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殿下,你简直太酷啦!”
长安大街上,尽管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卫伉依旧十分亢奋,一脸崇拜看着刘据。
人不中二枉少年,说的就是如今的卫伉。
平地一声吼,恶霸哪里走,事了拂衣去,独留一地狗,显然刘据做的,正是卫伉幻想的,能不羡慕崇拜嘛。
“小意思、小意思啦。”
正在拂衣的刘据撇撇嘴,装作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
他这可不是中二语录,而是确实这般想的,不就打了个淮南太子嘛,能有多大事。
“还小意思?我看是要出大事!”司马迁忍耐许久的怨念在离开险境后终于喷薄而出。
其人一脸懊恼加急切,“那可是淮南国的太子,殿下把他打了,淮南王岂能善罢甘休!说不得...说不得..”
司马迁猛地一拍额头,终是一声叹息。
“唉!”
事情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刘据毫发未伤,司马迁自己倒不怕什么了,可一想起淮南王的事后追责,他委实对朝野局势有些不安。
“司马郎中说甚胡话呢?”听到司马迁言语,卫伉不顾嘴角伤势,立即拍胸脯道:
“明明是我打的那厮,与殿下何干?”
“淮南王要是想报仇,让他来!”说最后一句时,卫伉忽然有些信心不足,嘟囔道:“阿翁应该会保我的吧...”
这小子前一句说的义正词严。
可后半句,立马漏了陷,扯半天,还得是找他老爹卫青。
不过卫伉心意是顶好的,显然是想自己顶锅,担心牵连到刘据。
岂料。
他否定司马迁,有人立马便否定了他,顺便,还把正皱眉的司马郎中一块捎带上了。
“你们俩说啥屁话呢!”
刘据先是给卫伉一个白眼,稍稍正色,教训道:“孤说了打人者,刘据,那便是我刘据!要你来顶?”
“放心,淮南王不敢拿我怎样。”
说着,刘据拍了拍卫伉,以示安慰。
少年郎卫伉少有的沉默了一阵,看了看刘据,终究了没有再反驳,只是一双手紧紧攥的,“多谢殿下!”
“诶,见外了不是。”
刘据一把搂住对方肩膀,大大咧咧道:“咱们是兄弟,你敢护我前面,我就敢去揍那劳什子淮南太子!谁怕谁!”
少年人忧愁来的快,去的也快。
“嘿嘿。”卫伉一阵摇头晃脑,龇牙咧嘴的应道:“那是!谁怕谁就不是爷们!”
看着眼前这个仍是虎头虎脑的少年,刘据同样微笑以对,不再多言。
历史上的卫伉可以说是戾太子的难兄难弟,一起辉煌,一起倒霉,一起完蛋。
等刘据重活一世,本就打算重头来过,逆转命运。
自不会再走旧路,也没有刻意拉拢卫家小子的举动,可造化弄人,谁又想到,兜兜转转,他们还是站在了一起....
感慨是一时的,煽情也是短暂的。
因为就在刘据兄弟情深时,先前被顺手撩拨的司马郎中已经怨气滔天了!
“屁话?”
“太子太傅还未选定,殿下缺少教导,礼节敬语方面臣不多指摘,可淮南王的名头,殿下没听过?”
“那是能当个屁对待的人!?”
“殿下把他儿子打的血肉模糊,人家岂能甘休,两年前便因陛下削了淮南国两个县的封地,淮南王怀恨在心,如今又起祸端,岂不是白送对方把柄!”
司马迁一番话,在情在理,皆从国朝大局出发。
然而。
刘据他也有自己一番理。
“其一。”刘据一手负后,一手指前,正色言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淮南太子如果不是先动手打人,我不可能下手狠厉,他再血肉模糊,也是应得的!”
卫伉立刻在旁跳脚接道:“说得对!”
“其二。”
刘据扭头看向司马迁,接着道:“大局是大局,危机是危机,先前状况,司马郎中比我清楚。”
“我若不以雷霆之势,敲山震虎,将淮南太子打趴下,对方有了主心骨发号施令,反而更危险!”
“是也不是?”
司马迁嘴巴张了张,终归还是承认了他说的有道理。
禁军忌惮淮南太子的身份,不敢妄动。
淮南王门客同样会心有忌惮!
即使是各为其主,对刘据的身份不太感冒,可那时他们畏畏缩缩,没有直接痛下杀手也是事实。
若非刘迁这个当主子的倒下不能言语,说不定他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便能让死士行刺杀之举!
毕竟听命行事与擅作主张,截然不同。
嘶!
想到此处。
司马迁没来由的惊出一身冷汗!心中生出一股后怕,如果当时殿下没有制住淮南太子...
吁~
司马迁不愿再想,反倒是郑重看向刘据,再不敢有轻视怠慢之心,先前这一番推论,可不是随便哪个少年郎便能讲出的。
果然。
终究是出生在帝王之家的孩子!不可以平常心看待。
贴身护卫的一群禁军们,此时也循声望来,看向刘据的目光闪着惊疑,若有所思。
“其三。”
刘据全然不知身后事,仍在说道:“就是你说的最麻烦处,淮南王刘安。”
“呵呵,要说担心他,我还真没有,至于缘由...”
刘据卖了个关子,笑而不语。
虽然他不是什么专业历史学家,可对一些历史趣事还是知道的。
例如。
某天吃豆腐时,心血来潮,想查查这大中华传承了几千年的吃食,到底是哪位人才发明的。
嘿,不查不知道,一查,竟然是位王爷!
那位王爷呢?
正是淮南王,刘安!
瞧这位的履历时,不可避免的就会扫到另一条重要信息:淮南王刘安,谋反!
具体怎么反的,不知,怎么失败的,也不知。
啥?
你问不是不知吗,怎么确定人家失败了?
害,汉武帝皇位坐了五六十年,一直坐到驾鹤西去,那期间谋反的人可不就失败了呗。
再想想,谋反了,还失败了,能落个好下场?
骨灰都给他扬了!
刘据能怕这么一位主?大家都知道的啊:开玩笑!怕个锤子!
不过以上种种,他依旧没法直说。
话到一半,刘据笑着改口道:“我打了一个诸侯王太子算什么,岂不闻,景帝十岁时就用棋盘砸死一个太子?”
“与他老人家比,我这是小巫见了大巫。”
“不值一提!”
啊?
刚刚才选择正视对方的司马迁,顿时破了防,嘴巴大张,一脸的不可思议。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这种事情,还能拿出来比?
你爷爷用棋盘砸死吴王太子,你就用拳头捶晕淮南王太子,你们爷孙俩是要来个梦幻联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