体全身藏在马儿另一侧。

他已经看出来了：林子里的这伙人手底子硬，人家在暗，自己在明，纠缠下去大事不妙！

喊了一声：“扯呼！”

催马就跑！边跑还回头开枪。

在马背上的几个土匪也是一样的边跑边开火。

只是苦了八个下了马的小崽子，被莫凡扔出去的手榴弹炸倒了三四个，

还没有反应过来，又被老二打倒两个，老六、老七也连连开枪。

虽然也听到了大当家撤退的命令，可是双脚怎么跑得过枪子？

大当家带着几个人跑了，把他们留在这里，被林子里面的几把枪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

骑在马上逃跑的土匪有一个被打了下来，这伙突然跑过来的土匪，只跑走了四个。

新来的这伙土匪在明处，镇九州她们在暗处。

骑马跑走了四个土匪，她们也不去追。

只管对剩下的几个土匪开火，莫凡还是扔手榴弹。

很快剩下这些土匪再也没有一个开火的了。

二当家带头冲出去，老七说了一句：“你在这里藏着！”

她是了解莫凡的，知道这个老八胆小怕死。

也跟着冲了出去，冲到外面的几个土匪面前。

抬手就开始补枪！

镇九州喊了一声：“留活口！”

这个时候地上的九个土匪也只剩下从马背上掉上那个人了。

老四走过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报号一阵风！”

“你们是大当家是谁？”

“顺风耳！刚才打头的就是大当家的！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就是贩牲口的！你们这是往什么地方去？”

这时候那个土匪不愿意了，冷笑道：“这位当家的不敞亮！

贩牲口的个个都用大镜面匣子，手上还有响雷？”

老四说道：“我们大当家报号镇九州！”

“镇九州？没有听说过！”

“那是你见识少！这下可以说了吧！你们到什么地方去？”

“大当家跟草上飞约好一起砸窑！这是往万宝山去。”

“你们这次是想砸那家的窑子？”

“我不知道！只知道是一个响窑，不只有我们，道上不少兄弟都要去的。

既然都是道上的，今天晚上的事情就是一个误会。

把我放了，这事就此一笔勾销！”

莫凡心想：“你这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

说放就放，还一笔勾销？”

镇九州冷冷地说了一句：“杀了！”

“你们全是女的？”一阵风吃惊地喊了一句。

“砰！”

老四给了这个土匪一枪爆头。

“现在怎么办？”老七问道。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时候最好是收拾东西走人，离开这个刚刚交战的地方。

镇九州想了想说道：“把这几个人补一枪，拖到林子里面去！

继续睡觉，天亮就走！”

昨天晚上她们就没有睡好，今晚再连夜赶路，实在太疲倦了。

这样下去，她们这些人都遭不住。

她们这七个人，有起局做土匪的思想准备，但是身体素质跟真正的土匪比起来差得远。

毕竟她们以前的工作并不能够锻炼身体素质。

再说了这里是小路，半夜里根本不会有人过路的。

还是不用太过担心被人发现。

莫凡立刻说道：“用枪浪费子弹，用刀解决，在咽喉位置补一刀。”

说完后上前给这些人颈动脉位置深深地来了一刀。

这才开始摸尸，九具尸体搜到了十支短枪。

老四笑了：“他们是专门送枪来的吗？”

几个人把这些土匪尸体抬进林子里面，胡乱扔在树下。

按照大当家的安排，现在应该是二当家和老六守夜了。

叮嘱她们小心顺风耳他们打个回马枪，其余几个人这才继续休息。

天才蒙蒙亮，大当家就在喊着起身出发。

二当家笑嘻嘻地：“顺风耳真的义气，不但送了十支短枪。

还送了九匹马儿。”

原来昨天晚上这些人的马受惊后，跑出去一段，到了后半夜它们又慢慢走回来了。

她们这里有四十多匹马的大马群，那些马也找群呢。

八个人来不及吃早饭，就开始往马背上放东西。

准备出发的时候，莫凡看着地面上那些已经发黑的血迹。

铲了几锹土把它们盖上，这才一起走了。

看到他这么小心，几个女人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晚上守夜的几个人，要么是赶车，要么是坐到马车里面休息。

其余四人骑在马上，所有人抓紧时间吃点干粮垫着肚子。

快马加鞭地走出去十几里路后，这才稍稍慢下来。

中午的时候路过村子，找了一户人家花钱吃了一顿热饭。

按照镇九州的想法，晚上找个人家借宿，结果还是只能够在野地歇下。

这个晚上再也没有出现什么变故，八个人终于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

好在这里距离老窝已经不太远了，一行人现在马多、钱多、东西多。

实在不愿意在路上找碴，只求别人不来抢劫她们就好。

终于在天黑前回到老窝子。

莫凡这次注意观察了一下：偌大的山沟里面竟然只有这么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再过去一里地，就有一个村子，看得出来村子不小。

