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是一种病
一生最近比较萎靡,赵吉祥明显感觉到了。上班时间,只要一闲着,一生总是趴在桌子上,玩着手中的笔,手指摆动,手中的笔就打几个圈。笔掉了,一生捡起就继续着,如此循环,更显得她是多么无聊。
别的护士要是闲着,便会去闲聊,眉飞色舞,侃侃而谈,哪像一生这样,无聊转笔。
赵吉祥看不下去了,走到一生身边,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宋医生不在院里,你就成这样,你是陷进去了。”她拍拍一生的肩膀,一脸惋惜。
一生可怜兮兮地抬头看向赵吉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赵吉祥仰天拍着额头,无语问苍天,白了一生一眼:“还有五天就能见到你亲爱的竹马了。”
一生叹了口气:“还有五天啊……”
赵吉祥斜视,一脸唾弃:“就这么挨不住了?”而后一脸惋惜:“哎,陷入爱情中的女人啊。”
“为什么他们不多待点时间?这么快就回来呢?”一生突然这么一说,赵吉祥差点站不稳,要摔倒了。一生唉声叹气,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很矛盾,她怕见到宋安辰会尴尬,不敢见他,希望时间能过慢点,可打心底又不是这样,还是很想见他。如此的矛盾,使得她相当矛盾。
一生给病人打针,正逢又给言琰打吊瓶,她从始至终,连个微笑都没有,言琰不禁好奇地问:“想我哥了?”
“啊?”一生不明所以。不过被言琰这么一提醒,她确实发现,自她回来的这么些天,言珩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哥貌似想再去学院进修,过段时间可能出国。”
一生眨巴下眼,略有吃惊:“师兄要出国了?”
“好像是你们这医院挑选一位有潜质的医生去深造,只是不知道名额怎么转到我哥哥这里来了,听闻热门的候选者不是我哥,我哥爆冷门了。”
一生咬了咬牙,忽而觉得沉甸甸的。以她师兄的资质,再去深造无可厚非,当年他们学校也有公费出国留学深造,也有她师兄的名额,可她师兄却没有去。
她问过她师兄,师兄只是满不在乎地说:“学习,在哪个地方都能学习,跑那么远干什么?出国太麻烦了,我是个怕麻烦的人。”
他师兄确实怕麻烦,他不喜欢吃鱼,觉得吃一块肉还要吐刺,麻烦。一个这么怕麻烦的人,这次却答应出国了?
言琰见一生这副神不守舍的样子,眯眯眼一笑:“你可以跟着我哥出国嘛,不用这么伤心。”
一生斜睨他一眼,觉得他这话一点也不靠谱。言琰似乎感觉到一生的鄙夷,他立即囔了起来,为自己辩解:“我爸妈都在美国,你嫁给我哥就顺便移民过去不是更好?”
这是一生第一次知道关于言珩的家境,不过她很纳闷,既然都在美国,言珩怎么不去外国,而一直留在国内?
“你和师兄怎么一直待在国内?”一生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言琰跷着二郎腿,洋洋得意地说:“我都去外国五六年了,本来回国是看我哥的,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场大病。”原本鲜活的脸,一下子委屈起来,像个小媳妇一样低着头吸鼻子。
这明显是逢场作戏。但是一生一直好奇,言琰属慢性粒细胞白血病患者,为他安排的骨髓移植手术不到一个月就筹备好了,曾经护士们闲聊的时候都说言琰家里来头不小,后来知道是言珩的弟弟,就顺理成章地以为是言珩打点的。
她的师兄不过是主刀医生,有这么大能耐吗?一生第一次产生了疑问,并追问言琰,言琰虽奇怪一生不知道他哥的底细,却还是如实回答,“我爸爸是外交官,妈妈是心理医生。”
原来言珩也是高干子弟,而且还是比较有来头的家境。
“其实,言琰弟弟,我跟我师兄是清白的。”一生觉得这误会该解释一下。
“看不出来。”言琰上下打量她:“我哥放弃洋妞,留在国内,而且也不回首都,直接来B市,为了谁啊。”
“这B市不是你老家吗?”一生白了他一眼,睁着眼说瞎话。
不过一生这反问句倒是让言琰吃了一惊,瞪着一双原本就很大此时更大眼睛,不置信地说:“我们是土生土长的首都人士,老家跟B市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一生同时也睁大眼,眨巴眨巴地望着言琰,突然有点闷。他的师兄不是B市人,可是在学校,他为什么要告诉她,是她老乡?而且还对这边的人文地理了如指掌?一生一下子疑惑不解。
一个下午的上班时间,她一直疑惑这件事,很想问清楚,可又觉得没那个必要,即使师兄骗了她,可对她还是那么好,骗与不骗又有什么关系?
她只不过心里十分好奇而已,绝非有指责之意。
待到下班之时,一生到更衣室换完衣服,本来想给她师兄打个电话慰问几下,手机拿在手里,还没找到号码,也换好衣服的赵吉祥突然从身后搭在她肩膀上,一生吓得冒了一身冷汗,一生微眯起眼看她:“有何贵干?”一般赵吉祥很热情的时候,没什么好事。
赵吉祥今天貌似没什么事相求,她是个开门见山的人,今儿没有做出委托可怜状,只见她依旧保持着微笑:“一生,十一长假,我们去泰国吧。”
“……”长假出国?
“肿瘤科组织的,内科和外科大部分人都去,我们总不好落单吧?”赵吉祥奸笑挤了挤眉,表情极其猥琐。
一生丢个白眼,“你不跟你小桌子过二人世界了?”
