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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遇见

我只能陪你到这里 陆宝 8443 2021-12-31 14:32

  

你的一举一动都让我着迷,仿佛黎明的到来只需要你笑一笑就可以。

(1)

你望过那层层浮华背后的栖息地么?梦在很高的地方,我们习惯了不顾一切往上爬。刺眼的阳光,世界变化莫测的温暖如昔,那些都是我们无法造访之境。

蹲在夹杂着烟味、酒味的快窒息的罅隙中,夏闻沁终于受不了了,她从咖啡色的真皮沙发上一跃而起,跑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然后咕噜咕噜得全部灌了下去。外面,一场大雨已然没命得落下来。又是一道闪电,风裹着暴雨,拼命得往玻璃窗户上抽,整个世界泛滥成一幅模糊的抽象水墨画。夏闻沁抬头,望见镜子中的自己,眼眸有一束光,仿佛要折射出这个世界的棱角,难得,它还是清澈的、璀璨的。

今天是夏闻沁妈妈陈缇的生日,也是夏闻沁高三开学的第一天。她的爸爸夏建民请了很多人来家里庆祝自己妻子的生日。连菜都是请的当地大酒店最好的厨子来家里做的,陈缇也笑得一脸灿烂。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情景在夏闻沁心底,总有一丝抵触的情绪,像海藻一般,缠绕成黏人的发条,然后发出阴森森的笑意。

应该是从小看到大的,不喜欢也不习惯,但是没办法改变了,除非重新投一次胎,当然了,这也只能是除非而已。

抓起包,走到玄关前,换好鞋子。夏闻沁打开门的一瞬间,听见了背后陈缇在喊:“小祖宗,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我让老刘送你吧。”夏闻沁转过身,回复道:“不用了,妈,我自己打车就好。”这句话湮没在刚刚又一个霹雳下,震耳欲聋。于是夏闻沁又吼了一句:“妈,真的不用了。”然后迅速奔出门。

出了门,夏闻沁才发觉,自己连伞都没拿,于是随便在路口拦了一辆Taxi。坐在车子上,她从包里拿出纸巾,擦拭自己已经被雨水冲刷得睁不开的眼睛。湿漉漉的纸巾上,粘着几根掉落的睫毛,夏闻沁摸了摸,然后自嘲得笑了笑,捏紧了在手里。

车子停在学校的大门口,夏闻沁将钱塞进司机的手里,含糊不清得说了一句“不用找了”之后,便又冲进了雨里。狂乱的雨打湿鞋底,漫过小腿,耳侧是嗡嗡的鸣声,就这样一路跑到教室。来来往往的学生家长与学生,手里抓着包,她的样子比落汤鸡都好不到哪里去。

“嘿,小沁。我和你一个班。”突兀得听到自己的小名,夏闻沁敏感得转过身,望见了已经报完名的黎秋,她脸上的笑意盈盈让夏闻沁感觉不舒服,其实更不舒服的是一个跟自己并不大熟的人喊自己的小名,怪别扭的。夏闻沁撩了一下遮在眼睛前的刘海儿,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路过她身旁的时候,夏闻沁分明听见了她小声嘟囔的一句“不就家里有钱嘛,不就成绩好嘛,拽个什么东西。”

夏闻沁本不屑与这样的人一般见识,可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你动了太岁头上的土,那就得地震。

“哟,东西可拽不起来,人可以拽,当然了,我43KG的拽起来容易,不知道您67KG的可以不。”夏闻沁挑起眉毛,一语双关得道破黎秋的弱点。

本来讽刺夏闻沁的一句话,到头来却自取其辱。黎秋气得脸色发白,本想回敬过去,一旁的女生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提醒道:“她是夏闻沁哎,我们走啦,算了。”

“夏闻沁又怎么样?你是要哪天被人侮辱了,到时别哭死。”黎秋因为激动而渐次尖锐的声音,并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刻薄而恶毒的语无伦次地诅咒道。

“呵呵,你有那功能么?”夏闻沁扬起嘴角,从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她快速而轻松的言论,让黎秋当场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在原地。