镇九州选择的这条路，避开了从村里面过。

进了屋后，老大吩咐立刻做饭。

他们这些人今天才吃了一顿饭，这下子全都饿坏了。

“做挑龙子就行了！”

莫凡已经明白这句的意思了：“吃面！”

提起枪说道：“我到外面去看看！”

过了半个小时才回来，对所有人说道：“我在院子大门和外面墙上布置了些机关。

晚上你们别出院子，不要翻院墙了！”

镇九州和智多星互相看看，都没有作声。

所有人这一次出门，辛苦忙碌了八九天，这个时候回到家里。

全都放松下来，老六、老七在和面。

其余几个在忙着把收获往屋里搬，老四把五个肉票关进一个地窖里面。

莫凡看着老大问道：“大当家的，我算是自己人了吧！”

“是！”

“想问个事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请大当家的不要生气。”

“有话就说！”

“这个院子怎么不在村子里面？这里会不会被人发现？”

“这是专门修在村边的一个宅子，就是为了清静。

平常没有多少人过来。”镇九州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莫凡不敢继续问下去了。

只能够岔开话题：“这里要是能够被人发现的话，我们就应该在后面深山里面去修一个密营。

如果遇到变故可以撤退到密营里面去。

另外这个院子里面有没有地道？

要是被人家围了起来，要能够从地道里面跑出去。”

镇九州立刻说道：“这院子里面没有地道！我们也不会在这里长住。

过几天就走！”

“什么时候回来？”莫凡问道。

“冬天回来！”

“为什么冬天要回来？”

“猫冬啊！”镇九州看着不明白的莫凡。

决定给他科普一下土匪知识：“东北这边的冬天非常冷，不在屋里根本待不住。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猫在屋里，这就是猫冬。

大家都在屋里面，土匪也抢不到什么东西了。

所以土匪都是在冬天到来之前把一年的收获分了。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或者找相好的去猫冬。

等到来年春天雪化之后再到约定的地方聚齐，开工。”

莫凡立刻说道：“今年我们的收入足够了，冬天的时候要不要去南方过年。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全国各处走一走多好。”

镇九州看着莫凡的脸，见他说得非常认真，这才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回这里来？”

“我怕回来了被人逮了！我们到处走，到处跑！

连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站是哪里。

相信也没有人能够逮猜得到我们的落脚处。

就算是想要回来这个地方，我们也可以在这个院子里面挖一条地道，然后在深山老林里面建上几个密营。

在密营里面存上够一年两年吃的粮食，遇到危险就往深山老林一钻，待上一年半载的。

也不怕！”

到底是和平时期长大的人，莫凡曾经对守门人的身份十分不满意。

总想着凭借着精湛的军工手艺，如果是到战火纷飞的年代或者地区去了，一定会大发横财，大展宏图。

这回真的来到民国时代，做了土匪之后，心里却一直七上八下地不得安稳。

总是担心一觉醒来，就被抓到牢里面去了。

恨不能把这个院子打造成铜墙铁壁，再留下无数条后路。

“这事儿不急，让我想一想！”镇九州觉得老八当土匪比自己还要专业了。

她却是清楚的：想要挖掘一条地道？

凭借着自己这伙人，是不可能，根本不可能的！

面条做得快，莫凡没有想到的是，随着面条端上来的还有花生米和酒。

这个晚上又是不醉不休，就连大当家都给莫凡敬了一碗酒，表扬他在赵家院子里面的先见之明和英勇表现。

大当家都亲自敬酒了，接下来二当家、三当家这些人也全都跟进上来。

成功地把他灌得烂醉，迷糊中的莫凡听到大当家吩咐：“把他先抬到炕上去放好，再来喝酒。”

还能够听到老七软软的声音：“老八啥都好，就是这个酒量太差！”

她们这些人，喝酒都是基本功，欢场上的女人，没有两斤酒量，怎么能够把客人陪好？

安顿好了这个酒渣老八，七姐妹这才开始真正的快乐酒场。

……

话分两头，四天前赵家老三从后门逃出来后，跑到村子外面的高粱地里躲起来。

这个时候才后悔逃跑的时候没有牵上一匹马，带着两个侄儿躲在野地里。

想要报官也需要走了三十里路，根本走不过去。

在高粱地里看着村子方向火光冲天，知道是自己家里的房子被烧了。

心里着急，却什么也不敢做。

就这么在高粱地里面一直等到天光大亮，看到同村李忠下地。

这才低声喊道：“李大哥！李大哥！”