“在泰国过,岂不是更有韵味?”她双手合十,一副神往的样子。
当得知小桌子会去,一向与小桌子友好的宋安辰想必也会去,一生如此想着,便立即叉掉这次长假旅行:“我不去了。”
“可是……”赵吉祥露出可怜兮兮欲哭无泪的悲惨样:“我已经帮你报名了。”
一生皮笑肉不笑,然眼神足足可以杀人了。赵吉祥捧着一生一直在抽的脸,嘟着嘴:“我们俩最好了,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那你以后不要用商量的疑问句跟我商量,直接用肯定陈述句跟我说就行了。”
赵吉祥吐吐舌头,掩饰自己的心虚,这时两人已经走到医院门口,小桌子已经在等她了。赵吉祥见到救星,立马朝一生挥手告别,还嘱咐:“别忘了。”
一生朝天翻了白眼,拿起手机看看几点,却意外来了一个电话。她愣了一愣,正是她师兄的。她顿了顿,接了电话。
“喂,师兄。”
“小师妹,有空赏光去吃个晚饭吗?”
一生笑道:“嗯。在哪吃?”
“就我们上次的地方吧。”
“好。”她关上电话,打的去了那家他们第一次吃饭的餐厅。虽然步行不过十五分钟,但她不想师兄多等。一下车,便看到依旧坐在原来位置靠窗的言珩。
他穿得很正式,西装革履,头发梳得很清爽,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正眺望着某一个地方,好像在说,我等的人为什么还没来?
一生慢慢走近,顺利地看见他目光移向她这边,朝她爽朗一笑。一生也回了他一个笑容。然一生没有察觉到他脸上有些僵硬的笑容。
两人相对而坐,言珩先开了口:“这次师兄打算大放血,你想吃什么,尽管开口吧。”
“师兄,该是我向你践行。”
言珩僵硬一下,尴尬朝她笑道:“消息传得真快,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恭喜。”一生抿嘴笑道。
言珩只是扯了个弧度,显得无所谓的样子。
“师兄,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从来都是你买好吃的给我,带我吃饭也是你掏钱,生日过节你从未忘记给我送上一份礼物,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对我的好。”一生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其实我以前有以为你喜欢我的。呵呵。”她尴尬笑了笑,不敢去看言珩的眼眸,她知道此时他一定会用很专注的眼神看着她,她承受不起那个眼神。
“祝你早日学业有成,最好以后娶个洋妞。”当她终于抬起眼看向言珩的时候,没有她想象的专注眼眸,有的只是对她浅浅的微笑,还有覆在她手背上的一只手。
言珩紧紧握住一生的手,用他的大掌包裹了她整只手,他道:“好好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不要太被动。”
一生呆呆凝视着他。
“要是我和宋安辰让你选择,你会选择谁呢?”
“师兄……”她难得一次看师兄专注地问她这么个问题,有些愣。
“我错过了你童年、少年,一辈子最纯粹的两个阶段。”他握住她手的力度大了些,一生甚至感到一丝丝疼痛:“即便是错过就错过了,可是……”言珩却没再说下去,脸上挂起一丝嘲讽:“一生,你要知道一件事。”
“嗯?”一生凝望着他。
“世上没有纯粹一个人对一个人好,都是各自另有隐情。”
“师兄……”
“好了,点菜吃饭,这顿算是最后的晚餐吧。”言珩招来服侍生,点了不少菜,还点了一瓶80年的红酒。言珩又回到从前的阳光:“三年以后,你应该都嫁人了。”
“哪有,我不结婚。”
“傻丫头,你不结婚不行,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一生鼓起腮,装着生气的样子:“瞎说,我已经能很好地照顾自己了。”
言珩但笑不语,执起酒杯,呷了口红酒:“你爱吃辛辣食物,却不知道善后养胃;你有点不舒服只知道忍,从未去想吃点药或许能好得更快并且不会越来越严重;你不知道看天气预报,了解天气状况,冷了就知道哆嗦,等着恭候感冒的驾临,下雨了就知道在雨中狂跑,淋成落汤鸡,不知道吃药预防。”
这些都是一生曾经做过的事,每次吃完辛辣食物,师兄总会逼她吃一些养胃的炖品;她有一点不舒服,师兄总会第一个发现,送药到寝室楼下嘱咐她把药吃了,她不关注天气预报,但师兄很关注,每次发短信告诉她天气如何,注意保暖,记得带伞之类的话,要是她没回短信,他便会打电话来。
她的师兄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一生想起大学的时候,突然鼻子一酸,抿着嘴,防止自己情感太过强烈,她师兄待她那么好,她却不能回报半分。
“宋医生是个细心的人,小师妹,你得抓紧哦,医院里不仅护士觊觎,女医生背地里也常常勾搭呢。”言珩像打小报告一样,看起来没有当初的深沉。果然是师兄,变脸迅速。
一生却笑不起来,扯个笑容:“我跟他差太多了,不合适。”
“没在一起怎么知道不合适?”
