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扬名吃完饭说是有事,便去了衙门,马夫人刚要上马车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马箬天,扭头问道:“箬天呢?”
马文齐摇了摇头:“阿姊说有事就先走了,我也不晓得。”马夫人摇了摇头:“这丫头想一出是一出,罢了,不管她了,反正这丫头也不是吃亏的主,由她去吧!”
知女莫若母,马箬天可不是个吃亏的主,听闻马箬妤同尚书令郭呈祥家的小郎君郭嘉陵一起逛街,她怎能忍了这口气,索性她同这个郭家郎君的这门婚事也成不了了,她也不想让马箬妤好过。
找了许久,马箬天也没能找到两人,马箬天饿的肚子咕咕作响,索性拐进了一旁的酒楼。
刚进酒楼,堂倌带她去二楼雅座,还没到位置,便看到马箬妤同三个男子坐在一起吃饭听戏。
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马箬天喜出望外,随意摆了摆手,对堂倌道:“你且回吧,我看到认得的人了。”
马箬天走过去,笑道:“六阿姊。”马箬妤看向她,脸色变了变,走过来问道:“阿妹,你怎么在这儿?”
“同姆妈上香,姆妈求了好签,许我出来转一转。”马箬天拉了拉她的袖子,悄悄往后看了看:“哎呀!姆妈经常同我说,要多跟六阿姊你学着,今日六阿姊怎么私会外男,这算怎么一回事啊?”
“阿妹想错了,今日我出来挑些胭脂水粉,遇见了郭家郎君,受了邀约,这才来听戏的。”
马箬天笑了笑:“那到底是我多心了,不过,你们四人,三位郎君,只有阿姊一位女郎,说出去倒也难听,不介意我蹭顿吃食吧?”
马箬妤还没说话,后面的一位白袍郎君道:“自然是不介意的。”他侧头对身后的小郎道:“去让堂倌添双筷子添个碗。”
马箬天大大方方的坐在马箬妤身旁:“不知方才几位在说些什么?可有幸一听?”
“女郎一来,方才都忘了说什么了。”另一个毛月色衣衫的郎君回她道。
马箬天笑了笑:“果真是贵人多忘事,还没请教郎君大名……”
“中书省江列曹尚书之子江呈明。”
马箬天点了点头:“这位白衣郎君……”
“门下省侍中高景才。”
马箬天笑了笑:“不是门下省侍中之子?”
高景才一愣,眉眼含笑,摇了摇头:“不是。”
马箬天哦了一声,拿起了筷子:“那你们聊吧,蹭完饭我还得赶紧回去,免得我姆妈寻我。”
说吃就吃,毫不含糊,几个人都没怎么动筷子,只有马箬天大快朵颐,期间高景才还给她夹了菜,马箬天回了声多谢,继续埋头大吃。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马箬天一脸人畜无害的看着他们:“我还能吃点甜点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高景才笑道:“能吃,你要些什么?”
“酪酥,米糕,绿豆糕我也想吃些,但是免不得噎得慌,我能要些茶水吗?”马箬天这次单单看向高景才,高景才言笑晏晏:“自然。”
“那,郎君喜欢喝些什么茶水?”
“蒙山茶,甜香浓郁,汤黄绿亮……”高景才还没说完,马箬天便打断了他:“我还是要些蜜水吧!”高景才讪讪的喝了口茶。
马箬天看向高景才身后的侍从:“小郎君,我说的你可记下了?”侍从愣了一下:“可是酪酥,米糕,绿豆糕和蜜水?”马箬天甜甜的笑了笑:“小郎君好记性。”
等吃食的时候,马箬天看向一身华丽紫衣的郎君,模模糊糊有些印象,估摸着就是郭家的小郎君了。
马箬天笑道:“先前见过的,我同嫂嫂去郭府赴宴,许是郭家郎君一直同阿姊说话了,没注意过我的。”
郭嘉陵点了点头:“是见过的。”
马箬天笑着看向马箬妤,又看向郭嘉陵:“这话不应我来说的,可我实在好奇……”
马箬妤拉住她的腕子:“时候不早了,阿妹,该回家了。”
马箬天眨巴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她,又指了指外面:“天还早着呢,阿姊这是怎么了?你看看日头就在头顶呢!”
马箬妤没了话,掩嘴小声道:“马箬天,你别乱说!”马箬天笑了笑,又看向郭嘉陵:“郭家郎君,我很是好奇你心属我家六阿姊,怎地不上门提亲啊?”
郭嘉陵一愣,看向马箬妤,马箬妤掩面狠狠地掐了马箬天下巴,娇嗔道:“阿妹说什么呢!”马箬天痛呼一声,腾地站起来:“六阿姊你掐我做什么?”
马箬妤脸上红里透白,白里透青,煞是好看。马箬天挪了挪凳子,往一边坐了坐:“我只是好奇嘛!六阿姊放心,我吃完点心就走了,不惹你心烦不高兴。”
“郭家郎君,你还没回我呢?你何时娶我六阿姊?”
