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儿怎么了?”叶卿卿神情顿时一凛,忙问道。
六少爷叶祁钰,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小丫鬟跑得有些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道:“六少爷伤口化了脓,还发着高烧,一直在说胡话,奴婢怕再拖下去……”
她偷瞄了柳芸眉一眼,剩下的话没敢说。
柳芸眉被那眼神瞧得来气,什么时候一个丫鬟都敢来编排她了?
她冷哼一声道:“可别什么事都赖我,是他自己偷东西,才会被老爷打伤关进柴房。老爷的决定,我可是无权干涉的。”
她才刚刚当上右相夫人,正是竖立贤名的时候,苛待庶子的名声,总归是不好听的,就算要动手,她也不会用这么明目张胆的法子。
叶卿卿看了柳芸眉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小丫头赶紧屁颠屁颠地跟上。
叶卿卿瞧着她面生,问道:“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小丫头赶紧回道:“奴婢四喜,就是四喜丸子的那个四喜。奴婢才进府不久,原是在洗衣房那边做活儿的,后来任妈妈嫌我吃饭凶,力气大,老是洗坏衣服,就不让我继续洗,去给六少爷送饭了。”
叶卿卿听着却觉得奇怪:“那从前清竹院里伺候的那些人呢?”
清竹院在叶府的南边,是她跟母亲、弟弟住的地方。
院名儿取自她母亲的名字,楚青竹。
挂在院门口的牌匾,也是叶进堂亲手书写、亲手挂上去的。
当初恩爱如云烟,男人靠不住,娘家却是靠得住的,她母亲嫁过来的时候,身边跟了十好几个忠心不二的丫鬟婆子,可如今怎么是个洗衣房丫头去给钰儿送饭?
四喜小声地道:“奴婢听任妈妈说,清竹院的丫鬟婆子都被老爷夫人发卖出去了,一个都没留。”
叶卿卿的脸色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把她送去别庄等死,把母亲身边的丫鬟婆子全部发卖,还把弟弟打伤关进柴房,叶进堂到底是有多恨他们?
“对了,”她转头问道,“刚才那柳氏说钰儿偷东西被打,钰儿偷什么了?”
四喜赶忙道:“我听他们议论说,六少爷是去书房偷银子,才会被老爷跟前的叶福逮住的。”
小丫头年纪不大,消息倒是挺灵通。
叶卿卿想不明白:“他偷钱做什么?”
“奴婢问过六少爷了,六少爷说,是为了给楚姨娘抓药。”
抓药?!
就算楚青竹变成姨娘,公中的月例没有多少,可她嫁过来的时候正值楚家如日中天的时候,十里红妆是一点不夸张的,怎么可能连一点药钱都出不起?
叶卿卿突地就想起,她回来时满长京城都在津津乐道,叶红绵嫁入景王府时,那十里红妆的壮阔场景。
叶进堂走的是文官清流的路子,要清名不要银子,而柳芸眉当年是罪臣之女,一个人孤零零来投靠的叶家。
两个人拿什么来给叶红绵添的十里红妆?
叶卿卿的心里立刻就有了数。
她加快步子,朝柴房走去,才一靠近,就听到一声刺耳的讥嘲——
“别指望了,你那好姐姐如今自顾不暇,怕是管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