“师兄,我看不透他。”
“那你看得透我吗?”言珩突然反问。
“当然,师兄是温柔又和蔼的好男人。”
言珩却只是简单一笑,一口抿下酒杯里的红酒,再倒了一杯:“人和人之间,不要看得透就好,你只要知道我对你好就行,只要知道你爱宋安辰,想和他在一起就好。”
言珩说完,便又一口饮尽酒杯里的红酒,他倒是把红酒当白开水喝了起来。一生觉得,今天的师兄很不正常。
两人吃了很久,聊了很久,当结账之时,已经夜幕降临。
言珩喝了酒,不能开车。一生便暂替司机送言珩回家。一生学车也是言珩教的,没有正规的教学,但她开车还是有一定天赋,开得还算不错,可惜就是迟迟没去考个驾照。
同在凌天小区,要是以前一生还会担心遇见宋安辰,可今天倒毫无畏惧,毕竟他在外地,还没到时候不能回来。她把车开到地下室的车库,刚进入一个入口,想转弯进入C栋区,却不小心与一辆从另一处的入口进入的车摩擦了一下,发出较为响亮的声音,两辆车同时刹车,停了下来。
一生突然刹车,刚稳定好自己的身子,朝对面的那辆车看去,当即傻掉。
宋安辰坐在车上,眼睛盯着她看,但眼眸极其淡漠,面无表情双手握住方向盘,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生突然有种“捉奸在床”的窘迫,一时没有了分寸。
突然,宋安辰倒车,转了个弯,急速开出车库,一生甚至能听见头顶上,车轮与地面剧烈摩擦的鸣叫,让她惴惴不安。一旁看到全过程的言珩,摸摸一生的头发:“车借你,你去解释。”
“不用了。”一生继续开着车,停好位置。她脸上也跟着没有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一生觉得自己非常抱歉,好好一辆名牌车被她这么一开,给刮花了。虽然师兄开玩笑说这算是给他的离别惊喜,可一生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她的脑海中总会忽然闪现出宋安辰那晚毫无波澜的面孔,但那死死盯着她的眼眸,总是挥之不去,让一生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
可她何错之有?她和宋安辰又没有什么关系,他能管得了她什么呢?一生如此说服自己,便也就这么过去了。而宋安辰似乎真生气了,以前总会不时发个短信问候一下,自他提前回来到现在,别说有短信了,就连医院上班相遇,他直接滤过她,把她当做空气。一生很矛盾。
明明是她不想见到他,打心底有些排斥他,可如今真不理她了,她又有些委屈,想去解释一番,又觉得自己在犯白痴。
两人冷战耗到十天左右,正逢师兄要去美国留学,言琰也顺道出院回美国继续治疗。一生帮言琰安排出院手续,忙不迭地跑来跑去。
言琰则双手抱胸,耳朵塞着耳机,脱掉平时的病号服,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看着一生忙活来忙活去。最后,一生终于把所有手续单收齐交到了言琰手上,她说道:“记住,回去要接着治疗,这病有可能复发的。”
“呸!”言琰朝她噗了一口:“你这乌鸦嘴。”
一生则是呵呵一笑,点头认错。
“哎,我要回美国了,你可别想我,情人姐姐。”言琰一脸默哀地凝望着一生,相当地依依不舍。一生顿了一顿,总觉得这新改的称呼有点不对劲。
还在琢磨的时候,言琰的眼神早不知道飘哪了,他朝一生的身后挥手:“宋医生。”
一生身子僵硬了。
“怎么?这就要走了?”宋安辰的声音越来越靠近,一生深吸一口气,侧脸扫了一眼已经到她身边的宋安辰。他穿着白大褂,高挺的鼻梁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顿时显得成熟稳重。他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双手插在大褂兜兜里,一副悠闲平和的感觉,与便装的他,截然不同。
“多谢宋医生这几个月来的悉心照顾,我好得差不多了。”言琰还朝宋安辰鞠了个90度的躬,但还是嬉皮笑脸的态度。宋安辰则是轻笑道:“多注意饮食调养,最好不要吃快餐食品。”
“知道。”言琰耸了耸肩,把要掉下的背包拱了拱,重新背稳当在肩膀上。他一脸笑意地道:“宋医生,到美国玩的话找我。”
宋安辰保持着他迷死人的微微一笑,一生则是皮笑肉不笑。
言琰俯在宋安辰耳边,轻声说:“我知道很多夜总会,包你满意。”
“不错,结婚前一定去一趟美国。”宋安辰的眉目看起来很平和,好似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生由于站得近,清楚听到两人干着“违法”勾搭,一脸鄙夷地鄙视他们一番。
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果然没错!
把言琰送出医院,一生最后一次见到她师兄,见到师兄那如昔一般温柔的面容,一生便有些儿女情长的哽咽。言珩翩然而来,照旧摸摸她的头发:“小师妹,我们走了。”
“师兄,你少去夜店,做医生本来就累,别图一时享受太操劳,这样反而对身体更不好了。”一生突然说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话,惹得言珩不知所措。
站在一边的宋安辰睨了一眼一生,嘴角弯个弧度,心情大好。
倒是言琰,灰溜溜钻进车上,对着窗户朝言珩囔:“哥,走啦,要不赶不上飞机了。”
言珩突然大步朝向一生,二话不说,当着来送别的众人面,吻了吻一生的额头:“你要是不幸福了,打电话给我,我接你走。”
一生抬眼看向言珩,见他是认真的表情,一时有些慌,众目睽睽之下,她更是脸红不已,羞着脸朝言珩点了头。言珩露出阳光的笑容,掐了掐她的脸:“小师妹,拜拜。”他转身也钻进车内,在众人的目送下离去。
告别结束,众人纷纷退场,只有一生一人依旧依依不舍地看着那辆车子渐行渐远。她眺望得很专注,以至于宋安辰走到她身后,她都未察觉到。
“实在舍不得,跟着去吧。”宋安辰实在按捺不住,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一生白了一眼:“十一放长假,正好去美国过过夜店也不错。”她同样没好的语气。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谁眼睛大。
干瞪了许久,宋安辰微微眯起双眼,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先开口道:“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说罢,他转身跟着人流进了医院。
一生当即又要吐血。宋安辰简直就是她的克星。
自师兄走后,两人几乎用MSN联系,时间一般在一生这边的晚上,言珩那边的早上,两人互不影响工作和作息。转眼间便是十一黄金长假。
这次整个科选去泰国旅行,人数达二十多人。这次最开心的自然是赵吉祥,这是她和小桌子在一起唯一一次出去旅行,虽然不是两人单独去,不过两人一向是视外人如隐形,依旧不避嫌地卿卿我我。一生其实不爱坐飞机,她耳鸣很严重,坐三个小时,她还能接受,可要坐超过四个小时,一生便难受得有直接想死的冲动。
赵吉祥坐在一生旁边,杵了杵一生:“你没事吧?”
“有点不舒服。”她把眉毛蹙得很深,看起来就知道这真是不一般的“有点”不舒服了。
一生实在受不了,想跑洗手间喷喷水,清醒一下,然而当她路过宋安辰的座位之时,宋安辰却拉住她:“张着嘴,会舒服点。”
一生愣了一愣,不想宋安辰居然知道她耳鸣?果然是医生,一看就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一生去了洗手间洗了把脸,张着嘴,通了通耳朵。
这耳朵一通,她便听到有人在说话。
“听说罗洛施怀孕了,哈哈,笑死我了,制造这孩子的男人是个已婚男人。”
“真的假的?这罗洛施不是追宋医生追到现在吗?”