一场骂战看似并不可避免,一旁的女生强行拉走了黎秋,黎秋一边走一边嘴里还不干不净得咒骂着。夏闻沁听得很清楚她骂的什么,却再也懒得回话。吵架的意义在于,击败对方就好。再喋喋不休下去,那就是泼妇骂街。

报完名回家的时候,夏闻沁在小商店里买了一把雨伞,浅蓝色,很像天空放晴时的颜色。夏闻沁淡淡笑了笑,衣服还是湿的,她将伞举过头顶,脑子里突兀得想起几米的一句话。

我微笑,并不等于我快乐。我撑伞,并非只是为了避雨。

高一的时候,夏闻沁第一次看见这句话,体内像冒出个刚刚苏醒的花蕾,逐渐绽放,劈哩啪啦。她将这句话写在笔记本的第一页,用黑色的水笔描粗,一笔一划。再强悍、再铁腕的女人,也会有不可磨灭的少女情怀,喜欢粉红色,喜欢毛绒公仔,喜欢小资的张爱玲,这些,夏闻沁都是。

只是现实让她不能活在象牙塔里,她是独生女,她是自己家里唯一的希望与指望。所以她选择了理科,所以她不近人情。即使她是整座城市中考时唯一的一个得到满分作文的人,即使她钢琴过十级,得过大大小小的奖项,即使她唱歌跳舞样样在行。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人活着,不麻木自己,就会痛苦,把黑的说成白的,自己就轻松了。

路过电玩城的时候,夏闻沁让出租车司机停车。鬼使神差得,她想去玩跳舞机。问老板拿了十个子儿,身后突然有人把手搭在她肩上。夏闻沁有些厌恶得回头,却看见是丁洋。丁洋将嘴里叼着的香烟取下来,潇洒得对着上空吐了一个烟圈,并且一脸邪笑望着夏闻沁。“把你的狗爪子拿开,我衣服还湿的呢。”夏闻沁做了一个蔑视的表情,朝丁洋说道。如果是一般人见到夏闻沁这样,肯定立刻松手并且道歉了,因为很怕她会生气。而惹怒她的后果也是不可想象的。

“见过这么漂亮的狗爪子么?”丁洋海却故意举起自己的手晃悠,并且朝夏闻沁笑笑。他红色的头发、黑色的烟熏妆以及唇上的唇钉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夏闻沁瞄了他一眼后,两个人相视而笑。

(2)

持续连绵的阴雨,铺天盖地。

时间静默在琴房跃动的黑白键上,一曲《A Comm amour》完毕,夏闻沁转过身,看见门外一个长相白净的男孩子,怔怔得杵在那里。光线的阴霾,将他的眼线,映衬出深邃的波澜,那是黑暗中星光的色彩。

夏闻沁一直盯着他,那个男孩子便也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他尴尬得陪着笑,垂在身侧的手不知道该以什么姿势放在哪里好。

“你弹得好好,我想,就算是夏闻沁听见了,也一定会夸赞你的。”男孩子踌躇了一下,用手摸了摸鼻子,轻轻说道。

夏闻沁走过去,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得说道:“我就是夏闻沁。”

夏季的微光,惊艳了谁眼中的琥珀年华。青春正好,捕捉左心房的心跳,装进我们所期待的海角天涯。

“哦哦。”男孩子居然脸红得不知所措。

夏闻沁顿觉有趣,心生玩味,于是并不准备放过他。她勾起唇角,调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这会儿,不是应该是个人都在上课么?怎么,开学第一天就旷课?”

男孩子将头低下,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回答道:“我叫伍嘉杰,是从二中考你们学校的艺术班的。艺术班都是晚一天报名的。”

“你可真老实,问什么答什么。”夏闻沁觉得无趣,啪得一声合上琴盖,拎起包,准备离开。

“等一下。”伍嘉杰突然伸手,拦住了夏闻沁的去路。夏闻沁抬眸,不悦得看着他。

“以后,以后可以教我弹钢琴么?我喜欢写歌,但是一般都用吉他,我想尝试用钢琴作曲。”伍嘉杰鼓起勇气,看着夏闻沁,一脸真诚。

“sorry,我不是孔子,没有广收学生的爱好。”夏闻沁摊摊手,耸了耸肩,拒绝道。

“哦,没事。”伍嘉杰脸上全是不加掩饰的失落,却又瞬间振奋过来:“你刚才弹的曲子很好听,是《A Comm amour》么?《梦》的其中一首。作者是The Daydream,对么?”他缓慢的语调,响在夏闻沁的耳边。