“是阿妹不懂规矩了,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听得这话,马箬天冷笑一声,好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抢了别人的亲事,还大言不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真真是讽刺。
马箬天面上不显,依旧是一副天真无邪的做派:“哦,前些日子,无意中听到阿耶同姆妈说起六阿姊的亲事,我听阿耶的意思是阿耶衙门里一个主薄甚是不错……”
马箬妤脸色很是不好:“这话阿耶从未对我提起过!”
“唔,也是了,毕竟阿耶也不晓得你同郭家郎君……”马箬天还没说完,点心就上来了,马箬天两眼放光:“哇,卖相真好!”
马箬天吃点心倒是斯文,却也不做作,高景才含笑看着她:“怎样?这个绿豆糕可还行?”马箬天点了点头:“嗯,很好吃。”马箬天看向马箬妤:“六阿姊要吃些吗?”
马箬妤僵硬的笑了笑:“不了。”
马箬天又看了一圈:“各位郎君要吃些吗?”郭嘉陵同江呈明还没言语,高景才便开了口:“夹一个给我尝尝。”
马箬天没料到高景才会这么说,索性把绿豆糕的盘子递过去,自己吃起来米糕,速度却加快了,惹得高景才发笑。
米糕才吃了一半,马箬天觉得有些噎得慌了,便喝了口蜜水,开始用酪酥,酪酥用完,马箬天拿出帕子优雅的擦了擦嘴:“我吃好了,就先回了,六阿姊也早些回家。”
马箬天带着府兵下了楼,到了前面,她看了看府兵:“去,把六女郎那一桌的吃食结了帐去。”
付完银钱,马箬天大摇大摆的出了酒楼,高景才远远的看了看,笑道:“你家这个阿妹倒是有趣得紧。”
马箬妤站起来,行了个礼:“不瞒各位,我自小与我这个阿妹就不对付,如今阿妹口无遮拦,倒让各位郎君见笑了。”
几个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碍事,马箬妤又道:“我本来也不愿同她一道走的,如今她先去了,箬妤也就告辞了。”
郭嘉陵站起身,看了看一旁的两位郎君,眼见马箬妤要走,也顾不上许多了,拉住她道:“你需得等我一等。”马箬妤点点头:“我会同我阿耶说的,郭郎还需快些。”
郭嘉陵点点头,看着马箬妤娇羞的跑远了。江呈明同高景才笑道:“郭兄啊郭兄,人家女郎都走远了,你莫不是要将这屏风看出个窟窿?”
郭嘉陵看着一桌子狼藉,叹了口气:“我请你们去别处自在?”高景才打开扇子扇了扇:“罢了罢了,我可不比你们两人清闲,还有许多事要做,就不奉陪了,告辞。”
到了楼下,高景才叫来店家结账,店家笑道:“方才一位女郎已经结罢账了。”高景才乐呵呵的扇了扇扇子:“这个女郎,果真有意思的紧。”
高景才正准备回府,到了街上,又碰到马箬天,高景才合了扇子:“实在缘分!”
马箬天含着一块饴糖,嘴巴鼓鼓的,正在挑胭脂,看着甚是可爱。高景才走过去,轻轻敲了敲她的肩膀:“马家女郎。”
马箬天抬眼看了他一眼:“是你啊!你怎么出来了?”高景才思索了一下,道:“本是府中有事,谁料到又见到女郎了。”
“哦,方才我想不明白你一个门下省侍中,怎么同那两个纨绔子弟玩到一起去了,如今我是想明白了。”马箬天挑好了胭脂付了银钱,把胭脂扔给身后的府兵,继续前行。
“哦?愿闻其详。”
“你是有功名在身的,想必是有真学识的,那两个纨绔子弟,一个瞎,一个呆,加上你一个油嘴滑舌,确实也是不奇怪。”马箬天看到一块玉佩,很是喜欢,问道:“这个多少银钱?”
“一两银子。”
马箬天看了看,总觉得不值:“一两银子?婆婆,你莫要看我年纪小,诓骗我。”马箬天看了看其余的簪子道:“这哪里能值一两?一百文,不能再多了。”
“女郎,一百文是万万不行的,差太多了。你要是喜欢,五百文。”
“五百文?”马箬天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店家:“不能再减些?”
店家很是坚持的摇了摇头,马箬天看到一根雕花簪子,虽不是精美绝伦,但胜在新鲜。
“五百文便五百文,再送我个簪子罢!”
店家笑道:“女郎倒是会做买卖,既然你喜欢,便拿去好了。”
马箬天付了银钱,拿着簪子和玉佩,路过前面一家摊子的时候,看到一个极其相像的玉佩,过去问了问,才二百文。马箬天有些气闷,把东西丢给身后的府兵。
高景才笑道:“你若是喜欢,别说五百文,便是五百两也是使得的。”
马箬天眼睛一瞥,不屑的吐出四个字:“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