“人也有追累的时候嘛,这罗洛施放下身段,从宋医生大一进校门就开始倒追,追了也快6年多了,女人的耐心早就耗光了吧。”
“可是也用不着当第三者啊,破坏人家的幸福。”
“鬼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没嫁给宋医生,自暴自弃了吧。”
一生坐立不安地坐回原来的位子上,眼神摇摆不定,赵吉祥关切地问:“现在好多了吗?”
“嗯,好很多了。”她有些心不在焉。在一生的印象中,罗洛施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而且还是个高材生,同为周教授的关门弟子,宋安辰的师姐。如此心高气傲的女人,怎么甘愿做第三者,当二奶?她抬眼望向宋安辰的背影,这件事,他是否知道答案?
到达曼谷已是泰国时间傍晚时分,天色已经染了点深蓝,一眼望去,给人的感觉就是迷茫。导游带领他们坐车去曼谷订好的酒店,不过到了那家酒店,他们都大失所望,条件很差,环境也没有国内好,赵吉祥按捺不住,看到这样的环境实在是受不了,直接拉住一旁的一生往外拖,商榷着:“他们找的旅行社也太差劲了,我们单飞吧。”
一生睁大眼,惊悚地看着赵吉祥:“我们人生地不熟,怎么可能单飞。”
“有嘴不知道问啊。”赵吉祥斜睨了她一眼。
“我英语不好。”这是一生的痛处,六级考了三次才勉强到了及格分上,其实她也是靠运气,瞎蒙的。一生提出来的这个问题,赵吉祥还真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并且自言自语地说:“我阅读还行,可口语不好,小桌子那丫的口语比我还差,唔……”她望了望天:“高材生……”
“啊!”赵吉祥突然茅塞顿开,竖起食指,“宋安辰英语八级都过了,还是全校分数最高的,这么一个高材生,不用白不用啊。”说着她又拉着一生往他们的住所跑去。
一生彻底被转晕了。
住的都是标准房,两人一间,有两张床。宋安辰和小桌子关系好,自然在一间。赵吉祥在他们门口敲了几下,开门的是宋安辰,见到她们,不禁蹙眉道:“有什么事?”他的预感很准,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四人坐在床上,听赵吉祥侃侃而谈单飞以后的路线。当赵吉祥提到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芭堤雅之时,小桌子跳了起来:“那种地方你也去?”
“别说你不想去。”赵吉祥立即白了他一眼,接收到赵吉祥的白眼,他反而脸通红起来,刚才极其有气势的他顿时蔫了,显然是底气不足。那种地方,一般的男人都爱去。
芭堤雅是世界一流的情色城市,泰国官方把这个城市叫做性欲迪斯尼乐园,广告口号是芭堤雅永远不眠,散布在这座城市的酒店有两百多家,各个星级都有,可以说适合不同阶层的人享受新奇夜生活和所谓性的自由。
当然,一向循规蹈矩的一生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城市的有名,她甚至没有听说过。当四人投票选择的时候,一生跟着赵吉祥举起手,表示同意。
宋安辰自然不知道一生竟不知晓这座城,当见到她举手,明显立即拉长脸来。小桌子受到赵吉祥逼迫的眼神危险,脸上装着很不情愿的样子,但心底却偷着乐。
三比一,投票结果自然是去。
赵吉祥属于行动派,收拾好东西,找导游签协议,表示出了事,旅行社概不负责。他们当晚便乘上专程蓝色车身配白色间条的巴士去芭堤雅。
到达芭堤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即使这么晚了,他们一下车,还是被包围他们的霓虹灯闪得睁不开眼。这果然是不眠城,只见街上人流很旺,到处张灯结彩,特热闹。
赵吉祥在来到芭堤雅的时候便找了高级酒店,只是订房间的热线一直接通不上。当去了那家高级酒店,竟然得知只有两间大豪华套房,属于这个酒店最高级的房间。
一生觉得蛮合理的,她和赵吉祥一间,宋安辰和小桌子一间。可赵吉祥和小桌子可不是如此想的,难得旅游,难得一次尝试住酒店,却要分开住?
似乎前台小姐是赵吉祥与小桌子的知音,她微笑的递给他们两张卡:“豪华大套房的床很大,相当舒适。”她朝一生和赵吉祥眨巴下眼,赵吉祥立即羞红了脸,把一生拉到一边,小声商量:“我想和小桌子过二人世界。”
一生当即变了脸色,她当然知道要商量什么,死死咬着牙,狠狠道:“没门,必须跟我睡!”
赵吉祥哭丧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钥匙递给小桌子:“我们两两相望。”
事实证明,赵吉祥来到这种地方不正常了,兴奋得不正常了,刚把行李送到房间,便拖着一生看菜单:“吃些什么?”
“在酒店里点菜很贵。”
“可是大半夜,不知道在哪吃啊?肚子饿得受不了啦。”赵吉祥一说完,便仔细看着泰国的特色菜,可这些菜都是英文,虽然看得懂,却有些模棱两可。赵吉祥挠了挠头,在研究这是什么,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便燥了起来:“哎呀,直接报上菜名就好,干什么取这么花前月下的名字。”
一生白了一眼,躺在床上有些困了。
“走,找高材生翻译一下。”说着又把一生拉起来了,一生烦不胜烦:“你自己去,我困了。”
“我一个女生跑过去多不好,走啦走啦。”她又开始拉着一生了,一生悲痛长叹,还是依着她。
宋安辰带着学生黑框眼镜认真地看着菜单,漆黑的眼眸在夜晚中分外闪烁,给人一种很纯粹的感觉。宋安辰手指了指一道需要87泰铢的菜式:“这个好吃。”
“叫什么?”
“通俗名青木瓜沙拉。”
“那要了,再点点。”
结果大胃王宋安辰点了十几道菜,服侍生走来接单,礼貌地问了一句:“需要酒水吗?”
