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乐正了正神色道:“先生,既然你没什么事儿那就快点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了。”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林嘉乐便抬脚走了,毕竟也不熟只是一面之缘,他刚刚停下来关心已经是很好的了,没有一直陪着对方在街头吹风的道理,而且今晚的月亮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的,说不定马上就要下雨了,他可不想淋着雨回去。
可是没等林嘉乐走出两步,刚刚还好好站着的人就直直的向他到了过来。
“先生......”
林嘉乐去接顾泽熙,但是顾泽熙的个头实在太大,林嘉乐这个小身板承受不住,结果就是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在着地时顾泽熙将两人的位置倒换了一下,着地的成了顾泽熙,林嘉乐则倒在了顾泽熙身上。
可能是磕到了哪里,顾泽熙微微皱了一下眉。
林嘉乐:“......”
他都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是什么表情,这人到底是有事儿没事儿啊?
林嘉乐爬起来,扶起顾泽熙,问道:“先生你没事儿吧?”
顾泽熙在林嘉乐的搀扶下勉强站稳,“没事儿。”边说着身影晃了晃。
林嘉乐连忙扶住他。
这是没事儿的样子吗?
“先生,要不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林嘉乐害怕这样下去真的出什么事儿,于是很很真诚的建议道。
谁知道这位却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不用。”
林嘉乐:“.......”
顾泽熙看了看林嘉乐一脸担忧的样子,想了想补充道:“我只是喝醉了。”
林嘉乐:“哦。”
既然用不着自己的帮忙那他决定先走了。
可还没走出两步,手就被顾泽熙抓住了,林嘉乐一脸疑惑的问:‘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顾泽熙看着林嘉乐沉默了两秒后,似乎是在酝酿着要说什么,过后他声音很低的问道:‘你就这么丢下我了?’
语气似乎还带着淡淡的委屈,那双本来冷冽的凤眼此刻眼睫轻轻垂下,看起来竟然有一种莫名柔弱的感觉。
搞得自己好像欺负了他似的。
林嘉乐无奈的问道:‘那怎么办?’
顾泽熙垂眸看着林嘉乐:“不知道。”
说得如此的理直气壮。
林嘉乐:‘......’
搞得他好像知道似的。
又不去医院又不让帮叫车,还不让自己走,难不成就陪他在这路边杵着?
林嘉乐觉得询问一个喝醉了的人没有什么用,还是自己做主张比较靠谱,拿出手机准备帮顾泽熙叫车,谁知又被顾泽熙制止了。
这回林嘉乐是真的有些没耐心了,他都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多管闲事儿了,自己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可还行?
“我说这位先生你到底要干嘛?”林嘉乐语气带着不耐烦的说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不可能一直在这儿杵着到天亮吧?’
顾泽熙静静的看着他,林嘉乐的语气忽然就凶不起来了,不自觉放低语气道:“我不会就这么丢下你,我帮你叫辆车,等你上了车我再走。”
林嘉乐觉得自己现在活像在哄一个三岁半的小孩子。
“我不记得住哪儿了。”身边的人语气淡淡的丢出来一句话,然后静静的看着林嘉乐。”
林嘉乐:‘.......’
这那哪儿是喝的酒,恐怕喝的是忘川水吧。
“那先生,你还记不记得你叫什么?有没有认识的朋友?要不叫他们来接你一下、”
顾泽熙沉静的看着林嘉乐,“我手机丢了。”
林嘉乐:“………”
林嘉乐没办法,觉得自己不应该跟一个喝醉的人计较那么多,可是他又不可能将人丢在马路边,想了想建议道:“那你要不要先跟我回我工作的地方?那里有个休息室,今晚你可以将就住那里。”
林嘉乐都做好了他会拒绝的心理准备,想着如果他拒绝那么自己就真的不管他,自己回家了。
毕竟他能想到的办法他都提出来了,但是对方却油盐不进,完全不采纳他的意见,那他也着实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可是他没想到对方却完全没有片刻的犹豫,几立马回答道:“好。”
如此的果断,让林嘉乐都愣了愣,就好像对方绕了半天的圈子就在等自己的这句话似的。
.......
林嘉乐将顾泽熙带回了休息室,这间休息室很小陈设也很简洁就一张小小的单人床和一张小课桌还有一张小沙发。
课桌是林嘉乐在高三那段时间用的,他又要兼职又要上课,这里的老板是一个二十多岁的Omega,人美心善,看他又要学习又要工作的很辛苦,于是就把这间休息室给了他,让他作业多来不及的时候就可以住这里,也节省了回家那几十分钟的时间,毕竟对高三的学生来说一分一秒都挺珍贵的。
要高考的那段时间老板给林嘉乐放了假让他可以不用来上班,但是为了更好的复习,林嘉乐很多时候都是住在这里的。
但是自从毕业林嘉乐在这里住的时间就很少了,但是他还是隔三差五的就很打扫一下所以住人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是他看了看对方一看就很考究的西服和即使醉得都记不得回家的路了也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不确定这样的人能否住得贯这样简陋的地方。
林嘉乐看了看顾泽熙,他脸上并没有嫌弃的意思,说道:“你就在这儿先将就一晚,明天早上我早点来给你开门,你就可以回家了。”
顾泽熙没有说话,坐在了那张单人床上,垂着眼睛看不出他的情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顾泽熙开口道:“明早给我开门?”
林嘉乐:“对啊。”
“对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也要回家了。”
顾泽熙抬眼看了看林嘉乐,像是在思索什么忽然开口道:‘你就这么放心让我自己呆在这里?’