夏闻沁怔立住,戏谑的想法从脑海中滑到了嘴边,却突然失去了言语,颇为惊艳。

“这张唱片很特别,它的封套设计区别于一般的唱片。是一种类似于彩色漫画的风格,有点像几米。挺能引起人的好奇心的。”伍嘉杰自顾自得讲起,眉飞色舞,好像完全失了刚才的羞涩。

“几米?”夏闻沁突兀得重复起这两个字,眼底闪耀出异样的氤氲。

“对啊。我微笑,并不等于我快乐。我撑伞,并非只是为了避雨。”伍嘉杰念道。

夏闻沁再一次感觉惊艳。相同的引起共鸣的心脏,蔓延出枝条藤蔓,缠绕出夏日棉花糖般的气息。

“我可以教你弹钢琴。”回过神来,夏闻沁一本正经得跟伍嘉杰说道。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语气里却依旧是淡淡的游离感。

“真的么?!”伍嘉杰一脸兴奋,像个小孩子一样,童言无忌般欢呼雀跃着,似乎得到了什么天大的赏赐。

“恩。”夏闻沁面无表情得点点头。即使是内心的喜悦,她也不想把它表达出来,那是她心底的秘密,那是禁区,谁也无法触碰 。“你知道去哪里找我么?”夏闻沁走到门口,又扭过身来问。

“当然,你那么出名!”伍嘉杰似乎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喜悦中,回答的声音很响亮,整个琴房空空荡荡,还发出了‘名’字的回音。

夏闻沁带着一种审阅的眼光看着他,眼前的这个男生,有着常人没有的单纯与羞涩,以至于一直看惯人情淡薄、世界阴暗的自己,不忍去伤害。

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是该放晴了吧。

(3)

体育课的时候,操场上零零散散坐落着一大片人。

在读高中的时候,尤其是高三的时候,还开设体育课的目的是什么?其实是学校给你一个减轻压力的时间,说通俗一点,就是学校利用体育课来观察哪些孩子学习学傻了,哪些孩子脑子还比较正常,哪些孩子能劳逸结合。

夏闻沁属于一劳永逸的那一种,生活对于她来说就是“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琼瑶奶奶N年前就给她总结出来了。她拿每天当潇洒天。学习对于她来说就是“我决不能独善其身,舍他而去。大业艰难,也不过作到如何便如何罢了”。金庸爷爷N年前也就给她预言出来了。她自个儿考第一,也要确保她的哥们儿都及格。

“哎,小沁,到时候,你就把写答案的纸条粘在胶带纸上,然后光明正大给我,监考的老师不会想到那胶带上是答案的。”夏闻沁其中一个朋友王思聪碰了碰她的胳膊,有些焦急得说道,连作弊方案都想好了。

“小沁,我坐你后面,你把你卷子稍微竖起来一点,我看到选择题和填空题就好。”又一个男生说道。

“夏闻沁,你一定要记得做完卷子,和我对答案啊。我考不好,就要从实验班刷下去,我老子会宰了我。”相同的声音,千篇一律。

。。。。。。

夏闻沁蹲在地上玩玻璃弹球。弹球在并不规则的地面上肆无忌惮得对准一个目标滚去。它始终是个玩物,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在一群虚伪的人的面具之后隐藏、延伸。面对不是深夜的周边,更加陷入思绪的斑驳。

“话说我哪一次让你们不及格过了?”夏闻沁终于在几个公子哥的“连番轰炸”之下妥协,抬头抛出了软话。

“就是啊,小沁,这次我如果留在实验班了,我请你吃法国大餐。”

“小沁就是好。”依旧一些讨好的面孔。

夏闻沁仰起头,扭了扭微微酸疼的脖子,再一次看见了天空的颜色,有些烦躁的心情就突然安静下来。这么多年来,她就喜欢看天空。深蓝色,和碧海一样的颜色。喜欢看天空的人,大抵都是在遥望纯净的人。因为渴望,却触手不可及,所以更加渴望。