几人皆是面面相觑。服侍生见他们犹豫的样子,递来一本小册子:“一般多对情侣来我们这酒店都会玩一种游戏,以‘情趣’酒为罚,做诚实勇敢游戏。”
赵吉祥来了兴趣:“诚实勇敢?这个有意思。”
“是探秘自己想了解的人最好的办法。”服侍生见赵吉祥来了兴趣,说了一句更让赵吉祥激动的话,她接过这小册子:“这是什么?”
“这就是关于诚实的问题。”而后又从口袋中递给她另一册:“这是关于勇敢的问题。你们可以以任何的方式判断输赢,赢得一方给输的另一方选择要诚实还是勇敢,然后拿出册子,让输家随意翻一页,然后回答或者照做。““有意思。”小桌子也动容了。
结果这一对爽快地买了,不一会儿,便送来了“情趣”酒,陶冶下气氛。
赵吉祥吆喝着闲着的宋安辰和一生:“你们也来玩吧。”
“我们玩这个好像没意思。”一生心虚地说。
“当娱乐。”小桌子也劝阻,此时已经是盛情难却,两人也不再推脱,算是陪这对十分渴望了解对方的情侣。他们选择抓阄定输赢,有四张纸条,画乌龟的就是输家,画花的就是赢家,其他两张空白,当看客。
游戏正式开始。
第一次赵吉祥输了,宋安辰是赢家,赵吉祥选了勇敢,当她翻到勇敢后,竟然是与老公当众含酒舌吻。赵吉祥大囧,一时不知所措。两人极其尴尬一边喝酒壮胆,一边照做。
当做完以后,两人已是面红耳赤,一生那厮,已经笑破喉咙了。
结果报应来了,赵吉祥成了赢家,输家却是一生。一生受到“勇敢”恐惧症,选了诚实。可当她翻到题目后,她比赵吉祥那时的表情还囧。
有过性高潮吗?一生丫的就不知道怎么回,这果然是成人游戏,这么黄!一生说:“不知道。”
她这确实是诚实回答,关于这种事,她就做过一次,但完全没印象了。
“啊,一生,你做过了?”赵吉祥没遮没掩地说了这么一句,惹得一生差点呛住。她此时已经完全不敢看宋安辰的脸了。
第三局一生赢,宋安辰输了,他选的也是诚实,结果这题名,果然“情色”。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只见宋安辰顿时红了脸,愣是傻掉了。赵吉祥看到这个题名哈哈大笑:“冷情王子第一次肯定没献出去。”
“十八岁。”宋安辰不大自然地说。
赵吉祥已经完全傻了,冷清王子居然已经做过了?而且还是稚子含苞待放之时,她不禁敲桌子:“谁这么可恶,辣手摧花啊。”一生已经把头低得很低了。
结果第四局还是宋安辰输。他选的依旧是诚实。
有过多少个女人/男人?最爱第几个?
宋安辰抿了抿嘴,忍不住白一眼这本小册子:“只有一个,最爱的是个白痴。”
“……”一生无语。
到了后来,问题是越来越黄,轮到一生后,她已经无法回答,只好以酒顶过,可偏偏她又输得多,回答不上或者做不到的又太多,一下两下,不胜酒力的她不省人事了。
赵吉祥也倒下,只剩下两个清醒的男人。
小桌子看着怀里睡得不老实的赵吉祥,有些忐忑地看着宋安辰:“俩女的都喝醉了,这……”他的意思很明显,他想照顾赵吉祥。
宋安辰是个聪明人,他打横抱起一生:“我照顾她。”说着便离开房间,去她的房间。
一生虽然酒量不高但酒品还是不错,老老实实地睡觉,不省人事。宋安辰忙活着用毛巾给她擦擦脸和手臂,看着睡得跟死猪的她,又气又恼。
突然一生睁开眼,坐了起来,与同样坐着的宋安辰对视几分钟。一生眯起一条缝,双手不老实地捧着他姣好的脸蛋:“帅哥,你长得很面熟,很像我的竹马。”
宋安辰不说话,知道她终于要发酒疯了,他随意应和一下,继续帮她擦手臂。
“我的竹马,有跟你一样深邃动人的眼睛,每次那么看他,就有种摄魄的错觉。”她慢慢摘下他的眼镜,近乎痴迷地凝望着他。
她抚摸着他清癯的五官,迷恋着每一次的触感。
“其实刚才有个问题说,找到你的最爱,你想对他说什么?”她歪着脑袋,笑盈盈地捧着宋安辰那张绝世倾城的脸:“宋弟弟,你长得真可人,好想要你,收藏起来,不给任何人。”
宋安辰一双眸子不禁闪烁起来,他调稳自己凌乱的心境,手里的毛巾捏得很紧,抬起手为她轻柔地擦拭额头:“你想要,他会给你的。”
一生睁着迷茫的眼,懵懵懂懂。
宋安辰只是轻笑,身子向前倾,极具魅惑地在她耳边说道:“你想要多少,他就给你多少,直到你满意。”
橘红的迷离灯光下,床上的两人开始接吻,而后双双缠绵扑倒在床。
一生虽然醉了,可她的感官是清醒的。承欢在宋安辰身下的感觉,她记忆犹新。她尤其记得她死死搂住他的脖子朝他求饶的囧态。都说医生比常人了解身体的构造,这位生理科妇产科满分的宋医生,利用医学女性生理常识,贯穿实践活动,果然按照小平爷爷所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宋医生非常积极地投入实践活动中,并圆满检验出医学生理科所阐述的“敏感点”之说,那一晚,一生只能用一个成语形容,冲破云霄。是的,她登天了。
她甚至可以大力宣传,宋医生的床上功夫,堪比带她飞升成仙的神。
当她醒来以后,愣怔地望着酒店的天花板,昨日的记忆滚滚而来,貌似这次她又把她那优良的竹马给吃了。这次不是“强奸”而是“诱奸”。她一想到昨天说了那种不堪的话,扶额头痛。
她转头看向已经空了的床位,心里不禁酸楚。她的竹马一定恨死她了,好好的童子之身被她奸了,好不容易忘记伤疤,重新回归到正常的生活轨道,昨天又把他诱奸了,作为一个男人,他一定非常痛恨她这个破处的刽子手。如此一想,一生当即捂脸,没脸见人了。
大套房是一厅一室外加个阳台。一生一人躺在卧室的床上,忐忑不安。她好不容易坐了起来,捂着被子寻找自己的衣服,这不看还好,一看她有些崩溃。衣服好好地叠在一旁床头柜上,外衣还有内衣。
