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九月初八,大喜,宜嫁娶,薛琳嫁进王府的日子到了。
此时的宁王府张灯结彩,爆竹齐鸣,四处都贴着喜庆的大红囍字,无数达官贵族一一登门贺喜。
身为宁王府的王妃,楚惜月天还没亮就被下人从被窝里叫了出来,换上端庄华贵的凤袍。
这段时间的减肥,还是很有成效的,虽然脸上腰上还有一些软肉,但已经完全不影响美感,反而还透着股轻熟的美感,楚惜月对自己现在的模样很满意。
想到这,楚惜月便自信满满地直了一下腰板,这让正帮她打理衣褶子的丫鬟小荷,直面暴击了她身前的巍峨,吓得激灵了一下,清秀的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她明明记得王妃初入王府时,还是个标准的清瘦美人,怎么如今胖了一大圈后,四肢都减了下来,唯独这里……还是如此激昂?
这时,一道稚嫩清脆的童音忽然响起:“娘亲娘亲,你好了没有,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我想去看鞭炮,小木头不同意,你带我去看吧!”
小家伙还没跑进院子,就已经开始叫嚷,身后跟着一群丫头婆子小厮,小木头是管家的儿子,年纪不过十岁,但沉稳老实,和蘅儿又年近相仿,便让他帮忙看着小世子,平时也可以和他一起玩。
“世子殿下,你跑慢点,当心摔着了!这套衣服是宫里紧赶慢赶做出来的,要是摔坏了,一时半会儿奴才可没处给您再拿一套。”小木头跟在后面追,苦口婆心地喊。
听到院子瞬间热闹起来,楚惜月真是无奈又好笑,提着裙摆走出房门,就正好撞到了冲进来的蘅儿。
她连忙拉住了差点跌倒在地的蘅儿,没好气地嗔怪道:“今天是你爹的大好日子,你可别调皮哦,不然你爹发起怒来,我可帮不了你。”
“咳,王妃娘娘,吉时就要到了,王爷马上就要带着琳妃进门了,还请您先到正堂。”
说话的是个清俊的蓝衣男子,看着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不过人不可貌相,若真是个正经人,又怎么会跑到王爷的后院里来。
见楚惜月疑惑地审视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旁边的小荷凑上来,小声提醒道:“娘娘,这是应若杰应大人,是王爷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楚惜月挑了下眉,不置可否地收回目光,也不管身上华贵值千金的衣裳,一把抱起孩子,淡淡道:“我知道了,带路吧。”
应若杰含笑应声帮忙带起路来,心中却是暗暗思索,这王妃娘娘,果然是大不一样了,只是不知究竟之前的她是伪装的,还是现在的她在密谋着什么。
别看应若杰平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其实他是景宁的心腹谋士,前阵子他办事外出,得知景宁又被皇后强塞了个女人进后院,他便紧赶慢赶,在婚礼前一日赶了回来。
他又得知近来宁王王妃性情大变,便趁着府里忙乱,揽了个差事过来叫人,想要探一探这位宁王王妃的虚实。
看着一脸沉静,确实多了几分王妃气势的楚惜月,应若杰眸子暗了下来。
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少了孩子做掩饰,应若杰确实比景宁更能察觉到楚惜月如今的一些不对劲。
然而,不等他多想,正堂到了。
此时宁王府外敲锣打鼓,鞭炮齐鸣,宁王前去迎亲的队伍回来了,看着那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新郎官礼服的景宁,楚惜月脑海中闪过一副相似的画面。
正所谓物是人非,如今景宁穿着同样的衣服,旁边站着的却是另外的女人。
楚惜月忽然感觉到一阵心冷,这突然的感觉让她自己也有些诧异,难道是近来景宁对她的贴心温柔,让她动心了?
不可能!她可是现代受过良好教育的新时代女性,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三妻四妾的大猪蹄子?