“夏闻沁,终于找到你了。”一个略微熟悉的嗓音传来,夏闻沁转过身,竟然看见了他——伍嘉杰。

“你找小沁干吗?看你好像很陌生的样子啊。”王思聪用手很粗鲁得拍了拍伍嘉杰的肩膀,并不是很善意得说道。

“我打听到你们这节课是体育课,下节课是自习,我是想来找夏老师去琴房教我钢琴的。”伍嘉杰并不生气,也不以他的举动为挑衅,很好脾气得解释。夏日温煦的风拂过他的头发,他似橘色般温柔的笑容泛滥在他轻轻上扬的唇角上,一片安好。

“哟哟,夏老师,哈哈。”三五成群的男生们纷纷调笑,像听到了什么宇宙无敌的大笑话一般。

夏闻沁在一边沉默了半晌,终于用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面无表情得看着伍嘉杰说:“我们走吧。”

“真的么?”伍嘉杰惊喜得像个小孩。

夏闻沁回过头,翻了个白眼,直接回道:“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像《神奇宝贝》里武藏和小次郎养的那只傻猫一样,露出一副那么傻的表情啊。你这么喜欢搞表情事业的话,你可以联系王卯卯,让她把你画兔斯基里去。”

伍嘉杰听后,刚才的笑意顿时僵化在了脸上,那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却逗乐了这里的一大片人。

去琴房的路上,夏闻沁走在伍嘉杰前面。她拿出手机拨打出去一个电话。在电话里传来又一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时,夏闻沁将一句“操他大爷的”的骂人的话憋回肚子里,然后放起手机,加快了走路的步子,刚刚拿着手机的手,却僵硬地蜷曲在身旁。

伍嘉杰一句话都不敢问,他看出夏闻沁心情很烦躁,于是便也加紧了步子,跟着夏闻沁。很多微小的情愫隐隐繁殖在心底,却又在动乱不安中,匿于尘埃之间。

晶莹轻柔的光线被正午的阳光镀上了一层绒绒亮亮的金色光环,细微的灰尘在这束光线下起舞落定。夏闻沁手里抓着手机,怔怔得望着窗外,然后被断断续续的琴声拉扯回现实。 琴声戛然而止,伍嘉杰转头,真诚得望着夏闻沁,似乎在等待她的一句点评。

夏闻沁并未仔细倾听,以至于连他刚才磕磕绊绊弹的什么旋律都模模糊糊,却在望着他眸子的一瞬间,将一些想法填充起来。

“有基础,乐理、和弦、曲式学等等你肯定都懂,那我们直接从一些练习曲开始练好了。先把手指练灵活了。”害怕他看出自己的心事,夏闻沁躲开他清如墨玉的双眸,扭过头,无比肯定得下结论。

“你——在等他的电话?”伍嘉杰小心翼翼得问道,陪着轻柔的语气。他对于常理所作出的猜测,他希望夏闻沁相信他,把内心的东西吐露给自己,但是很明显,这是天方夜谭。

“谁?哪个他?”夏闻沁却像猫被踩尾巴了一样,极度敏感。

“你男朋友?”伍嘉杰声音渐次小下去,眼里却镀上了透明的光泽。

夏闻沁的心脏像被谁用力揪了一把,生生得疼痛。手一挥就把桌子上的琴谱推到一边。桌上的灰尘被拉出一条边角不规则的平行痕迹,像是把她自己的想念也拖出一道距离。

夏闻沁觉得很多很多以为被时间冲淡的过往又一次那么逼真得重现,突然有点坚持不住,却强迫自己要安之若素。她转过身,用力得在桌子上将一张张琴谱翻得乱七八糟,然后终于找出其中一张,走过去,放在钢琴架上。

“先练着吧,什么地方不懂的再问我。”夏闻沁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已然有了浓浓的鼻音,转过脸去,却也掩饰不住了。