这显然,是宋安辰干的。一生臊红了脸,说不上来的囧。她连忙爬起来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地开了个门缝,探头去瞄了瞄大厅,好似宋安辰不在其中,一生便猫着身子准备溜之大吉。她三步并两步,手提自己的拖鞋,飞奔出门,在换鞋之际,她忍不住转头瞟向别处,却见对面阳台,宋安辰着一身纯白色毛巾式浴袍,头发湿湿地滴着水,刚刚升起的日出之光打在他清隽却面无表情的脸上,一手夹着烟,一手抱住另一只手臂,依靠在阳台栏杆上,冷眼看着一生。
此时的他,不再给人一种怦然心动的柔软,而是冷若冰霜的寒冷。一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见宋安辰掐灭手上的烟头,举步朝微愣的一生走来,他眉目中流转着难测的情绪,却如冰霜,砸得一生又晕又冷。
“叶姐姐这是要去哪?”他在微笑,可一生不认为这是友善的招呼。
一生只能转了转眼珠子,略有局促地说:“我回自己房间。”
“这就是你房间。”他还在笑,细长的眼缝微眯,漆黑如墨的双眸镶嵌其中,好似一颗发着诡异光芒的宝石,神秘带着叵测。
一生一下子心悸起来,此时的宋弟弟已经无法宽容她诱奸的行为了,他在怒火中烧,心底一定是想掐死她。她咬咬牙,鞠个躬,道歉地说:“对不起,不会有第三次了。”
她强的干过了,诱的也干过了,她就不信她丫的还能干出更不要脸的事。
宋安辰虽吃惊她的道歉,但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的。这个女人,总是不敢面对,总是逃,他有时真的追累了,想过很多次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可他最后还是忍不住抬脚去追,去找。
他清楚明白,他这一辈子,这个女人已经无可替代了。
“去洗个澡。”宋安辰沉默一会儿,突然如此说着。
“呃……”一生蹭了蹭已经穿好的鞋子。
宋安辰眉一挑,她丫的还想走?
一般男人的容忍是很有限度。一生一直知道这个道理。她见宋安辰眼底表示不打算这么简单放过她了,她也只好脱下穿好的鞋子,屁颠颠地跑回浴室去洗澡。
躲在浴室里,橘黄色的灯光打在脸上,一生木愣地望着自己身上已经斑驳种下的草莓,顿时她在怀疑,到底是她诱奸宋安辰还是她被宋安辰诱奸了?
洗完澡出来,她穿着同样的毛巾式浴袍,这效果怎么就是那么不一样?宋安辰穿出来性感又诱惑,她的效果怎么感觉就像是裹了层毛巾那种臃态?
宋安辰已坐在床上,目睹她的出浴。他说:“我们谈谈。”
她就知道,她不会那么容易逃脱的。她走了过去,站在他面前,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等待家长的机关枪破骂。
“坐。”宋安辰望着她,没带情绪地说。
一生咬咬牙,坐下了。
“昨天那件事,我很意外。”宋安辰先开口。
一生说:“你也知道,我酒品不是很好,我这酒劲一上来,犯色。”她极力为自己辩解,可感觉这是很勉强地解释。她又不是只喝过两次酒,也不是就只跟宋安辰酒后单独相处过。可她就纳闷了,两次独处,两次出意外?难道真是她的“兽念”只对宋安辰这棵娇嫩欲滴的小草起歹念?
宋安辰对一生这样的回答很不满意,他蹙眉,转脸看向一生,略有指责之意:“你上我一次也就算了,你知道你昨天晚上把我折腾成什么样吗?”
一生见他怒了,后仰着身子,略有畏缩。她低着头:“下次再也不敢了。”
“没有下次。”宋安辰直接厉声接话,惹得一生浑身抖了一抖。她确定,这次是真的把宋弟弟给激怒了。
“那你说,你想怎么办吧?”一生豁出去了,大不了让他上回去,囧。
宋安辰装着思忖的模样,左思冥想,迟迟不肯开口。一生很是心惊地看着宋安辰,她总感觉自己此时已经飞越千山万水,历尽千辛万苦以为能渡过苦海,却不想刚一上岸,就被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叼回家,生死未卜。
宋安辰思索了好一会儿,一生同时也挣扎了很长时间。
“旅游完以后,我们回一趟家。”
“干什么?”
“回去拿户口本。”
“……”一生惊了一身冷汗:“你要我负责?”
“你不该负责吗?”宋安辰冷眼睨着她,那道急速冷光射得一生浑身哆嗦,一下子又不敢说话了。可是不甘心的她,还是忍不住嘀咕:“反正是我吃亏,你又不吃亏。”
她把目光瞟了过去,只见他居高临下地睥睨她:“那我负责好了。”
“我们是成年人,我们应该看开点。”她心里在滴血啊,明明自己确实很想“负责”一把,可她并不希望她和宋安辰是因为这层关系而走在一起,这样以后还是会不幸的。
宋安辰笑了:“你看得真开。”
一生只能傻呵呵地笑,掩饰自己的心虚。宋安辰也不再说话,而是沉默着,一时也不再说话也不去看她。在这样的氛围下,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开始凝固起来,冷到了极点。
“我太了解你了。”宋安辰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那么,就当这是一场成人的游戏吧。”他倏然站了起来,摔门而去。
一生被巨大的门声震得惊了一惊,当整个屋内归于平静后,一生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不过是一场成人的游戏而已,她如此对自己这般说。
可是她心底还是一阵绞痛。
四人相聚是在中餐的时候,赵吉祥又点了很多菜,胃口极好。她一边吃一边说:“昨天吃的全吐了,饿死我了。”
小桌子抱怨:“你饿个毛啊,昨天是谁伺候你一晚的?”