林嘉乐有些疑惑道:“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以为顾泽熙没明白于是他便解释道:“等一下我走了要锁门的,在外面锁,你里面开不开的。”
而且即使不锁门看他的这身派头,这店里的东西估计也入不了他的眼,所以林嘉乐是真的没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顾泽熙看着他沉默了两秒然后道:“我有点不舒服。”
林嘉乐:“嗯?”
他并没有领会到顾泽熙的言外之意,以为对方是喝多了所以脑子有点迟钝,耐心的解释道:“毕竟喝醉了嘛,有点难受是正常的,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就舒服了啊。”
这语气都有点像是在哄三岁半的小朋友了。
林嘉乐说完对方沉默了,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在思考似的。
但是林嘉乐以为对方是理解了自己的话,所以转身就走。就在要开门的瞬间,明明刚刚还坐在床上的顾泽熙一把把他拽了回去。
林嘉乐被他如此灵敏的反应给弄得愣住了,这反应速度哪儿像是一个醉得不记得自己家住哪儿的人啊?
这人是在框他吧。
因为顾泽熙用力过猛林嘉乐和他一起跌回了床上。
林嘉乐压在这个认识短短几十分分钟的人身上,就那么短的时间里他和这个人已经有了过于亲密的两次的肢体接触,明明好像都是意外但是仔细一想又好像都是对方刻意为之。
林嘉乐想,上一次是属于真正的意外他不应该计较,可是这一次明显对方是有意的,他应该生气的。心里升腾起来的不高兴已经几乎要呼之欲出,可是他抬眼便看见了顾泽熙正好低头看他的眼神。
这个眼神让林嘉乐愣了一下,他就好像是在看一个阔别已久又忽然重逢的故人,眼睛里面有林嘉乐不太能看懂的情绪。
林嘉乐都不禁开始怀疑自己不是是以前认识他,可是他搜寻遍了自己这十八年来所有的记忆他确认自己是真的不认识一个如此气度不凡,看起来就不是和他一个世界的人。
或许,对方是把他错认成了别的人?
林嘉乐脑子里迷迷瞪瞪的想了一些有的没的,从顾泽熙的身上爬起来。
脸上染上了很明显的红晕,明明该生气的自己,此刻却莫名的害羞上了,他有些恼火,特别是对方就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坐在床上。
林嘉乐没醉过,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醉鬼正常的反应,嘴上说着自己醉了记不住回家的路,自己把他带回来给他一个住的地方,可是他却又黏着自己不让自己走。
这是个什么理?
难道一般醉了的人都喜欢黏人?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别回去了。”沉默半晌后顾泽熙说道。
林嘉乐看着顾泽熙,很想跟他说,如果不是你一直那么多事儿也不至于到这么晚。
但是这话在他的喉咙里滚了一圈之后还是没说出来,而是说道:‘不用了,我还是回去吧,这里只有一张床。’
而且是单人床,两个人根本睡不下。
顾泽熙静静的看着林嘉乐,他说:不用担心,虽然我醉了但是不会乘人之危的。’
林嘉乐:“.....”
其实他刚刚根本没有往这个方向想,但是顾泽熙这么一说,他自己倒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虽然说着要走,但是林嘉乐并没有动身,他坐在书桌旁的的椅子上,回答刚刚顾泽熙的话,“我没觉得你会占我便宜。”
顾泽熙看着他,‘嗯,我也相信你不会占我便宜的。’
林嘉乐:‘.........’
时间的确是很晚了,林嘉乐没再坚持要回家,回那个家他其实是有点抗拒的。
林嘉乐把自己安排在了那张小沙发上,让顾泽熙睡床。
关灯后,两人都没有说话,林嘉乐挺困的但是他有点睡不着。
也不知道床上的顾泽熙睡着了没有,大概是睡着了吧。
“睡不着吗?要不要聊聊天?”在黑暗中顾泽熙忽然开口问林嘉乐。
林嘉乐睁开眼睛,往顾泽熙的方向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静静的躺着,要不是他才出声跟自己说话,林嘉乐肯定会觉得他睡得很熟了。
林嘉乐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因为他不知道该跟一个醉鬼聊些什么。
“乐乐。”在黑暗里顾泽熙叫了他一声,顾泽熙没有叫他的全名,而是叫了乐乐,这让林嘉乐觉得自己和顾泽熙不是今天晚上才认识而是认识了很久而且关系还亲昵。
“嗯。”
“跟我说说关于你的事儿吧。”顾泽熙说。
林嘉乐不知道对方是因为找不到别的话题所以随便抛了一个话题,还是说对方真的想听有关于自己的事。
林嘉乐:“我没什么好聊的啊,就是一个高三刚刚毕业的学生,勤劳工作给自己攒学费呢。”
短短一句话,林嘉乐说不清楚自己这其中有没有怨怼的成分在里面。
“嗯。”黑暗中顾泽熙淡淡的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林嘉乐觉得这天应该是聊不下去了,准备闭眼睡觉,可是对面却开口问道:“你家里人对你不好吗?”
如此直白得有些没有礼貌,但是很奇怪林嘉乐却没有不开心,只是有一点点的怅然若失。
因为对方猜对了,他家里人是对他不好。
“嗯,不好,我爸爸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跟着我妈妈生活,后来我妈妈结婚了有了别的小孩儿,我成了那个多余的人。”
“我的继父人很坏,总想把我卖给有钱人……”
“既然他们那么坏,就离开他们,找一个对你很好的人。”顾泽熙说。
“……嗯,我是准备离开他们了,我考上了很好的大学,我在打工攒学费……”
“离开后我就不回来了。”
......
林嘉乐很少会对别人提起自己家里的事儿,可是破天荒的今天却和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聊了许多。
顾泽熙问了许多问题,林嘉乐似乎都回答了。
慢慢的,林嘉乐觉得有些困了眼皮很重。
渐渐的他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