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寂静无风,惨白的月光透过破破烂烂的窗户钻进屋内,在苏映雪那张苍白的脸庞上投射下斑驳的暗影。
光影浮动,明暗不定。
看着那张宛若鬼魅般阴森恐怖的脸庞,南辰逸那颗小小的心脏骤然一紧。只觉得一股骇人的寒意从脚底涌起,立刻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难道,她还是要吃狗肉?
苏映雪缓缓俯身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苍白的脸庞缓缓靠近,空灵的声音里夹杂着邪恶的气息:“团子,你吃不吃药?不吃的话,姐姐就把你给阉了,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小母狗!”
小母狗!
南辰逸一口老血涌上喉咙,差点没吐了一地,那颗悬到嗓子眼儿的心脏也立刻回归原位。
狗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为了下半生幸福着想,它无奈地张开大嘴,露出小小的狗牙,腥红的舌头。
这次轮到苏映雪震惊了,柔嫩的小手停在了半空中,惊愕地瞪大了那双如水的眸子:“天啊!团子你……你能听的懂我的话?“
虽然自幼天赋异秉,可以听得懂汪星人的话,但那些汪星人们对她的意思大都并不能够完全理解,只能听的懂最基本的命令。
显然,眼前这只又脏又丑的小土狗才智过人,连刚才如此复杂的话语都能够听的明白,这让她不得不刮目相看!
南辰逸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的模样。
虽然有着狗的皮囊,但它有的可是人的灵魂,又岂会连话也听不懂?
苏映雪一脸疑惑,但还是迅速一边将药塞到它嘴中,并递过一碗温水。
吞咽那些苦的要命的药片对南辰逸来说似乎并不算困难,困难的是喝水。
看着眼前那碗温水,它尝试了几次,整张脸都浸在了水中,也依旧没办法顺利喝到。
“好可爱!”苏映雪笑着,伸手抚摸着它头上那柔软的毛发,“别急,慢慢来,小奶狗刚学着吃饭喝水都和你一样的!来,慢慢用舌头喝,这样就能喝到水了。”
南辰逸一听,气的差点直接晕死过去。
难道,要让自己像狗一样咕咚咕咚地喝?
可是,现在它的身体结构完全发生了改变。按照人类的生活方式继续生活,估计迟早得饿死。如今狗落平阳被人欺,万般无奈之下,它只能勉强伸出舌头,尝试着喝几口。
没喝几口,它便呛的重重地咳嗽了起来,肋骨处更是痛不欲生。
见南辰逸呛的眼泪直流,苏映雪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我家团子还小呢,连喝水都不大会呢。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一只破旧的篮子,在里面铺了件旧衣服,将它抱了进去:“这就是你的窝了。跟着姐姐这种不入流的主人,你就凑合一点吧。”
看着自己的新床,南辰逸彻底愤怒了。
苏映雪却仿佛并没有看到它眼里的愤怒,又用一只半旧的盆子装了一些沙子放在墙角:“要‘嘘嘘’的话,来这儿啊!”
看着那破旧的篮子,再看看墙角那些细沙,南辰逸真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堂堂的大魏首富,居然沦落到睡破篮子的地步。这事若传出去,人们不笑掉大牙才怪呢。还有那新建的茅厕,特么的这丫头真把自己当成狗了啊,居然让自己在盆子里方便!
不过南辰逸似乎忘记了,现在的它就是一只狗,如假包换的小土狗!
现在的它,似乎只能用这破破烂烂的盆子。就算苏映雪将它以前用的那精美的雕花恭桶拿来,它也根本无法嘘嘘。
“长夜漫漫,不如早点入睡!”
苏映雪打了个呵欠,缓缓褪去了外衣,一头如被天水洗涤过的秀发随意披在身后,越发显得肤如凝脂,清丽无双。
南辰逸不由的看痴了。
或许是换了个视角,又或许是在昏黄烛光的掩映下,昔日那个相貌平平的苏姨娘看起来竟然还是有那么几分姿色。
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美的毫无攻击性,宛若一阙瘦瘦的婉约派诗词,又似一幅淡淡的山水画。
看来,变成狗之后,连品位也跟着拉低了好几个档次。
苏映雪伸了个懒腰,这才一脸疲惫地躺在那张破木床中央,盖上一床半旧的蓝底白色碎花薄被衾。
看着这丫头舒舒服服地躺下,南辰逸不由的恼了。
一个小妾大摇大摆地睡床,居然让她男人睡只破篮子!这可真是反了!
于是,它勉强站起来,试图爬上炕,再一脚将那死丫头踹到地上。
微微一动,那股锥心刺骨的疼痛便迅速在体内蔓延开来,疼的它呲起了米粒般的狗牙,半天不想动第二下。
这笔账,于是就这样记下了!
它暗暗发誓:“等爷恢复人身,定让你天天蹲在门外守夜,一夜叫起你十八遍端茶送水!日后,再远远地发配到庄子上,永远别想回南家大院!”
夜,似乎特别的漫长,长的似乎永远看不到黎明的曙光。
饿,饿啊!
南辰逸饿的前胸贴后背,肚子里仿佛擂着一面战鼓,震的它脑袋隐隐作痛。
自己从一大早到现在,连颗米粒都没有沾过牙。活了这将近三十年,它还从未饿过肚子。
看着睡的极熟的苏映雪,心中的怒火如火山般彻底爆发。
“快起来!”它呲起了米粒般的小白牙,愤怒地咆哮着,“爷要吃饭!”
反正自己睡不着,她这小妾就甭想睡的安稳!
一张嘴,又发出了那奶声奶气的汪汪声。
这声音,一点也不威严霸气。软软糯糯,听起来可怜兮兮的,这让南辰逸目光立刻黯淡下来。
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即便事情已经发生了将近一天,自己依旧无法相信眼前这个残酷荒谬的现实。
会不会,一觉醒来,一切如旧?
听到南辰逸的叫声,苏映雪打了个激灵,立刻从睡梦中醒来。
她连件衣服都没有披上,迅速下床,来到那只破篮子面前,连忙问:“团子,要嘘嘘?“
嘘她个大头鬼!
南辰逸气的差点直接破口大骂。
可狗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要吃饭。”它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汪汪地低声叫着。
听了这话,苏映雪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它的狗头:“知道你饿了,可姐姐也没办法啊。现在三更半夜的,厨房门早就锁了。忍一下,等天亮了,姐姐就给你弄饭吃!”
厨房门锁了?
借口,完全都是借口!
厨房门虽锁,但南府的主子们半夜若是饿了,完全可以吩咐丫头们让厨房值夜的女人给做夜宵。这丫头虽然不受宠,但好歹也是个姨娘,完全可以支使的动厨房的人。
“你让他们开门做不就行了?”南辰逸汪汪地叫着,觉得这丫头一定在故意刁难自己。
“我?”苏映雪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不由的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跟个两百斤的神经病似的,“团子,你还未免也太高看姐姐了!姐姐虽然有个什么狗屁姨娘的身份,但实际上连个下人都不如!”
一听这话,南辰逸疑惑地瞪大了那双狗眼。
连下人都不如?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