“你到底怎么了?”伍嘉杰扳过她的肩膀,试图安抚她看似无处遁形的伤心。

“没什么,过去式了。我们练琴,你快练吧,时间并不多,钢琴要比吉他难上手。”夏闻沁所说的第一个短句,音量虽小,伍嘉杰却听得字字分明。以至于后面的话,都是修饰语,并无大碍的修饰语。

“你终于承认了。那既然过去式了,还想什么,还打什么电话。更好的不是在眼前么。”伍嘉杰将琴架上的琴谱摊开放好,嘴里嘀咕的一句言语,却孑然傲立得让夏闻沁听得明白,也使得字字分明。伍嘉杰只是无心说出的一句话,却让自己的心意如明镜一般澄澈。他自己或许还并未发觉,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注定。

(4)

夏闻沁和她的一干朋友们周末的时候去KTV折腾,美曰其名为了我们已经开始的高三的黑暗岁月默哀。

几乎所有会喝酒的人都是强硬撑着,胡夸海口说自己如何如何海量,如何如何千杯不醉,然后一杯一杯接过别人盛满的酒杯。也几乎所有人都会仰头,眉毛一皱,一下子喝干净。最后干脆抛开了酒杯,直接拿着瓶子往胃里灌。

而别人说,心情不好的人喝酒时很容易喝醉的。

所以当夏闻沁来者不拒得喝着一杯杯或白或红的液体后,已经有些雾里看花的朦胧感。大家喝了酒之后,勇气都猛增,不会唱歌的人也抢着麦不肯松手。

当荧幕上出现一个长相清秀的女人,在火车上哭得不能自已时,夏闻沁发觉自己眼角也逐渐有晶莹的液体要涌现出来。夏闻沁自欺欺人得不肯认为它是泪,她觉得这只是自己酒喝多了后,它从自己眼角流出来,多荒谬的说法,呵。

“后悔不贴心会痛,恨不懂你会痛,相见不能见痛。”一个女生以一个很奥妙的姿势盘坐在沙发上,还故意将盘着的头发散落在胸前,制造出一幅颓废的场景。

夏闻沁一会儿看着她,一会儿看屏幕,然后继续一杯一杯得喝。

而后,丁洋点了一首《爱如潮水》。他走到夏闻沁跟前,吼道:“这首歌送给一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我再也不愿见你在深夜里买醉,不愿别的男人见识你的妩媚,你该知道这样会让我心碎。答应我你从此不在深夜里徘徊,不要轻易尝试放纵的滋味,你可知道这样会让我心碎。”

当他撕心裂肺吼完整个高潮的时候,音乐恰恰才开始到达高潮,也不知是谁恶作剧得切了下一首歌。然后整个包厢内便传出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

夏闻沁笑得有点勉强,对于丁洋这个自己从小就认识的人,看着他从小时候疯狂迷恋奥特曼,然后每天把自己想象成拯救全世界的和平使者,到长大后开始留意自己的发型与衣服,如果有人敢碰到他头发,他一定会把那个人抽死,再到如今在玩杀马特,并且疯狂得把自己的照片往网上传,试图成为网络红人。他总是有一颗强大的内心,不置可否,一个人,不论他的梦想是怎么样的,光明或在众人眼里比较龌龊,它都是难能可贵的。因为梦想可以支撑着人不倒下,不放弃。有时候信念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丁洋坐到她身旁来,有些忧心忡忡得看着她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至于么你,失恋要失多久啊你。来来来,哥给你讲一个笑话。从前有一个白萝卜,胡说八道,所以变成了胡萝卜,哈哈哈哈,好笑吧?”

夏闻沁看着他,一点都笑不出来,胃里被灼热的火烧感折磨着,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他们已经把荧屏关了,不知道是谁点了几首DJ嗨曲。他们都纷纷扭动起自己或肥或瘦的身躯,把KTV的包厢当迪厅在玩,还有人跳到了桌子上,踩着了不知道是谁的包。

人群一片疯狂。夏闻沁真的很难受,她冲到包厢门口,将门开了一条细缝,墙壁上散发出五颜六色的玻璃,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夏闻沁下意识得用手反挡住光,眼角有酸涩的膨胀感。

低下身,哇得一声,吐得乱七八糟,感觉像是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

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背,是丁洋。他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和一包纸巾。夏闻沁想开口说声谢谢,却扑通一声栽了下去,不省人事了。

