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百里婧宸捏着鼻子,瓮声瓮气的开口:“江公公,孤只不过是摔了一跤,怎么还让御医给孤开药啊?”
“陛下摔了一跤,还晕过去了呢!”江公公板着脸,端着药好心提醒。
百里婧宸一脸惊悚的望向江公公,眨了眨眼:“那不是你让孤装晕的吗?”
“陛下喝药!”江公公没有回答百里婧宸的话,只是将手中的药碗给递到了百里婧宸的面前。百里婧宸看着眼前黑漆漆的药汁,只感觉胃里一阵阵反酸。她怎么感觉她中了江公公的计呢?
瞧着百里婧宸迟迟不动手接过药,江公公继续开口提醒:“陛下,今儿个您可是在大殿上晕着被送回紫宸殿的。若不是让太医诊治开药,传出去了,文武百官不就知道陛下是装晕的了?到时候,文武百官会认为陛下是偏心顾相,甚至不惜装晕唬人!”
“嘶!”百里婧宸倒吸一口冷气,指着江公公的手指都不住颤抖。现在她是确信她真的中了江公公的计了!她不就是前几日背着江公公偷偷的把药给倒了没喝嘛,没想到啊没想到,她还是棋差一招!
百里婧宸苦着脸,内心咒骂那御医千百遍,不甘心的接过药,使劲咽了口口水,闭上眼,咕咚咕咚几口把药给一饮而尽!放下碗,百里婧宸趴在了软榻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江公公满意的点了点头,伸出手在百里婧宸的手腕上一搭。半响之后,江公公收回手,叹息一声:“陛下,您如今是西晋女帝,万事皆由您来定夺!所以,您的龙体安康,才是西晋百姓的福分啊!”
百里婧宸没说话,只是微闭着眼睛,掩去眼底的情绪。不一会儿,宫女端着锦盘走了进来:“陛下,这是顾相差人送来的蜜饯!”
睁开眼,百里婧宸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满心欢喜的招了招手,让宫女把蜜饯端过来:“还是临渊知道孤的心意!”拿了一个放在嘴里,百里婧宸脸上哪还有刚才的生无可恋,幸福激动不已:“天啊,太好吃了!怎么会有临渊这么贴心的人啊!”
站在一旁的江公公很是无奈,不知道的人要是听到百里婧宸的话,还以为这蜜饯是顾年亲手做的呢!
吃了几个蜜饯之后,江公公就让宫女端下去了。百里婧宸依依不舍的目送着那盘蜜饯被宫女端下去,她还没吃够呢!江公公在旁边给百里婧宸倒了杯药茶,轻声开口:“陛下,尚书府差人来请御医了,看样子是尚书大人还没醒啊!”
一说起尚书大人,百里婧宸的脸又一下子垮了下来,单手撑住脸,没好气的开口:“既然来人请御医了,就吩咐下去,让御医好好看看!但是这一次,孤说什么也不能再送补药过去了!要知道,光是那些个补药就价值千两,尚书这是摆明了要消灭大户啊!”
听到百里婧宸如此市侩的话,江公公正想拿块什么东西给堵回去!这身为帝王,怎么能够和大臣斤斤计较这点银子呢?
“可是陛下啊,这要是您不作出点表现,只怕那些文武百官又要发牢骚了!”江公公话音刚落,一个小太监就匆匆从外头走了进来,在百里婧宸面前跪下:“启禀陛下,外头传来消息,说是那尚书大人的儿子,骁骑营的陈少尉前去找顾相理论,被顾相差人给打了出去!”
“什么?”百里婧宸惊呼一声,随后兴致勃勃的凑过身去:“那临渊呢?临渊有没有事?”
“这……”小太监被百里婧宸问的发愣,这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问被打出去的陈少尉吗?怎么还问起大人的顾相了?
江公公站在一旁,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提醒:“陛下,丞相府能人众多,顾相不会有事的!”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临渊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啊,要是被陈礼给吓到了怎么办?不想,孤要去看看临渊,孤要去照顾临渊!”百里婧宸说风就是雨,从软榻上一股脑的溜了下来,匆匆的往外头走去:“来人啊,摆驾丞相府!”
“陛下,陛下!”江公公叫了几声也没有叫住百里婧宸,只能无奈跟上。没办法,百里婧宸等这种机会已经等了太久了,好不容易让她给碰上了,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不过,百里婧宸不去看望尚书府,而是去看丞相府,他都能预感到,明日御桌上弹劾顾相的奏折有多少了!
