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是地府吗?
苏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他的老爹跟元福都在灵堂前痛哭,而棺木里安静躺着的人竟是毫无血色的自己,这是怎么回事?爹!别哭了,沅儿在这呢,我没死!苏沅着急地上前呼喊着,可是灵堂里的人没有一个人理会他,快被急哭的苏沅朝着他爹伸出了手,却不曾想,自己的手直接穿过了他爹的身体,化成了一道微光,随后又恢复了原样。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被刺伤滚落进河里的场景又重新浮现了出来,河水冰凉的触感,跟口腔中的血腥味还在脑中不断回忆着,原来自己已经死了啊!苏沅无力地蹲在了地上,身边的哭声仿佛已经将他隔离,滚烫的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苏沅无法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死力地揪紧了自己的头发,意识也渐渐模糊。
苏沅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僵硬的,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稍微动了动自己的手指,便感觉指尖一阵酸麻。缓缓地睁开眼来,眼前是一片陌生的景象,白色的布置,身旁还有一个东西一直发出滴滴滴的声音,床头不远处的一团黑色显得尤为突兀,仔细一看,原来那里坐着一个人。
看着这人穿着这么奇怪,面前的布置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样子,自己应该是已经到了地府了吧,苏沅一想到着便没由来地感到脊背一阵发凉,心想面前这个黑衣服的人应该就是鬼差了,于是苏沅酝酿了片刻便咽了咽口水,也顾不得此刻嗓子已经干得冒火,小心翼翼便开了口,“那个,鬼差大哥?”
刚醒来的苏沅说话声音其实很小,但正在旁边的小沙发处理工作的秦灏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声音,特别是鬼差大哥几个字,一脸冷漠地转过头,床上的人果然已经醒了,于是站起身来,打算走过去按一下床头的铃声。
“醒了?”低沉磁性的男性声音在上空响起,苏沅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秦灏的动作,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当目光触及秦灏那张自带威严的脸跟冷得发瘆的眼神时,苏沅瞬间有些慌张,别过了眼神不敢再看,心想地府的鬼差果然是很凶啊,就连头发也跟他们不同,苏沅刚悄咪咪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突然一片阴影将他笼罩住,顿时心中一惊,转过头来,就发现刚刚的鬼差已经走到自己身边,还朝着自己伸手。
伸手干嘛?难道是因为自己耽误他交差了?苏沅心中一惊,浑浑噩噩的脑袋里闪过话本中凶神恶煞的鬼神形象,拿着鞭子跟铁锤的鬼差处罚不听话的小鬼!要被打了!苏沅心里一急,急忙求饶,因为过于害怕所以发出的全是颤音。
“这、这位兄台!别打我,我会跟你回地府的!”怕死的苏沅不知道成为鬼之后还会不会有痛觉,但是看着扬起的巴掌跟这个散发着寒气的鬼差大哥,整个人都愣住了,条件反射地扯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独自一人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只露出了一双迷瞪的眼睛。
只是想按下床头铃却被当成鬼差的秦灏:“……”
“我、不打你,只是想叫医生过来。”秦灏低头看着躲在被子里发抖的人像只胆怯的小猫咪似的,紧闭着一双眼睛,心中一软,竟说不出任何狠话来。
闭着眼睛的苏沅久久没有感受到痛,听见秦灏奇奇怪怪的话,又有些好奇,悄咪咪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四处打量,发现刚刚的鬼差已经回到了刚才那个地方,这才悄悄松了口气,但是现在他该怎么办?赶紧起来然后乖乖跟着鬼差走,按照大人们常说的,喝完孟婆汤然后去投胎吗?苏沅甩了甩脑子里的想法,仔细思索了下还是先问问面前这个鬼差大哥吧。
刚犹豫着该怎么开口,门啪嗒一声就开了,从外面走进来几个穿着白袍的人,只是头发居然也像鬼差一样短短的,后面的两个姑娘也没有盘发髻,及耳的头发别在耳后,头上戴着的貌似是白色的布?啧啧啧,白色的布别在头上,这多不吉利呀。难道这是书上说的白无常?联想到刚刚那个鬼差的一身黑衣服,苏沅暗暗地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坚定地点了点头,请问他在这么多鬼差面前逃出去当个流浪鬼的可能性有多大啊?
苏沅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为首的那个男子鼻子上还架着两个金色的圆圈,对着刚刚的鬼差大哥笑着打了个招呼,“灏哥,先让我看看情况吧。”
“嗯。”只见刚刚的鬼差大哥淡淡地应了一声,便站起了身,原来这个鬼差大哥叫灏哥,苏沅恍然大悟地在心里点了点头。
只见为首的男子拿着一个连着线的圆圆的东西朝着他走了过来。“先生你好,我叫林远,是您的主任医师,现在我需要帮您检查一下身体,先问一些基本的问题,可以发出声吗?”林远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镜,温润的眉目带着礼貌的笑。
“额,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先生?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他不叫先生啊,他叫苏沅!面前这个男的看着自己说话,但是却叫错了自己的名字,苏沅只好确认一下,要是抓错鬼就不好了。
谁料面前这个男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苏沅,还没有字。”苏沅清了清嗓子答道。
“好的,苏先生,现在可以为你诊断了吗?”
“我叫苏沅,不叫先生!”苏沅纠正,心想这个无常长得这么英俊,怎么听不懂自己说话呢?都说自己叫苏沅了!
“不好意思,苏沅,现在请让我为你做一些检查。”林远哭笑不得,心想待会得帮他做一个脑部CT才行。
苏沅听见林远的话,咽了咽干得冒火的嗓子,弱弱地问出了一句让在场的人都憋笑的话,“这位鬼差兄,可否先给我一口水喝吗?”
“噗~”在场的护士听见苏沅小心翼翼的语气,再配上有些可怜巴巴的表情,瞬间被逗笑了,小护士很久没见过这么可爱的病人了,便悄悄地捂着嘴偷笑。就连见过许多病人的林远也觉得苏沅有些可爱,于是点了点头,一旁的一个护士会意,笑着倒了杯温水。
咕噜咕噜,苏沅接过水,抬手轻轻掩在自己的嘴前,一杯水渐渐见了底,温热的水划过干涩的喉咙,苏沅这才觉得有些缓过来,轻声清了清嗓子,这才对面前的林远众人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得体的微笑。他不知道的是,他刚刚掩嘴喝水的动作皆让众人的眼中闪过了奇怪的神色。
苏沅乖巧地又躺下,看着眼前这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拿着奇奇怪怪的东西在自己胸口的地方弄来弄去,还冷冰冰的,就算心里觉得奇怪也没敢吭声,心想这可能是投胎之前的一种仪式吧,自己乖乖配合就好了。
“小先生、哦不、苏沅,你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伤口也愈合得差不多了,不出几天就可以出院回家疗养了。”
“白无常”笑着说了一大串话,苏沅听得云里雾里,只好壮着胆子问自己最关心的事,“好,那、那个,我下一步是要去投胎吗?”
众人:“……”
林远抬手捂了捂嘴,差点笑出了声,清了清嗓子,准备询问一下苏沅是否出现了记忆紊乱的现象,正准备开口,却被身后一直沉默的秦灏出声打断。
秦灏扫了一眼躺在床上提溜着双眼不明情况的苏沅:“行了,林远你们都先出去吧。”
“好,小沅一定要注意动作不要太大,小心牵扯到伤口哦!有什么事就按一下床头的铃。”林远笑了笑,翻了翻手中的病历本,便带着几个护士走了出去,顺带贴心地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