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地瓜干,什么米酒,那是母亲自知时日无多,想要留给他的最后的礼物!
明明已经被病痛折磨得生不如死,却依然在信中故作无事,反过来安慰杨修,让他不用担心。
杨修难以想象这半年来母亲联系不上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敢去想母亲弥留之际,孤苦伶仃地躺在床上,捏着自己的照片,流着泪独自咽气时的画面。
“啊啊啊啊!”
杨修仰天怒吼,直至声嘶力竭。
他捂住心口,只觉得撕心裂肺般的痛。
杨修撕开包装袋,疯狂地往嘴里塞地瓜干,又打开酒瓶,大口大口地灌下米酒。
他似是想要发泄,又似是想挽留什么。
他疯了一样嚎啕大哭,嚼烂的地瓜干混合着酒水从嘴角落下来,他却不管不顾,依旧在机械般地往嘴里继续硬塞,似乎唯有这样,唯有感受到那熟悉的味道方能再多体会一些母亲的爱。
“哈哈哈哈!”
杨修突然又疯魔一般大笑了起来。
周围的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看得出来杨修的情绪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太可笑了!”
杨修双目充血,死死盯着信纸上母亲的字迹。
周玥是个好孩子?!
母亲啊母亲,您可知道,咱都被骗了。
周玥她根本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杨修扒开地瓜干,露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块方方正正的白玉牌子,虽然玉质看上去并不通透,但这么一件玉,价值肯定是过万的。
家里的钱早就给母亲拿去看病花光了,母亲哪来的钱买这块玉的?
很显然,这半年来,母亲带病打零工挣的!
甚至可能是早早就私自停了药,拿买药的钱攒出来的!
杨修心疼母亲的同时,又为自己感到可悲。
他紧紧地攥住白玉牌子,转而看向周玥。
如果母亲知道她认可的儿媳是这种人,可能死都不会瞑目吧。
“周玥,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在下面等你!”
话音落下,杨修敲碎了装米酒的瓶子,拿断口扎向自己的心脏。
“不好,快拦住他!”
周玥脸色大变,她压根不在乎杨修的威胁,也从不认为杨修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但她低估了杨修的狠劲,更低估了一个绝望之人的死志会有多么坚定。
杨修的自杀太过干脆,别说阻止了,周围众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
嗤!
裂开的酒瓶子大半没入杨修的胸膛,刃口撕裂心脏,鲜血汩汩喷涌而出。
“我杨家的彩礼,你不配拿!”
啪!
在黑暗即将吞没意识的最后一秒里,杨修拼尽最后一口气,奋力摔碎了白玉牌子。
谁也不曾注意到,在白玉牌子碎裂的那一刻,白玉碎片就如同海绵一样,将表面沾染着的杨修的鲜血吞噬一空。
一道无形的能量自碎片中诞生,钻入杨修体内,依附全身,护下了他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而在外人眼中,杨修此时已经停止呼吸,失去了所有生命体征。
“快!快去看看他怎么样了,心脏还能用吗?”
周玥大惊失色,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淡然。
唰!
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老者来到杨修跟前,紧皱着眉头仔细检查了一番。
“没气了,心脏破损度超过八成,小少爷那边……恐怕要考虑重新寻找心脏源了。”老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完了完了!”周玥俏脸顿时失去了血色,失魂落魄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重新寻找心脏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适合移植给她弟弟的仅此一颗,否则周家也没必要为了杨修这颗心脏布局隐忍十几年!
如今功亏一篑,而且杨修是当着她的面自杀的,她怎么给弟弟交代?怎么给父母交代?怎么给家族交代?
没有了杨修的心脏,一年之内,她弟弟必死无疑!
换句话说,她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
“该死该死该死!”
周玥突然起身,披头散发,状若疯魔地对着身旁的一众保镖拳打脚踢。
“废物!全都是废物!饭桶!连个人都看不住!”
保镖们低着头默默忍受,不敢言语,任由周玥打骂。
发泄了一番之后,周玥面色狰狞地看向杨修。
都怪这该死的贱民!
想一死了之?没那么容易!
“给我把他碎尸万段,拖下去喂狗!”
众保镖如释重负,纷纷上前,手忙脚乱地抬起杨修便走。
“小姐,家主和小少爷那边?”老者望向周玥,征求她的想法。
周玥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今天的事暂且保密。”
“可是……”
“没有可是!我会在合适的时机向家族坦白。”
……
“老大,我们真要把这小子碎尸万段然后喂狗?”
乱葬岗上,众保镖看向保镖队长。
“碎个屁尸!”保镖队长骂骂咧咧,“人都死了,碎尸这种恶心、血腥又不讨好的事情,你们谁爱干谁干,反正我不干。”
众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显谁都不愿意揽这活。
“要不我们随便找个角落就扔这儿吧,反正乱葬岗里野狗野猫多的是,估计用不了三天,这家伙的尸体就会被啃没,也算完成了大小姐的交代。”有人建议说道。
“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