赵吉祥拱着鼻子,嗤之以鼻:“切,你不是也很爽?”
怎么越听越觉得暧昧了?一生很不纯洁地呛了一下。宋安辰自始至终都较为安静地吃饭,一句话也不多说,任由赵吉祥与小桌子打闹着。
直到……
“一生,昨天被照顾得怎么样啊?”赵吉祥一副暧昧至极的眼神,还有较为猥琐地挑了挑眉的样子。
“很好,很好。”一生尴尬地笑了笑,极力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我想也是,宋医生出马,谁与争锋?”赵吉祥继续暧昧地朝她眨眼。
“你吃错药了?”一生实在扛不住,怒瞪她。
只见她眼神飘到她脖颈间,眉毛挑了一挑,似笑非笑。一生这才记得自己身上种了很多草莓,外露几颗了。她脸顿时臊红,轻咳掩饰自己的心虚:“吃饭。”
一生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宋安辰,他依旧很淡定地在吃饭,看不出一丝的感情波动。他倒好,立马把昨天那件事作为成人游戏了,倒是她,反而有些不释怀了。一生有些懊恼,她这是怎么了?
吃完中餐以后,他们便想回曼谷与其他同事会合。路途中,一生本想与赵吉祥同坐,奈何赵吉祥重色轻友,把她拖到宋安辰旁边的位子上,既然都坐下了,她也不好站起来换个位置。
她只好笑招呼道:“宋弟弟,今天天气很晴朗。”
“嗯。”他微侧着脸,不再去看她。一生顿觉尴尬,也不说什么。车程不长,可能是一生比较累,她开始睁不开眼,慢慢入睡起来。
这一眯眼,她睡得很香,只是在她酣睡之时,有人推了推她依靠的身子,她晃荡一下醒了。
原来她在睡觉之际,这脖子直接歪倒在宋安辰的肩膀上。一生嘟囔着嘴,借肩膀靠一下都不行啊。她在抱怨,宋安辰也知道,只是他媚眼一抛,细长的眼缝眯起,促狭地说:“成人游戏的规则就是以后各不相干。”
她丫的直接气炸了,愤恨地甩头:“谢谢忠告。”
“不客气。”
她开始紧握拳头,心里相当的不畅快。
宋安辰很守成人游戏规矩,自从泰国之游以后,回院可真是各不相干。赵吉祥见两人这种貌合神离的关系,一时茫然了,抓着一生问,到底是什么状况。
一生只是说:“那晚只是酒精的作用。”
“可是宋安辰没醉啊。”一个巴掌拍不响,酒精作用也是对一生。
一生一直以为是两人喝醉引起的,被赵吉祥这么一说,顿时傻眼了,嘴角抽了抽:“你确定?”
“不确定,至少我醉的时候,他没醉。”
这岂不是废话?赵吉祥很早就醉了,在她还尚有一丝清醒的时候。
一生狠狠白了她一眼。可赵吉祥却突然神叨叨地说:“一生,你有避孕没?”
“啊?”她的心忽然疙瘩一下,四肢血液突然倒流,浑身发冷,愣在原地,脑子突然空白无法思考。赵吉祥却在此时嘀咕着:“要是不小心中了就惨了。”
一生已经心跳停止了,如果按照安全期来算,那天正好是排卵的档期,怀孕几率高达百分之八九十以上。她怎么就不吃一堑长一智,忘记避孕这档子事,现在都过去两个多星期,要是真有了,岂不是犯了成人游戏的大忌吗?她这下跟头可要栽大了。
一生越想越怕,可才两个星期,又不能判断自己到底是否有孩子,如此揪心的事,开始困扰一生了。她上班开始有些精神不振,每天期盼着月经速速降临。以前她最烦的就是这事,现在的心境却是那么希望大姨妈来探亲。
宋安辰走进护士值班室门口,手里翻阅着几份病历,他望了望值班室里只剩下唯一的一生:“跟我来一趟。”
“去哪?”她突然警戒起来。
宋安辰轻蔑一笑:“做你该做的事。”
一生有些不自然地起身跟去,她现在已经快成神经病了。在走廊处,宋安辰递给她几份病历:“这是今天刚进来的几位病人,三例良性一例恶性,过会儿去复印一份给护士长,交给她处理。”
“好。”
“再者,你等下给这四位新病人发套病服。”
“嗯。”
宋安辰不再说话,走在一生的前面,表情冷冷的。哎,这样的状况都维持快两个星期了,她不知道会维持多久,至少她很不喜欢这种状况。
这四位新病人都被宋安辰接手,一生照着宋安辰的旨意,打点好,护士长看了看病历,出去一趟,回来时就说:“这宋医生可是要继言大医生的位了。”
值班室里的护士皆面面相觑。
“不过是名牌大学出来的牛犊子,毛还没长全呢,那病人就指明要宋医生主刀,是他太儿戏自己的命呢,还是收了什么贿赂?啧啧……”护士长这话也不知是冷嘲热讽还是什么的。
谁都知道护士长的老公是肿瘤科外科部的王医生,医龄都十五年多了,也不过是五年前才开始主刀,打磨了十年,做了十年的助理医师,好不容易熬出头。可宋安辰明明不过是个实习生,只是仗着周教授关门弟子的名声和A医大重点A级培养对象,医院却批准他主刀,难免让人有些不爽。
护士长接着说:“这次宋医生的手术谁去?”