正当她心烦意乱之际,景宁感觉到一抹复杂的眼神,顺势看去,正看见自家王妃恼怒吃醋的样子,这让景宁不由一乐。
他也不知道自己作何要喜滋滋的,上前拉起楚惜月的手,便领着她一同坐上了高堂。
楚惜月愣了一下,因为景宁这个小小的动作,她的整颗心都好像泡在温泉里一般,暖暖的。
虽然薛琳是以平妻的身份嫁进宁王,但楚惜月毕竟在前,尊卑有序,薛琳必须给楚惜月敬茶才行的。
“姐姐,请喝茶。”
薛琳长着一张楚楚动人的漂亮小脸,如今凤冠霞帔加身,红头帕半盖在头上,浓妆艳抹,看起来艳丽逼人,容光四射。
楚惜月抱着孩子,接茶有些不方便,她刚要伸手,结果还没等她碰到茶盏,那茶杯就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响声。
茶盏摔地,热水泼溅到她的脚上,疼得她腿哆嗦了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面前穿着凤冠霞帔的薛琳凄凄艾艾的声音。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这是我和王爷的大喜之日,你就算再容不下我,也该看在王爷的面上大度一些才是。”
薛琳本就长了一张我见犹怜的脸,这低眉若泣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生疼惜。
“而且今日有这么多大人来参加我和王爷的婚礼,等妹妹进了门,姐姐想如何对待我都行,可今日姐姐这么做,就是丢了宁王府的脸,我是绝不会答应的。”
楚惜月瞬间便感觉到了周围人无数的指责目光,但这不仅没有激怒她,反而让她有些想笑。
她倒是没想到这薛琳如此豁得出去,连自己的婚礼也敢拿来陷害她。
既然如此,那她就帮她坐实了!
楚惜月嘴角勾起冷冷的弧度,朝一旁的丫鬟招了招手,呵斥道:“没长眼睛吗?没看到薛平妃给本王妃敬的茶打泼了吗?还不再拿一杯来?”
薛琳却愣了一下,以她对楚惜月的了解,听完她的话,楚惜月应该大发雷霆才是,怎么却是这样的反应?
不等她多想,丫鬟已经把新倒好的茶拿过来了,薛琳接过,递到楚惜月面前,糯糯地说:“姐姐,喝……”
还没等她把受害者被吓到的戏演完,楚惜月直接挑翻了她手里的茶,一杯热滚滚的烫茶直接泼到了薛琳那张漂亮的脸蛋上。
疼得薛琳顾不得仪态,便失声尖叫起来。
“楚惜月你做什么?”她尖叫着质问,并手忙脚乱地用嫁衣袖子将脸上的热水擦去。
古代的胭脂水粉并不防水,这一擦,薛琳那张楚楚动人的小脸顿时变成了颜料盘。
而且薛琳的皮肤薄又嫩,被滚烫的热水一烫,顿时起了密密麻麻的一片小水泡,看着恶心又瘆人。
楚惜月冷笑着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这狼狈的薛琳:“本王妃只是警告你,当今皇后是我姑姑,王爷是我夫君,而你……”
她顿了一下,微微弯下腰,恶意森森地上下扫视了薛琳一眼,动作显得尤为侮辱人:“不过是一个名声好听一点的姬妾。”
“从你踏进宁王府的那一刻起,你就得听我的,别说是打翻你一碗茶,就算我让你跪在这里一直不起,也没人敢说我什么,你明白了吗?”
薛琳用宽大的袖口遮挡住半毁的容貌,水漾的杏眸阴鸷森冷,但表面上,她还是乖巧地小鸡琢米样点头:“知道了,姐姐。”
她轻轻拍了拍怀里有些不安的蘅儿,慢条斯理地轻声道:“今日王爷与平妃的婚礼,茶盏几番摔碎,定然是上天冥冥中的旨意,我觉着今日不宜婚嫁,便先这样吧。”
说着,她便丢下一众宾客和还没完成的婚礼,抱着蘅儿直接走人了,丢下一群面面相觑,局促不安的人。
正当众达官贵族们以为宁王会宣布婚礼继续时,却发现一直默不作声的宁王直接丢下新娘子,去追王妃去了。
看着这新郎不在,新娘被毁了容的婚礼,众人真是一脸错愕,这都什么事儿啊?
还是景宁的好友应若杰出面帮忙化解了此时的尴尬,他笑着招呼道:“既然婚礼结束了,诸位大人便一同去大厅喝喜酒吧。”
应若杰边与身边的大臣谈笑着,边看向了后院,忽而轻笑了一下,这王妃倒是越来越有趣了,难怪景宁也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