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说的是……”管家一边拿袖子擦擦额角冷汗,一边低声附和道,“您息怒,息怒。”
“去,准备一下,我们入夜去趟天牢。”
“老爷要去见她?”管家一时有些惊讶,怔怔的看向白秋义。
“不然还能怎么样?”白秋义越想越气闷,不禁加重了语气,“不去看看,谁知道那个丧门星能不能为了活命乱说什么。你先将送信的打发回去,让她带个信,说我们晚一些就过去。”
“是……”管家领命,告退出去安排了。
白安苓从水姐那得了准信,知道晚上白秋义会过来,心里的阴郁顿时消除不少。
“尚书大人到——”才入夜,衙役的通报声就传进白安苓的小单间。
“爹爹能来,女儿真是感激涕零。”白安苓并未起身,慵懒的坐在干净的稻草上。
看着牢门外白秋义怒气腾腾的模样,她不禁笑得更灿烂。
“说吧,你唤我来到底想做什么?”虽然被女儿威胁了一把,白秋义却不显得多被动,他才不信这个女儿能翻出天呢!
“爹爹大动肝火,可是很伤身的呢!”白安苓故意跟他作对说笑,直到把白秋义气得快喷火了,才正色起来切入主题。
“爹爹一门心思想的,是如何把大姐跟三妹嫁与三皇子,我这个抱养来的女儿根本没人看在眼里。是死是活,您老才懒得过问呢!可爹爹您深谋远虑,怎么就忘了一句话!”
“什么?”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白安苓轻轻吐出这八字,但字字都敲打在白秋义心头。
“爹爹真以为,任由别人判了我这个庶女罪,就能博一个大义灭亲的贤名?呵呵,笑话!”
她突然冷笑起来,笑声刺得白秋义难免有些脸热。
“爹爹呐,您真糊涂。只想着挣那个大义灭亲的美名,可别忘了,还有个更大的骂名,叫作管教无方呢!外人才不会去计较我到底是不是爹爹亲血脉,是不是嫡女呢!”
“全家一心想把嫡女都嫁入天家,可天家择妇难道就不思量,有个杀人犯的姐妹,其他的也好不到哪儿去!万一真有人故意找不痛快,借这事参您一本,恐怕父亲的仕途,就此断送也说不准……”
“你……混账!”白秋义听了气得手抖,指着白安苓颤颤巍巍半天,才骂道,“你自己不知廉耻与人有私,如今东窗事发了不但不知悔过,反口出狂言,中伤你的父母姐妹,你这个不孝的畜生!”
“父亲这是说糊涂了吧!”白安苓见他骂自己,反而越笑越开怀,“我是畜生,却也是您女儿,那您岂非……”
“你……”白秋义被噎得一时气结,脸色涨的通红。
“我也不与爹爹你争这些了,只是刚才我所讲的,都是事实,你可别只顾着生气,就统统忘了啊!”
“事实?你倒教训起我来了,哼!”白秋义冷哼一声,又愤愤道,“杀人偿命,这也是事实!”
“如果我没杀人呢?”白安苓突然发问,又蓦地对上白秋义的眼睛,满目坦然,反将对方看的心怵了。
“你所言属实,真没杀人?”白秋义不可置信地问道。
“这还用说?”白安苓语气里带些几分不屑。
“我是帮三妹妹寻簪子去的,偶遇那人而已,杀他干什么?京兆尹明摆着将事情闹大,给父亲难堪,您会看不出?说什么我看中那商人,强求不来愤而杀人。呸!当尚书府的女儿没见过男人么?”
这话里不知不觉带了几分王者之威,白秋义一旁听了,竟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
他做梦都想不到,原本懦弱到谁都可以踩一脚的庶女,为什么才入狱几天,忽然变了个人似的。
这般威仪凌厉,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三皇子北辰烨。
想了会儿,白秋义才收回思绪,转而问白安苓,“你想怎么办?”
“父亲差人为我喊冤。”
“迟了!”白秋义摇起头来,“如果早几天还好说,可是后天就要行刑了才喊冤,当朝廷法令是儿戏吗?”
白安苓心想那也是你在儿戏,但心知这会还需要白秋义出力,也不能刺激他太深,因此想了想。
“那我退而求其次,父亲让我去见见死者尸体可好?”
“这……恐怕……”白秋义仍旧有些为难,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但不是他不想答应,而是白安苓现在的自由限制归京兆尹管,他是想答应也没那个权力。
白安苓见状,也立刻想明了其中关键,倒也没再逼迫威胁她那便宜老爹,而是轻声道,“那就有劳父亲,替女儿在牢里打点一二吧!只要女衙役肯带我去趟义庄看看尸体。要是往后出了什么差池,我一力承当,绝不牵扯府中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