“我,我!”以简美美带头,许多护士都争先恐后起来。
护士长心情本来就不平,见这宋医生不仅事业这么顺利,就连女人缘也这么好,不禁沉脸。她指了指没动的一生:“这四项手术,你负责。”
一生略有吃惊,指着自己,不敢确定。她这种护理经验,能去手术科?她实在难以相信。
“关于一些事项,你等下来我办公室,我告诉你。”说完,护士长便走了,留下错愕的一生,还有其他嫉妒的护士们。
能去手术科,对于一生这种没有经验的人来说,真是一件天上掉馅饼的事。那天赵吉祥不当班,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跳起来。
只是既然她要负责这四次手术,与主刀医生宋安辰的接触又要多起来了。她还得询问关于手术的许多事项,具体流程,安排时间等等,如此,她不是要尴尬死?可宋安辰的态度对于她而言,好似是自己多想了,他确实是把那次当成人游戏玩。
好容易挨到下班,一生准备回家,刚换好衣服出去,在电梯口遇见了等电梯的宋安辰。他依旧颀长的身姿笔直,眉梢间平和柔润,整个秀色可餐的脸,显得那么出众。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一生,随意扫了眼她,“叮”了一声,电梯到了。两人纷纷走了进去。
在这空间里,一生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一旁的宋安辰,盯着报数表,看着数字倒计。
“这个星期放假,我们回A市一趟。”
“回家吗?”说起来她确实好久没回去见爸爸了。不过通常电话联系,知道他现在不错,开了家餐饮店,生意还不错。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下。
一生虽然奇怪他为什么突然想回家,又叫她一起回家,不过她确实该回家看一看爸爸了。
“叮”的一声,电梯开了。两人一前一后地出去,宋安辰又不搭理她,径直朝车库走。一生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骂道:“小气鬼。”
正出医院大门之时,在一生身后有人按喇叭,而后开到她身边,拉下玻璃窗,露出宋安辰的脸:“我送你回去。”
不知为何,宋安辰突然的“放水”,一生反而有些雀跃了,也许是不习惯宋安辰对她的突然冷淡,抑或者说她已经习惯宋安辰对她的照顾了。
她这次坐在副驾驶位上,宋安辰睨了一眼,也未说什么,发动车子。
“今天几号?”宋安辰眼睛盯着前方,随意地问了一句。
“十九号。”
宋安辰嘴角勾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我记得上次你买卫生巾就是这个时候吧。”
一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宋安辰握着方向盘,偶尔督她一眼:“要不要再买点?”
“不用了,我自己会买。”她有些不自然地说。
宋安辰但笑不言,但那表情却给人一种狡黠的味道。一生当时只顾着尴尬,也没注意到他这特殊的表情。她原本沉下的心一下子又被宋安辰提了上来。她的经期很正常,一般都是按三十天计算,按道理说这次应该是十八号来,可如今十九号还没来,她就慌了。她不断告诫自己,不过是推迟了一天而已,才一天而已,还不能妄自下结论。
车在一生的花园小区停了下来,然而一生因为心神不宁,未注意到已经到达目的地,车也停了下来,她依旧低着头,掐算那天激情到底是不是排卵期。
宋安辰也不着急,轻巧地依靠在椅背,面带微笑地看她焦躁地数着数字。
“你在算什么?”他轻笑一问,眉目间展露出无疑的睿智,好似他在明知故问。
一生转头看向他,忽然发现已经停在她家楼下了。她立即开门出去,对车里的宋安辰挥挥手:“宋弟弟拜拜。”
宋安辰哼了一声:“别忘了买你的大型创可贴。”他笑着掉转方向盘,开出花园小区。一生愣怔在原地,抚摸着肚子,千万不要太争气,她喜欢大姨妈,不喜欢小孩。
一生一边说着一边看到自己信箱里塞了一张红纸,她直接抽出来一看,恶寒不止。
“东方女子医院,无痛人流,真的不痛哦。”
靠!一生揉成一团,脸都气红了。
星期天早晨七点多,一生正睡得爽歪歪的时候,她那安静的手机突然被定的闹铃暴走起来,响得一生立即从睡梦中蹦跶起来。她抓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又立马下床洗漱换衣。
一生和宋安辰约好八点,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赶得上。她悠哉地收拾好一切,发现还有二十分钟,心想他八点出门,开车来接她也许还要点时间,就先吃了个早餐。
她吃饱喝足,神清气爽地出了门,给宋安辰打了个电话,那头接通了。
“宋弟弟,你出门了吗?”
“已经在你楼下了。”
“啊,我马上来。”一生挂了电话,立即飞奔下去,可她忘了自己穿高跟鞋,差点就扭脚了。下楼后,宋安辰的车已经停在很显眼的地方,火都熄了,显然是等了很长时间。
一生略有抱歉地上了车:“不好意思,没想到你这么早。”
宋安辰斜睨她一眼,见她脸上残留着面包屑,不禁笑道:“你留一点面包屑打算给我吃吗?”
一生顺着他的目光,擦拭一下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
“我可是饿着肚子呢。”宋安辰嘴角弯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发动车子,出了小区,朝高速公路开去。
路途上,一直很安静,一生因为无聊,便拿起手机玩了会连连看。宋安辰随意扫了一眼,笑道:“手机真是个好东西,用途广泛,益人益己。”
“还行吧,确实蛮好用的。”
“你手机像素怎么样?”宋安辰突然这么问。
一生挠了挠头:“我从来不照相,我多媒体文件夹都是空的。”
宋安辰似笑非笑:“你手机确实很空,连屏保都是出厂的没换。”
“耶?你怎么知道?”一生护住自己的手机:“你动过我手机。”
“嗯,那晚一夜被你折腾得实在睡不着,就拿你手机玩连连看。”
一生嘴角抽了一抽,还真是恶趣味,那么折腾他他还不累,还有闲工夫玩连连看?一生真是不知道她这个宋弟弟是多么的特殊啊。
到了A市,两人双双回了各自的家。一生一回家,刚喊一声“爸爸,我回来了”她的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宋伯伯的号。她接过,只听宋安辰道:“叶伯伯在我家,你来我家吧。”
一生纳闷,宋安辰怎么用宋伯伯的号给她打电话?想不出所以然来,便去了隔壁家,宋安辰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