唯恐天下不乱这句话,最能形容百里婧宸了。早朝的时候,礼部尚书才被顾年给气晕了,这临近晌午,礼部尚书的儿子又被顾年给扔出了丞相府。在这个节骨眼上,别说是文武百官一个个龟缩在家里生怕被这浑水给牵扯到。就连不知是从哪儿听到风声的百姓,都选择躲在了家里以避风头。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更何况,这其中一扇的城门还是当今陛下的心头肉。
然而百里婧宸深怕别人不知道她偏心顾年一般,不仅没有孤身前去丞相府,反而是带着御医和补药,浩浩荡荡的摆驾到了丞相府。
管家接到消息的时候,赶紧带着人前往大门口迎驾。百里婧宸下了马车,管家立刻行礼请安:“拜见陛下。”
“免礼免礼。”百里婧宸挥了挥手,伸长了脖子往丞相府里张望着:“临渊呢?孤听说临渊受了惊吓?”
“惊吓?”管家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有反应过来百里婧宸话里的意思,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惊吓住他家丞相大人?
“算了算了,孤自己进去看吧。”百里婧宸等不及管家回答了,提这裙角,直接闯进了丞相府。
见状,管家赶忙跟了上去,在前头给百里婧宸带路。管家带着百里婧宸进了顾年的院子,让百里婧宸在院子里稍做等候,他进去通报一声。听到这话,百里婧宸点头同意,轻车熟路的就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了下来。
等着江公公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百里婧宸坐在石桌旁,目不转睛的盯着顾年的书房。江公公皱了皱眉,这百里婧宸是君,顾年是臣,哪有让君王等着大臣的事情?这岂不是乱了尊卑?可显然,百里婧宸丝毫不介意,就兴冲冲的等在了院子里,表情里也看不出一丝不耐烦。要知道,百里婧宸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坐在一边等人了。
而另一头的书房里,顾年静静的看着手里的书,对管家的话充耳不闻。管家在一旁等了许久也不见顾年有所反应,不由得抬手擦拭去额头上的一抹冷汗。这百里婧宸还在外头等着呢,而且看架势,这百里婧宸今天要是见不到顾年轻易是不会离开丞相府的。可顾年倒好,犹如老僧坐定一般,外界事物都与他无关。
管家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头发好像又要白上一半了,耐着性子提醒:“大人,陛下还在外头等着呢。”
“她愿意等就等着。”只要想起早朝的事情,顾年就没什么好气。可纵使如此,顾年神情还是淡淡的,端的一幅矜贵的好模样。
“可是陛下今儿早朝还晕了呢,也不知陛下如今龙体可好些了?这在外头等着,要是着凉了,可就不好了呢。”听了顾年的话,管家纵使心里万般无奈,可还是继续好言相劝:“大人,陛下若是病了,怕是这早朝又不能上了。这朝中大事,大人又免不了要操心了。”管家的话,一下子就戳中了顾年。
顾年也终于舍得将手里的书放下,目光望向窗外,从他这个角度看出去,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百里婧宸的身影。管家说的对,百里婧宸要是病了不能上朝,到时候吃苦受累的还是他。想到这,顾年心中也终于有了决定,站起身来,向着院外走去。瞧着顾年有了动作,管家终于松了口气,转过身跟着顾年一起出了书房。
“不知陛下驾临,微臣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顾年出了书房,快步来到了百里婧宸身前,抬手行礼请罪。
“快起来快起来。”百里婧宸见着顾年出来,赶忙站起来,一把抓住了顾年的手,故作关怀的询问:“临渊,听说你被骁骑营的陈少尉给惊吓着了?你没事吧?孤听说了这消息,可着实担心极了呢。”
“陛下言重了。”顾年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淡淡回答:“微臣无碍,多谢陛下挂念。”
“怎么会没事?”百里婧宸搓了搓自己的手,努力不让自己心里的欢喜跃出来:“临渊,你不要瞒着孤。孤知道,陈少尉从小就呆在军营里,行为举止也是粗鲁野蛮的很。临渊,你一定被他吓着了是不是?没事,别担心,孤给你带来了御医还有补药,孤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御医?补药?顾年再次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跳的很是愉快,强忍着心里的怒火,顾年皮笑肉不笑的反问了一句:“粗鲁野蛮?微臣怎么记得,当初陛下初见陈少尉之时,还夸陈少尉年少有为,英勇神武呢?”
“啊?是吗?孤有这么说过?”听到顾年的话,百里婧宸笑容有些尴尬起来,撇过头向着江公公投去了求救的目光。然而江公公只是将手里的浮尘换了个方向,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后头,无视了百里婧宸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