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看着周围简约的布置，突然红了眼，觉得好像一切都落幕了，包括他的人生。
没有任何人经过他的同意。
他的婚礼是在一个星期前才知道的，在今天之前他没有见过他的伴侣，除了那天办理结婚证的匆匆一面，那个只会冷漠旁观的男人，他真的提不起多少感情来对待这场婚姻。
他不过是一场婚姻的牺牲品——身不由己。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见过那个Alpha第三面，真可笑……以后就要这么过了。
以后又要怎么样呢？程砚生出巨大的无力感，他真不想这样。
程砚喃喃自语，声音轻轻的，转瞬便消散了，“我不想……”
他的性格上可能是有点儿软弱，但那也只是想表现的更好一些，招别人喜欢一些，但也不是任人摆布啊。
他似乎是刚从一个冰窟窿爬起来又被扔入另一个冰窟窿，程家真是打得一手好牌，也不知道平平无奇的他怎么能被程家送到霍景庭手里。
霍景庭传闻很冷，也没有任何婚恋状况，也正是这么一个人让他感觉到了奇怪了。
空荡荡的别墅格外清冷安静，现在只有程砚一个人顶着一头半干的头发坐在床边，眉眼低垂看不清神色，身形显得单薄又瘦弱。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在这里，但是他还是选择这么做了，当作礼貌相处的开始也好。
程砚正对着的是通往卧室阳台的玻璃门，门半开着，冷风吹进来带起一阵寒意，楼下正好一束车灯照过来。
程砚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没有抬头。
黑色的跑车靠近别墅时，程砚才茫然抬头，脸色更白了，他还以为今天没有机会见到霍景庭了。程砚微微偏头看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刚好扫到现在已经快零点了。
已经这么晚了吗？
他已经一个人坐了很久了，不过没关系，他这个人没什么别的能力，这些年学的最好的就是等得起。
这会儿没有等多久，霍景庭就上来了。
程砚背脊一僵，他感受到了身后的目光，带着寒意，不经让他打了一个寒颤。
真的回来了？程砚没有多少感觉，只是想到了他们的关系更像协婚。
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得有多难，他看过，比如他的亲生母亲和父亲。
可是他能如何，现在这样的情形不过是叫他换了一个地方苟活。其实他挺弄不懂的，霍景庭又不喜欢他，而且霍家家大业大，他又是霍家独子，又有能力，根本没有必要和他们程家结亲，总不至于像他一样身不由己。
浴室传来水声，程砚突然松了一口气。
他是不是应该自觉地换一个房间？
“程……砚？”身后传来脚步声，霍景庭带着冷意的声音传来让程砚心里一紧，心脏怦怦地跳着，在寂静的夜程砚似乎能够清晰地听见。
程砚不知道要怎么去和一个没有接触的人去相处，还是以后的朝夕相处。程砚抿了一下薄唇，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对面的动静但是牵动着他的神经，对面的话语让人听起来不太舒服。
“呵！怎么？不想认识一下？”霍景庭轻笑了一声，脚步声向程砚靠近。
脚步声也像是落在他心上一样，一点点压迫着他。
程砚在阴影投过来的一瞬间猛地站起了身，这才仔细看清楚霍景庭的五官。
霍景庭的脸紧绷着，五官很立体，也很冷峻，半露的胸膛昭示着力量，整个人都带着一身的冷意，将人狠狠地拒在门外。
“这么害怕？”霍景庭停下步子，面露不悦，把从浴室取下来的手表扔在了床头柜上，微微皱了一下眉，似乎在思考说话的真实性，“听说程家少爷清冷？”
程砚微微抬头又转瞬低头，眼里很平静，心里却是微微一震。
其实相对于清冷这个词来说，别人说的都是他孤僻。霍景庭是打听了他吗？那……那些关于他的不堪的言论他就应该也知道了，程砚不想把那些展现在人前。
他需要被爱，他也尝试爱人，但是没有任何人给他这个机会。
他也会害怕被人讨厌……
“霍……我……”程砚被人盯得头皮发麻，他虽然不知道该什么，但依旧鼓起勇气开口，想要调解这尴尬的氛围，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的心事。
“你不应该履行伴侣的义务吗？”
程砚被他弄的一愣，猛地抬头。
霍景庭直直的撞进他惊讶的眸子里，不给他半分拒绝的机会，直接放出了信息素。
清鲜的蒙顶甘露茶味儿直接在空气里散开，并不是那样使人感到压迫的信息素，但依旧一丝一缕地缠绕住程砚，惹得他脸颊微微发烫。
