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面前男子，赤帝看不出他的根脚。

不知道这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天生地养的生灵，亦或者凶兽大妖。

“赤莲见过道一帝师。”

“道一帝师？”

道一看了眼面前这株化形的大帝赤莲。

赤帝感觉非常不舒服，他现在好像是被赤裸呈现在这个人的面前。

“赤莲道错了吗？”

“随你怎么叫。”

道一宽松麻衣随风而扬，长发似海浪摇动。

他眺望四方景色，每一次的睡觉醒后周围的环境总是变化很大，“之前那边有座山，不见了吗？”

赤帝顺着道一方向看去，神情疑惑。

“我记得叫做周族山。”

赤帝神情一怔，周族山，六十万年前覆灭，通敌！背弃了八荒十域，投靠了黑暗生灵。

“他们通敌，没了。”

闻言。

道一转头看了眼赤帝，“哦。”

赤帝看不懂，面前的男子，他呆呆站在那边，似乎在看周围的景色，他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变化，仿佛那张脸就没有神情的变化，静如死水。

“您认识他们吗？”赤帝询问。

“不认识。”

道一走向禁区外的大河，河水波涛汹涌似黄河大江，河水却与黄河长江不同，清澈无比，可见底下沙石。

弯腰手舀一捧水。

道一慢饮。

陡然间，他动作停顿，举目远望虚空，河水自指缝间流下落地滋润小草。

赤帝身躯猛地一震。

他顾不得其他，破碎虚空向着界海而去。

黑暗生灵在叩关！

……

界外。

大世界外的地域，无尽黑暗。

有轰鸣声在荡漾，这是界外的大海在波澜，每一浪的起伏都是带起一个小世界的生灭，这片地域充斥着许多规则小碎片，许多的世界碎片，一个浪花就足以让一个大域覆灭。

一道苍老身影出现。

赤帝立足在界内，这里有一片金色的沙地，这是限制黑暗生灵进入的古老屏障。

就算是他都无法在这上面留下脚印！

这是帝陨时代的产物！

轰！

黑色的大海中有恐怖气息，赤帝看到了密密麻麻黑暗身影。

那是一艘艘不朽战船，数以亿万计，宛如新的一片黑暗大海，不祥、诡异。

“这一天竟然这么快就来了。”赤帝轻喃。

他迈出一步。

黑暗生灵亿万又如何，他一样能挡杀！！

他的手中有一把长剑，那是他的帝器，而在他的身边还有一座古塔，同样是帝器，一个大帝通常只有一件帝器，而他拥有两件。

赤帝忽然寒毛倒竖，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死亡感觉。

他猛地凝视那片黑暗无尽深处。

密密麻麻的战船后面，有黑暗大云，一道道朦胧皇者身影。

皇！

黑暗生灵中能和帝媲美的存在。

超过十位皇者！

赤帝瞳孔骤缩。

“倾巢而出了吗！”

赤帝沙哑自语。

黑暗生灵生存在界外大海深处，祂们到底有多可怕，没有人知道，但是身为帝，赤帝却也能清晰感应到那深处有许多皇者的气息，超过双手数，这也是八荒十域挡不住的原因。

以一对多，谈何容易，能成为帝，本身就惊才绝艳，帝名传唱千古，万古不绝。

这一刻。

赤帝做出了举动，他要前进！！

…不能让祂们靠近。

“你很不错，也许打那么一两个没问题，但是数量太多了。”

熟悉的平静、淡然嗓音。

赤帝转头望向旁边。

眼帘中道一麻布身影从身边走过去。

沙沙——

道一走在沙地上停下了脚步，“祂们有几个活得很久了，有那么几个从上一纪元就存在，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道一弯腰抓起沙子。

那双眼眸深邃的注视每一粒沙子，而后掌间指缝开阖，任由沙砾随意的自掌间滑落。

哒、哒——

道一朝着前方而去。

赤帝瞳孔在不停的颤动，眼眸中映照着道一的身影，走在那金色沙地上，每一步的落下都有脚印！！

“他能留下脚印。”

“他能抓起沙子。”

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些沙子不是普通的事物，连赤帝都无法在上面留下脚印，这已经说明了问题，每一粒沙子都是一个小世界，都是一个规则碎片。

这里为什么会成为屏障，不是没有原因。

是这一片沙，形成了堤岸，拦截了一次次的界外那黑暗大海的浪潮。

道一不理解赤帝的情绪波动，他朝着界外走去，站在了那沙与海的交界。

道一平静看着。

他微微抬起手。

“你在为了夜天报仇吗？”一道声音从遥远的黑暗中传来，话语传荡黑暗大海就是炸起了浪花，说话的人太可怕了，恐怖到了极点。

夜天。

赤帝听过这个名字。

那是……非常古老的一位大帝，可以追溯到这个纪元的初期，葬仙纪元的末期，他是这个纪元第一个帝！

“不是。”道一淡然道。

他脸上依旧是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他是我的弟子，但是我不会去为他出头做什么，出师的那一天，就代表了他独立了。”

“他选择为了这一界而死，理论上他的死让人铭记，我会为他骄傲，不会为他的死而悲愤行报复事。”

平静的声音，话语内容很悲伤，但却感觉在诉说别人说的事情。

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的话语。

知晓道一的生灵清楚，这就是道一，一个比他们都没有情感的生灵，而和祂们最本质的不同就是，道一自身有一套属于他的标准，一直在按照这个标准行事，他和祂们行事标准不同。

“你想要阻拦我们吗？”

黑暗中再次传来声音。

道一看着界外黑暗大海深处，“两个选择，要么再晚万年进行纪元，等他们再出大帝，要么不祥死一半。”

赤帝看到了这一生中最记忆深刻的一幕。

黑暗大海中那密密麻麻的黑暗生灵战船，褪去了，黑云在后退。

“我会等万年，只是万年……能出大帝吗？”

退去时黑暗中有声音响起。

这话像是在自语，也像是在反问道一。

道一看着背后一眼，而后看向黑暗大海深处，“你学我睡一觉不就知道了吗？”

“……”

黑暗中有沉默。

而后有大笑，“我不信。”

“就算有，又能如何，我会等万年那一天到来。”

黑暗中的存在离开了，只是在离开前，其中再次传来了声音。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这株莲花跪在我睡觉的地方十万年，求了我十万年。”

黑暗中没有回应，仿佛是在思忖这句话的意义，也似乎是在惊愕这句话。

“若是如此，我等叩首百万年……”

“我也许会答应你们一些要求事情，但是你们真正所求的事情，我不会去答应，就算你们全族跪百万年，我也不会答应。”

道一摇头。

他的表情从始至终平静，淡然平静的讲述这些话，仿佛是在说着某些纸面的诗词句子，没有任何的波动。

黑暗中的存在消失了。

对于这句话，他没有回应，或者说从始至终就知道会得到这句话。

……

一切短暂的安定了下来。

赤帝神情恍惚。

黑暗生灵倾巢而出，却就这么被退了。

“万年……”

赤帝看向道一。

道一朝着赤帝走了过去，“你求的事情我做了一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