李忠扛着锄头，听到高粱地里面有人喊自己大哥，吓得一哆嗦。

这才看到是赵家三虎在喊自己，赶紧答应一声走了过来。

赵老三打听家里现在的情况，李忠说他家的前院被烧了，中院和后院好像没有事情。

至于赵家人是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

天亮了土匪也没有出来，没有在村子里面活动，听说下半夜就走了。

赵老三从兜里掏出一块大洋：“李大哥！你去我家看看土匪走了没有，无论走没走都来给我报信儿！”

一块大洋半头牛，李忠见钱眼开，立刻答应下来。

回到家里，全把这块大洋给婆娘放好，这才大着胆子走到赵家大门前。

悄悄走到虚掩的大门从门缝朝里面张望，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大着胆子推门进去，前院还有丝丝缕缕的烟雾从烧垮的废墟里面升起。

赵老太爷、赵老大，还有那些炮手的尸体还在地上躺着。

李忠吓得呆呆地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他没有想到赵家死了这么多人，站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

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死人了！死人了！死了好多人！”

村子里面其他人家早就悄悄地看着李忠的，看到他这么跑出来，后面也没有胡子追着。

这才有人走出来，拉住李忠，大家互相鼓劲再次进了赵家院子。

这次人多胆雄，从前院一直走到后院，尽管一路上都能够看到尸体。

这些倒也可以互相鼓劲地继续查看。

一直到后院，被关在屋里的人听到外面闹哄哄的。

这才敢大声呼救。

回到家的赵老三看到满地尸体，赵家死伤惨重。

在村里借了一匹马就跑去报官，请求官府剿匪。

回来时候又顺路买了十八口棺材，那些炮头和长工死在他家院子里。

一口棺材是必须给的。

第二官府来了一队人，查看了现场，又问了赵家这些人。

听说这伙土匪竟然是七个女人加一个小白脸做下的。

来的这队人再一听这伙人的报号：“镇九州！”

当下就知道这是一伙新起局的绺子，但是听这伙人的火力，感觉又是强龙过江。

特别是听到赵老三说这伙人还把草上飞弄死了。

马上派人去查看。

赵家这次可是破大财了，被胡子把家里的大洋、首饰、购买的武器弹药和马匹骡子抢走了不算。

现在还要负担伤者的医疗和死者的安葬，还有官府派来这一队人的吃喝。

官府派来的人真的在万宝山找到了尸体，并且还把尸体拉回去报功。

赵老三还给队长一封大洋，给每个人两块大洋。

当初他们想着从镇九州这伙人身上赚一万大洋的，结果家里面赔出去了近两万大洋，还有八条人命！

他上下打点，还是有些作用的。

带队来赵家的郝天友探长让警察局出了一张通缉令，全国通缉“镇九州”这伙土匪。

……

莫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镇九州就在院子里面活动，昨天晚上老八在外面布置了陷阱机关，她不敢出院子。

见到老八醒来，立刻跟着莫凡去把布置在院门和院墙上面的机关拆了。

然后开始围着院墙外面跑步。

乱世什么重要？

莫凡已经想明白了：活着最重要！

想要活着在这个有枪就是草头王的时代，一定要有一个出类拔萃的身体。

打得过，跑得掉！

一个好身体另一个作用是身体健康，一定不能够得病。

这个时代得了病，可没有后世那么好的医疗条件。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话在任何时代都是不会过时的。

七姐妹看到老八一个人绕着院子跑圈，像狗撵兔子一样的跑。

狗撵兔子的时候，前面还有一个猎物，老八前面啥都没有。

钻天猴惊讶地问道：“大当家的！老八是不是有病？”

“我也不知道！”

莫凡跑完一圈路过的时候，钻天猴问道：“老八！这么早不好好睡觉，你跑什么？”

“锻炼身体！你们也来吧！”莫凡没有停下来，就在她们面前原地跑动着。

“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土匪思维，没有好处的事情不做。

“天天练，跑得快，跑得远！

被人追的时候，逃跑起来不会被人家追到啊！

你们几个要是天天跑一段，还会更好看，皮肤也更好。”

说完后又开始跑了起来。

镇九州听说逃跑的时候不会被人家追到，心想这倒确实如此。

已经有些动了心意，只是还抹不下面子。

倒是老七天天睡在老八边上，昨天晚上还抱了一阵子的。

立刻跑着追了上去，不过她只跑了一圈回到院门口又停了下来。

莫凡奇怪了：“怎么不跑了？”

他看着老七刚才跑步的样子，不像是跑不动了。

“胸口不舒服！”

莫凡伸手摸了摸：“很舒服的呀！”

“人家这是跑的时候扯着痛！”当着这么多姐妹的面，被莫凡诊断了一下。

老七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