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玉簪
“你去死!”窦硕儿大喊着冲到温韶晴近前,凶狠至极,杀心毕现,抱着一定要打死温韶晴的决心一棍子敲下来。
这力度,这距离,温韶晴根本来不及闪躲,只得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护住头部,紧闭双眼等着棍子落下来。
那一瞬间,她其实很害怕,也很不甘心。
好容易重新活过来,结果又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死了,凭什么?
但预想中的棍子并没有敲下来,反倒是窦硕儿惨叫一声摔到一旁。
温韶晴抬起头来,窦硕儿倒在一旁地上,棍子甩出去老远,一个穿着贵气的男子站在旁边,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一时间看不清他的样貌。
“胆子不小,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对人下杀手,你知道她是谁吗!”男子指着温韶晴开口,声音冰冷又凌厉。
听到这声音,温韶晴有些意外,还以为李景睿已经离开了,没想到他居然还在这里。
窦硕儿本以为自己有机会将温韶晴一击击杀为母亲报仇,结果半路上被人截胡,气得不行:“你是哪根葱,凭什么要来多管闲事!”
“我是谁不重要,杀了她你也不会好过,你以为温韶晴死了,相府会放过你?”
“那又如何!她不过是相府抛弃了的庶女,相府要是还想管她,又怎么会把她扔在我家多年不闻不问!”窦硕儿歇斯底里,“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枉我们家养育她多年,如今她居然害死了我娘!我要杀了她为我娘报仇!”
窦硕儿越说越激动,她手里没了棍子,干脆张开十指冲着温韶晴冲过来,试图掐她脖子,这次温韶晴没傻站着让她掐,直接一闪身,窦硕儿险些冲进湖里。
李景睿侧身将温韶晴护在身后,厉声道:“她就算是庶出也是相府的长女,眼下也到了嫁人的年纪,若相府想用她去联姻,你杀了她,交不出人来,你觉得相府会放过你,还是放过你一门九族?”
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窦硕儿浑身发抖,看着温韶晴的眼神恨不得能生吞了她一样。
李景睿又说了一句:“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
说完拉着温韶晴走掉,留下窦硕儿一个人趴在湖边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充满了仇恨和不甘。
温韶晴的手被李景睿拽在手里,他手掌的温度包裹着她常年冰凉的手指,那股暖意仿佛一路将她早就冰冷的心也包裹起来。
她就这么被他拽着走出去老远才猛然回过神来,一把抽回自己的手。
暗道自己真的是缺爱太久,又不是没嫁过人,居然这都能失神。
李景睿回头看了她一眼,却忽然笑了一声,他勾起唇角的样子高深莫测,温韶晴心中不安:“你笑什么?”
“我笑你原来是个伪装成小狐狸的兔子。”
温韶晴知道他说的是在山上的事,并不想和他谈这个:“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不是还在,我是特意回来找你的。”李景睿背着手,黑眸里满是让人看不懂的深沉。
温韶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眉头一皱看着他,李景睿摸出一支玉簪在她眼前晃了晃。
“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温韶晴见到她的玉簪又惊又喜。
李景睿微微挑眉道:“不过偶然在当铺里见到就买下了。”
“多谢。”温韶晴抓着玉簪,心思飞快的转动,自己今日收回了玉簪就等于和李景睿撇清关系了,日后想接近他就麻烦的多。
这么想着,她把手往前一送:“公子,你帮我赎回了我最重要的东西,刚刚又救了我一命,我身无长物无以为报,这支玉簪还请公子笑纳。”
纵然玉簪是娘亲唯一的遗物,可留在她这里就只是一普通的簪子,倒不如让它物尽其用,相信娘亲的在天之灵也会保佑她能成事。
李景睿侧头看了一眼玉簪,并不去接,阳光在他脸上铺开一层浅浅的绒光,深邃的眉眼底下却落下一片阴影,看不清他的目光。
温韶晴见他久没动静,又道:“我不喜欢欠人情,还请公子收下。”
“你叫什么名字?”
“温韶晴。”她选择说实话,毕竟日后李景睿早晚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李景睿目光落在她脸上良久,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玉簪。
两人的指尖在相互碰触的刹那,眼神飞快的撞到一起,又飞快的挪开,就像鱼儿偷偷在平静的水面上吐了个泡泡,等再去看却又消失不见。
现在的李景睿还是个旭日一般绽放着光辉的清朗少年,他眼中那一瞬间的光华明亮照进她眼底,温韶晴心里划过前世他被打压的惨状,不忍多看,扭头就跑。
老亭长知道凡事留一线的道理,将温韶晴安顿在自己家暂住。
是夜,月华在床铺上打下窗棱格子的影子,温韶晴蜷缩在床头坐着,指尖似乎还能感受到白日里李景睿留下的温度,回想前世在她艰苦难熬的时候李景睿给过她的支撑和力量,更显李元康的凉薄。
偏她还死皮赖脸一心扑在李元康身上。
重新活过,她不会放过李元康,也不会忘了李景睿的恩情,是时候报答了,她就是这样一个爱恨分明的人。
齐王府的书房里,李景睿坐在月光里把玩着那支玉簪,一道黑影从窗口翻进来跪在地上:“主子。”
“去查查那姑娘。”
“是。”黑影翻走了,仿佛从来没来过。
李景睿背着手走到窗边,眼底浮现出几分玩味,倒是个挺有意思的小狐狸呢。
这两日温韶晴过的比几年来都舒服多,总算真正享受到了大小姐该有的待遇,亭长借口伺候温韶晴方便让女儿回娘家住了几日,可温韶晴也知道自己实际上只是个幌子罢了。
但她不在乎,谁对她好对她不好,做了什么,她都记得,该报的仇她不会放过,该还的人情她也一样不会忘记。
杨清竹的消息果然没错,不出两日,相府的马车停在了亭长家门口。
这比起来前世她回相府的时间,整整提前了大半年。
马车上,一个小丫鬟扶着一个身穿暗红锦缎上襦,藏蓝马面裙,头戴雕花镶珠流苏坠子莲花钗,身材略有些福态的妇人下来,那妇人脸上虽然笑眯眯的,可那笑意不达眼底,看人带了几分蔑视的意思。
温韶晴心中冷笑,很好,为了接她回去,连大夫人身边的陪嫁婆子王妈妈都亲自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