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就听见男人说，“既然这样，那不如为我们跳一曲脱衣舞吧。”

姜妍刷地抬眼，不敢置信的看向迟珩。

后者似笑非笑，眼神如同结了冰。

姜妍的脸色刷地就白了下去。

她攥紧了拳头，果然，迟珩是懂怎么刺伤她的。

当年姜妍的妈妈病逝，外婆因为承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随之病倒。

为了救外婆，姜妍不得不求助她那个母亲尸骨未寒，就把小三和私生女领进家门的人渣父亲。

她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姜盛哲用冷漠讽刺的目光看着她，然后说，“你不是一直觉得你苏阿姨是个脱衣舞女郎，上不得台面吗？想让我出钱救那个老太婆，可以，只要你明天在玥玥的认亲宴上，当着众人的面跳一支脱衣舞，我就给你钱！”

而她为了外婆，只能咽下屈辱，在姜玥的认亲宴上，当众跳舞。

当时参与认亲宴的宾客的目光和嘲笑，几乎将她淹没。

也是从那以后，姜家大小姐轻浮低贱的名声传遍江城，而姜玥则因为乖巧纯善，成为了众人交口称赞的对象。

她当时忍着屈辱跳完了那支舞，然后让姜盛哲给她钱。

而姜盛哲，掏出一摞现金，就那么砸在她的脸上。

满堂的哄笑声像一张网，罩在她头顶，让她喘不过气。

那是她人生中最灰暗，最绝望的时候。

是迟珩突然出现，给她披上外套，小心翼翼的抱着她离开。

他当时脸上的担忧和心疼，即便是现在想起来，依旧让人动容。

他就像是一束光，在那一瞬间，驱散了她心底所有的阴霾和寒冷。

可是现在，给予她光明的人，反手将那些痛苦和屈辱朝她狠狠砸过来。

姜妍身子发颤，喉间干涩得厉害，“迟总，抱歉，我不会跳舞。”

迟珩轻飘飘笑了下，“是吗？我怎么记得，姜大小姐跳得还不错呢？”

他伸手从西装内兜里掏出钱夹，打开将里面厚厚的一叠现金全取了出来。

啪，砸在姜妍脚边。

“够不够？”

姜妍瞳孔轻颤，他在拿钱羞辱她。

和当初的姜盛哲一样！

见她站着不动，男人薄唇微掀，笑容更冷。

“怎么，不够？”

他勾了勾手指，对包厢里的众人道，“把你们身上的现金都拿出来，请姜大小姐为我们舞上一曲。”

“好！”

一群人立刻起哄，纷纷开始掏钱。

很快，姜妍身边洒满了现金。

那些人就像是施舍乞丐一样，把钱砸在她的身上。

一边砸，还一边问，“够不够？”

姜妍被砸的支离破碎，眼眶不可遏制的泛红。

可却死死咬着唇，不许眼底的泪掉下来，不许自己的脆弱被他们看见。

因为她知道，这些人不会在意，更不会怜惜。

最终，她苍白着脸扯出一抹笑，“够了，我跳！”

迟珩让她跳，她不跳，是走不掉的。

更何况这些钱，足够支付小鸢这一学期，乃至下一学期的学费。

值得！

姜妍从地上站起来，后退两步，站到整个包厢的最中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看好戏一般。

有讥诮，有讽刺，有鄙夷，有嫌弃……

姜妍恍若未觉，在这些视线中缓缓起舞。

她的腰肢纤细，双腿修长笔直，虽然舞姿生涩，却有一种别样的魅惑。

包厢里除了成谙和迟珩，其他人眼睛都看直了。

尤其是当姜妍将吊带脱掉，上半身只剩下一件黑色性感的BRA时，成谙分明感觉到自己身边的温度陡然一冷。

他偏过头，就看见迟珩神情阴冷，视线死死凝在姜妍身上，原本闲散搭在膝盖上的一只手此时已经攥紧成拳，手背上青筋鼓起，足见情绪起伏有多大。

他又忍不住看向那边还在继续舞蹈的姜妍……

她脸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一双眸子更是空洞绝望，整个人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一样。

成谙突然就有些心生不忍。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迟珩对姜妍，似乎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不以为然。

成谙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开口道，“够了！”

姜妍身形一晃，栽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自己的肩膀。

明明眼睛已经通红，却死死忍着不肯哭出来，甚至将嘴唇都给咬烂了。

成谙看了她一眼，又朝迟珩看过去，“算了吧，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人，也挺没劲的。”

迟珩没说话，眼神凉凉的看着他。

其他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是吧成少，这女人当初陷害迟总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有正义感呢？”

“就是，成少，怜香惜玉也要分对象吧，这玩意儿也配？”

其他人显然没有要放过姜妍的意思，更何况这脱衣舞才脱了一小半，后续高潮还没看到呢。

迟珩一直没开口。

姜妍精致的脸蛋上扬起一抹笑，自嘲，绝望，又悲凉。

“没关系，我可以跳到迟总满意为止！”她红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目光落在迟珩身上，“就当，庆祝迟总脱离苦海，重获新生！”

声音，已经哽咽得不成调了。

眼泪却始终悬在眼睫上，怎么都不肯落下来。

姜妍又开始跳起来，眼睛一直落在迟珩身上，可是那眼神却渐渐变得平静，看迟珩的目光，越来越像陌生人。

她好像在用这种方式，跟过去的迟珩，跟她深爱着的那个迟珩告别。

眼前的这个，已经不是她所深爱，并深爱着她的男人了。

他是迟总，是恨不得她死，可以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折磨她的人。

就在姜妍的伸向超短裙的拉链时，一直无动于衷坐在那，满脸冷酷的男人突然开口。

“真是无聊！”欣长的身姿从沙发上站起来，长腿迈动，朝包厢门口走去，“好好地舞，跳的半死不活，浪费我时间。”

男人擦过姜妍身边，出了包厢。

其他人明白过来，他这是放过姜妍的意思。

成谙担心其他人再又找姜妍麻烦，朝她嫌弃的摆摆手，“既然阿珩觉得没意思，那你就滚吧。这些钱，就当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