“霍先生……”程砚有点儿手足无措，眼神微微躲闪，他不能和一个没有接触过的人做这么亲密的事，他也做不到，难免语气里微微有点儿抗拒的意思。
但是程砚算不上强硬的人，所以在霍景庭听来也只是像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霍景庭微微勾了一下唇角，他觉得程砚这样的反应倒像是害羞，欲拒还迎的意味让他心情不由也好了几分，虽然如此，但是霍景庭依旧面上不显半分。
“你有拒绝的权利？”霍景庭没打算放过这样的机会，何况他们是合法的，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也理所当然的觉得程砚应该顺从他，这不是一个Omega应该的吗？
就算程砚言语上拒绝了，主动权不依旧在他？想到这里，霍景庭也就没有再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空气里的茶味儿越来越重，程砚根本不能控制住自己的信息素，清淡的玫瑰花香一丝一缕地散开，与Alpha的信息素纠缠在一起。
程砚瞪大了眼睛，慌张无措地捂住腺体，轻微地喘着气。他一直以为霍景庭是那种冷漠但是绅士的，如今说出来的话，竟叫他都反应不过来。
霍景庭恶趣味地笑了笑，“这么震惊？”伸手挥开了程砚的手，捏了一把程砚的后颈，程砚微微发抖，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
程砚的额头上渗了一层薄汗，情况一点儿都不好，这样下去……他意识都要模糊不清了。
“不！不要，”程砚愣愣地看着他，狠狠咬了一下下唇想要努力维持眼前的清明，眸子一下就湿润了，知道一个Omega在Alpha面前的反抗根本算不了什么，程砚不由得放软了声音，染上了一点儿哭腔，“求求你，不要。”
……
霍景庭微微靠近他，程砚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注意到霍景庭有一瞬间的僵硬，霍景庭的薄唇又堪堪在他的耳边停下，“早晚的事……别怕。”
程砚摇了摇头，开始推拒他，眼里铺着一层水色。
不，他不想这样。
薄唇蹭过他细腻光滑的细颈，撩起一阵火，但是却引得程砚的身体微微颤栗。
程砚向后微微退了一下，已经退无可退了。
“霍景庭……”
“不要拒绝我。”霍景庭的手扣住他的下巴，声音没了那些冷意，确实有一些魅惑。
“不……”程砚抓着霍景庭他的浴袍，骨节微微泛白，泪珠毫无征兆地滚出眼眶。
霍景庭眼里神色微微一动，转瞬即逝，伸手将程砚甩在了床上。
黑色的阴影欺身而来，不容程砚有一丝的拒绝。
程砚由小声地祈求到后来的呜咽声，一直持续了大半夜，不论他怎么说，男人都只是沉默地做着一件事，痛苦大于欢愉。
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程砚泪流满面。
他没想到一开始就这么糟糕。
这样的感觉跟被关在程家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的感觉一样，绝望又痛苦，寻不见一丝光明。
“别这样……”程砚的头偏向一边，嗓子又干又哑，目光虚虚的落在一处。
这个淡漠的男人让他感受到了害怕。
霍景庭看着程砚白皙的皮肤上被他落下一点点痕迹，心里就更想欺负这样一个人了。
……
昼长夜短的夏时间总是过去的很快，霍景庭看着昏过去的人和满床凌乱，突然有些头疼，太疯狂了。
第一次就把事搞成这样，确实没什么控制了。
霍景庭伸手摩挲着程砚的唇，一直到微微红肿，看起来有一些诱人。
程砚微微皱着眉，在梦里也是不舒服的样子。
他好像刚才一直没有亲吻程砚。
接吻是要恋人才做的。
霍景庭犹豫了一下，给浑身不堪入目的人扯上了被子，昨天确实太过分了，霍景庭抵了一下额头，脸上表情有些难看。
窗外还是蒙蒙一片，霍景庭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等着风把他吹醒，把他的躁意吹散，才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很少抽烟的人点了一支烟。
霍景庭突然想起好多年前墙角下那个温柔的小男孩，在记忆中已经不再清晰，但依旧不觉心里多了一片柔软。
“有点儿像……”霍景庭微微弯了一下嘴角，轻声跟自己说道。
霍景庭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睡得不安稳的人，念了两遍他的名字，仍然觉得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