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妍?你还在听吗?”许久没有听到沈妍轩的回答,齐泯然的声音显得有些急切。
他和张小沫约好了在沈家别墅相会,按照惯例,这整个一晚沈家别墅都不会有其他人的存在,至于佣人,张小沫每次都打发的很好,他完全不用操心。
可是谁知道沈豫郝居然临时改变了主意,明明他前一刻还见沈豫郝启动了车子,结果后一刻就眼睁睁的看着沈豫郝接个电话熄火下来了!
这在以往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今年。
他虽然没有确切的把握肯定沈豫郝的心思,可是他却十分笃定,今天的酒会对沈豫郝非常非常的重要。
不过怪也就怪他太笃定了,沈豫郝的车子才启动,他就从藏身的阴影里显出了身形,结果正好被下车的沈豫郝看了个正着。
他唯一能做的掩饰自然也就只能搬出沈妍轩,但是如果沈妍轩今天不回来的话,那他的处境可就微妙了。
不着痕迹的借着打电话的姿势转了个身,躲开沈豫郝如芒在背的探究目光,齐泯然的心里慌的直打鼓。
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情正在脱离他的掌控,就像是他正在被一匹脱缰的野马拉拽前往忐忑未知的深渊。
这感觉,太糟糕了!
听着听筒里的渐渐不稳的呼吸声,沈妍轩缓缓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怎么,这就怕了?
放心,还会有你更怕的时候!
“我过会就回去,等等见。”说完沈妍轩也不给齐泯然继续开口的机会,直接按了挂机键将手机扔到一边,仰头灌了一大口茶水,强压下了呕吐的欲望。
真是恶心的让人反胃!当初她的眼睛是瞎了吗?明明这个男人说话做事满是漏洞,为什么从前的她却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不愧是被自己蠢死的!
沈妍轩再度在心里将自己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狠狠唾弃了一遍,全然没有注意到坐在她对面的那个被她忽视已久的男人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
手机屏幕还未熄灭,穆墨言无意中扫了一眼,泯然两个字赫然跃入眼帘。
果然是齐泯然。
虽然沈妍轩和齐泯然的这通电话几乎全程都是齐泯然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沈妍轩回答的寥寥数句里还有大半都是敷衍的语气音,唯一完整的长句子也只有最后不耐烦的挂电话那一段,可是这落在穆墨言的眼里,显然变成了另一番样子。
因为他在,所以她很多话都不好开口。
因为他在,所以她匆匆挂了电话。
因为想要躲他,所以刚刚还让他请客的沈妍轩对齐泯然说,她马上就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刚刚被拒绝的人神经都比较敏感,尤其前一刻穆墨言还在推测沈妍轩之所以拒绝他是因为齐泯然,结果后一刻就让他直面了这样的“真相”,强大如穆墨言在这一刻也有些想要逃避了。
“既然你有事的话,我们改天再约吧。”收回一直孤零零的放在桌上的绒盒,穆墨言干脆利落的起身。
沈妍轩听音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他虽然依旧坚毅挺拔却仍难掩颓然的身影,心里一阵发紧,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挽留就已经喊出了口,“等等!”
“?”
看着穆墨言带着疑惑的眼神,沈妍轩嘴唇张合了一下,借口张口就来,“不用改天了,到我家去吃吧,就当做是为了你仗义出‘口’,帮我让爸爸打消了外出念头的回礼,更何况今天是平安夜不是吗?”
沈妍轩努力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最大限度的向穆墨言展示着自己的善意。
穆墨言心里一动,不过还是摇了摇头,“你,不是已经约了人了吗?”
沈妍轩顿时反应过来,穆墨言这是猜出刚刚来电话的是齐泯然了。
她也不隐瞒,只是不可避免笑容淡了许多,“他正好在我家。”
穆墨言挑了挑眉,没有吭声。
沈妍轩的这个反应,怎么好像不太对头?
“你好啰嗦,就一句话,你究竟来不来?”顿了顿,沈妍轩又狡诈的一笑,“不过就算你不来吃晚饭,作为一位合格的绅士,在约了女士之后将她安全的送回家,也是理所应当的对吧?”
“……”
“好了,别这么矫情了。”拎起包,沈妍轩毫不客气的拽起人就往外拖,轻快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入穆墨言的耳内,“就当是感谢你没有追问。”
穆墨言耳尖一动,心里似有所悟。
原来,真的不是他的错觉,沈妍轩果然是遇到了什么,可是,究竟是什么?
手腕微微用力挣了一下,没有挣脱沈妍轩的钳制,却也足以让她停下了脚步。
“嗯?穆大总裁还有何赐教?”沈妍轩很自然的松开手,微笑着望向站在她斜后方的男人,巧妙的站姿将她所有的尴尬、别扭、紧张一一藏好,只余下一派落落大方。
穆墨言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很无奈的重重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
沈妍轩不自觉的伸手抚上自己的脑袋,满目错愕的看着穆墨言的背影。
他这是,看出来了?
‘在我面前不用这样。’不知道为什么,穆墨言明明没有出声,沈妍轩却觉得她听到了他这样对她说。
眼眶有些发涩,沈妍轩深吸了两口气才恢复正常,快步追上穆墨言。
空气里传来她不满的抱怨,“女孩子的头不可以乱揉,发型弄乱了很难重新打理,这可是常识!”
沈妍轩知道无论是她之前看到戒指时的夸张反映,还是她的拒绝都让这个高傲的男人很难过,可是没办法,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有些事不是还没有发生就可以当它不存在的,至少沈姸轩就绝对没有办法把上辈子的一切都当成是一场荒诞无稽的梦。
她对张玫、张小沫和齐泯然有多恨,对穆墨言的愧就有多深。
恩将仇报这个词,只要是对还有一点点良知的人来说,都是一道永远都无法摆脱的魔咒,更何况,她害的还是从小就相识的好友。
没有任何人能够知道,当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的冲击究竟有多大,那种复杂的感觉绝对不是笔墨能够形容的来的。
这种情况下,让她怎么能够坦然的接受穆墨言的爱意?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所以,她只能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