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的猎物。”
男人于是接过大雁,信手丢给身侧一个属下,然后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白安苓俏生生的脸上,忽然冷魅一笑。
“刚才我的箭射过去,你不怕?”
听到这话,白安苓淡然地摇了摇头,然后朱唇微启,轻声答道,“将死之人,何怕之有?”
此时的她虽然穿着囚衣,发髻微乱,脸上也不施脂粉略显暗淡,可这坦荡自然的神情,镇定自若的仪态,却让马上男人暗暗为之一惊。
水姐立在不远处,早将两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也算有眼光,看出马上这男人不是凡类,此时似乎又对白安苓举动生出兴趣。
毕竟是拿了人家好处,也就想着多帮帮白安苓,于是她强忍着惧意,上前两步说道:“这位贵人有所不知,这小姐乃是尚书府的二小姐,因被上头定了罪,后日就要问斩了,所以……”
马上男人一听,原本饶有兴致的神色顿时冷了起来,眼眸里寒光四射,扫了白安苓两眼,忽然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身为死囚,还敢外出走动,该当何罪!”
不料白安苓并不害怕,反倒抬头对上男人的目光,也认真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并没有杀人,是被冤枉的。可我含冤屈死没关系,那个真正的坏人,却依旧逍遥法外。届时死者不瞑目,我也不瞑目,世间的公道正义也荡然无存了……”
话没说完,白安苓便跪倒在地,抬头看着马上端坐的男人,“三皇子殿下,您说是不是呢?”
这一声三皇子,令北辰烨身后的侍从全部围了上来。主人的身份竟被荒郊野外偶遇的女子一语道破,由不得侍从们不防!
北辰烨见状,却是一挥手,“退下!”
侍从们不得不将马都往后圈了几步。
“你起来回话。”
北辰烨凝视着缓缓起身地白安苓,蓦然一笑,有如和煦春风。
“说说看,你怎么看出本王身份的。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回天牢等死去吧!倘若你说得有理,本王便信你一回,今日擅自外出一事也既往不咎,并且准你翻案,如何?”
听对方这么说,白安苓嘴角若有还无地滑过一丝笑意,虽稍纵即逝,却还是让北辰烨心弦微微一动。
他对面女子不卑不亢,坦然自若道:“三皇子殿下箭法精准百步穿杨,京城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刚才的一箭穿雁,除了皇子殿下还有谁能做到。再者殿下的王者气度以及所随侍从的威武不凡,都说明您不是泛泛之辈。当然,能让臣女笃定您身份的,还是最后一点。”
她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不止其他人,连北辰烨此时都更加好奇起来,于是忙不迭问道:“什么?”
“刚才臣女去捡地上大雁时,看了几眼它身上穿着的雕翎箭,于是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了。因为……”
白安苓说着,又瞥了北辰烨背后的箭壶一眼,才说:“三皇子殿下所用的羽箭,跟别人的不一样,是有标记的——箭上白羽中央,都会染上红朱砂。正是因为这一点,臣女才小小的聪明了一回。”
白安苓说完,并不躲闪地迎上北辰烨正打量着她的目光,眼睛里写满自信。
佳人如花,明眸皓齿,北辰烨自认阅人无数,自小见过各式各样女人,但无一例外,那些女子都是朝自己献媚邀宠,抑或为自己身份所震慑,畏畏缩缩地卑微模样。
这个女人,带给他了惊喜。
半晌,北辰烨也饶有兴致地笑了。
“你把本王说服了。”
“谢殿下恩典!”白安苓闻言,面容庄重地福身一拜,以示感激。
“本王可没说准你什么,谢本王作甚?”
北辰烨的神情,有些……与往日不同,虽然一如平常的不怒自威,却让人觉得是故意要找白安苓麻烦。
他很期待眼前女人会做出怎样的答复。
白安苓目光真诚地看看北辰烨,朗声说道,“殿下明明说过,我要是讲得有理,就准我翻案。老百姓都说殿下英明神武,殿下是绝不会失信于人的,对吧?”
“伶牙俐齿!”北辰烨恢复了一贯的冰冷态度,让人不敢靠近,可语气却和缓很多。
“先回去吧,本王既有言在先,就没有出尔反尔之意,下午我让人去刑部说一声,想怎么做你自己见机行事便是!”
“臣女再谢殿下恩典!”白安苓内心里其实比较反感这种繁文缛节,可还是不得不入乡随俗,又给北辰烨施个万福礼。
“臣女斗胆,还请殿下再卖个人情给我,准臣女自己去搜集证据证明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