丁洋望着她,很无奈。把她从地上抱起,不知道该把她抱回包厢,还是送她回家。她这样子回家要挨骂的吧,可是包厢内——丁洋回头望着那些扭得跟蛇妖一样的人,摇了摇头。

最终还是开了门,要给她找个地方休息一夜,什么事第二天再说。

这个世界上总是充满了类似爱情的温柔。但是这个人,并不属于爱情,他对你的好,只是源于很小很小时,你第一场和同班小朋友干的架,是为了保护那时候比你还矮一个头的他。你眼底的倔强,被那时候的丁洋看在眼里。他在心底默默发誓,他长大了要保护你。

(5)

夏闻沁头还是有些隐隐作痛,她摸了摸额头,走到楼梯口时,竟然遇见了伍嘉杰。夏闻沁此时此刻是不想看到他的,对于这么一个男生,已经在自己的生活占据了一定的比例,但是她并不想他就此融入。夏闻沁对身边想要接近她的男生都存在着或多或少的敌意,这种敌意在大多数眼里成了冷艳与骄傲的代名词。而此时此刻,她更不想在自己心底空荡荡的时候遇到他,因为不想被他轻而易举得看穿,而自己还没来得及戴上假面具。

夏闻沁不知道是该打个招呼,还是直接无视他的存在。

“听说你昨晚在KTV喝了很多酒?”他走上前,一开始就质问的语气让夏闻沁有些不爽。

“你绝对是当狗仔的料,挺神通广大的嘛你,消息这么灵通。”夏闻沁双臂抱胸,阴阳怪气得回应他。

“你别老这样,我是真的担心你。”伍嘉杰脸涨得通红,却没有将自己要说的话憋在心底不说。他还是那个见人羞涩的男孩子,但却不能始终这么羞涩着。羞涩和勇气大概不成正比。

“我脸上写着我夏闻沁需要你伍嘉杰担心么?”夏闻沁挑了挑眉,问道。

伍嘉杰往前走了走,走到离她很近的地方,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臂膀。他的表情,很像一个勇敢的骑士。但是这样的举动,却着实吓了夏闻沁一跳。

“喂,你要干吗?”夏闻沁瞪大了眼睛问道。

“你听着,我知道你的过去,知道你家有家族企业,知道你爸爸很有钱,知道你中考是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进这所高中的。我也知道你之前谈过一个男朋友,后来你们俩分手了,你从此一蹶不振了。”他一口气说完了这么多。

夏闻沁远久的记忆像被他的话开启了一个时光机,很多本来已经被自己已经藏好的伤疤,却又一次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之前的那些话,有些像复读机卡带里重复的英语单词一样,听的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你家有家族企业,你爸爸很有钱,你成绩很好,你很优秀。可是她的男朋友,这真的是一个无法触碰的伤口。

“那你还知道些什么?知道我今天早上吃的是面包而不是包子,知道我内衣是白色的而不是黑色的,知道我祖宗八代的坟埋在中国而不是美国,对么?”夏闻沁幽幽得问。

“你——我只是心疼你,我只是——”伍嘉杰的话还为说完,就被夏闻沁几乎歇斯底里的一句“谁要你心疼”打断。

伍嘉杰望着她愤怒的样子,将那句“喜欢你”咽回肚子里,像咽的鱼刺,路过喉咙的时候,深深得疼。

“你,你能把你的号码留给我么?”伍嘉杰要自己镇定下来,也许这一次说不出口,就永远得说不出口了。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候问,这是最差的时机。

“好啊,我把我家里的号码留给你,你没事就可以打。”夏闻沁点点头,回答道。从她脸上的神情完全看不出哪里不对劲了。

“真的么?”伍嘉杰有些不敢相信。

夏闻沁迅速而准确得报出了当地火葬场的联系号码,看着伍嘉杰当真得将这个号码保存进自己的手机里时,心底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报复的快感。

仅仅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却像隔着人海茫茫。陌生的不是距离,而是人心。但是如果从未熟悉过,那也谈不上陌生,有的只是一厢情愿的假设,在夏天逐渐热起来的空间里愚蠢得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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