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燕北营
严寒安走后,方听白遣方拓去找库房拿了笔墨过来想着画好需要的东西。
等方拓端回笔墨纸砚的时候,方听白不经笑了起来。当初被母亲逼着练毛笔字的时候,他还觉得无用,想不到……现在倒是用上了。当初还因着母亲喜欢练了一手簪花小楷,这字体难免女气并不是他所喜爱。不过显然母亲更喜欢这娟秀好看的字体,当初瞒着母亲临了几副怀素的“苦笋贴”被母亲发现当场被妈了个狗血淋头。
再次拿起毛笔,倒也没觉得生疏,只是画图手法却有着不太熟练。
整整画了一个下午才勉强画好,单杠,双杠,平梯,独木桥等器材标注好数据。还要默默的把米换算成尺寸。
等画好整体图看了一遍,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才让方拓把图纸拿给白经,并让他看看能不能找铁匠打制,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再找他。
于是当天晚上,那张图纸就到了严寒安手中。
“王爷,刚刚方拓送来了王妃想要的物件图纸过来。”
“既然给你了,你去置办便是。”闻言严寒安根本没从书案上抬起头,依旧处理着自己的事情。
“只是……王爷,奴才无知,并不知王妃要的东西是何物。”说罢,白经弱弱的地上方拓送来的的那张图纸。
目光投向白经递来的图纸,先抓住严寒安眼球的是那一手好看的簪花小楷。若不是知这是方听白所写还以为是哪个姑娘写下的呢,没想到这人的字倒是漂亮,只是为何用这般字体不似男子般豪气。
再看图纸,画的什么他竟然也没见过。不过能看出来画得很仔细,而且旁边的批注尺寸也很明确。还写了建议,最好是找铁匠打制,若是不行找木匠制作也可以,但力求结实。
看着这般物件严寒安也犯了迷糊,这这东西看尺寸都不是小东西。却都是自己没见过的,若是找一般铁匠估计是也是做不出来的。
“给我吧,我让人去安排。”把图纸置于案上便打发白经出去了。待人走后,他这才又把图纸拿出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字是真好看,图画得不怎么样却还算精细,特别是那些精准的尺寸数字,这些真的是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人画出来的?
放出信号招来暗卫:“这份图纸拿去交给吴大师,让他尽快做好送到府中。”
“是”暗卫取过图纸便翻窗离去,跟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四下无人,严寒安坐在案前叹了口气。这次自己重新来过,为了避免跟宋从雪那个女人再次遇到他尽量不出门。但是这样不是办法,他堂堂七尺男儿不可能一辈子躲着一个女人。
而且……这个月就是中秋了,中秋过后按照上辈子的经验自己就要被派去西北。这件事也得早做准备。
这一次,既然有了经验那么……有的弯路自然是没必要再走一遭了,该护住的人自然是要护住的。
西北一行必然免不了,上一世自己驻守西北六载才彻底击退柔然人。柔然人人口不多,却个个善战不好对付,但是这次如果……跟上一世一样的话,自己自然能站不少先机。或许能够早点结束西北问题。
还有那个潇涵阳也是个问题,这人很宋从雪一样邪性得很。似乎总能占尽天时也不知道是这人天生运气如此,还是背后有什么高人。若真身边有高人指导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个高人挖过来,若是挖不过来……也最好是找出来解决掉比较好。
醒来这一日严寒安想了许多,也暗暗的谋划了许多,这几日得去京外的燕北军军营看看。也让他们做好驻守西北的准备。
翌日严寒安按照计划早早出门到了京郊燕北营,再次见到当年的燕北军他心中感慨万分。这里有无数跟着他一路走来的兄弟战友,后来有的战死,也有背叛,也有跟着他一直最到最后本以为跟着他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却被他一个人毁了。
来到营内他率先去见了统领张琦。这人性格豪爽看似大老粗一个实际上是个心思细腻有勇有谋的全能战士。
这人正在校场练兵,校场上的队伍列队整齐,列队方正,战士们那些长枪正根据教头口中喊出的节奏做出或劈或刺的动作。而现在校场看台上盯着他们训练的那人正是张琦。
只见那人虎背熊腰,身姿挺拔,皮肤黝黑却没能掩住一身英气。见到严寒安过来,立马跳下看台朝他走来:“见过燕王。”将将走近便对着严寒安抱拳鞠躬行礼。
“快起来吧,在这里就不用在意这些虚礼了。”抬手止住对方行礼的动作,直接拉着人往中军帐去。
被严寒安拉了一个踉跄的张琦赶紧稳住身形迈着步子跟上,不禁有些疑惑,这位燕王爷是从小在军中摸爬滚打出来的,遇事从来稳重,这般着急的拉着下属走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爷何事如此着急?”
待进了中军帐,严寒安放开张琦。然后看着眼前的张琦大声的笑了起来。
被严寒安笑得背后发麻的张琦觉得今天的燕王很不对劲,刚刚校场的反应就不对,急忙把自己拉过来又什么都不说只看着自己大笑。且这人笑着笑着还朝自己走来给他来了个熊抱。这一下真的是吓得张琦不轻:“王爷你这是捡着什么宝贝了?”
“宝贝?哈哈……恐怕不只是宝贝啊!还好……还好,张琦还好你在啊!”严寒安用力的拍打着张琦的肩膀,他是真的激动,上一世……这人多次劝谏自己不要被宋从雪迷了心窍,可惜自己不听甚至因此有些厌烦了他。慢慢跟他疏离了,把人调离了燕北军。
直到后来再见到这人的时候,是自己被潇涵阳围困益都,这人听闻消息过来援救。最终在张琦的帮助下自己脱困,但是……张琦却战死了。这件事在上一世都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现在有了一次从来的机会,他怎么能不高兴,这一次他一定不会疏远兄弟把人推开了。
“王爷你就说吧,到底是遇到什么好事了让你这么开心?”
“好事?见到你就是我最开心的事。”严寒安转身坐在了帐中央长桌旁的椅子上。
“……”张琦有些惊讶,这样的话他可是第一次听王爷说。不免觉得奇怪,一双眼睛疑惑的看着燕王。
而严寒安也知道一开始该控制一下,毕竟自己重活一次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传出去只怕不是什么好话。上面那位若是听说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今天过来,是想让你们做好准备,很可能最迟9月我很可能会被调往西北。”
“西北?”张琦皱着眉头,燕王的这只队伍虽叫燕北军但是却常年驻守南方。
“对,上面那位大概率是想削弱燕北军军力,我燕北军从未去过西北严寒之地,只怕初到西北很难适应。”说着严寒安冷笑一声,随手端起桌上的冷茶饮了一杯,茶盅重重的放回桌上发出“碰”的撞击声。
“呵,那位想得倒是挺多的。”闻言张琦也是冷笑一声:“那我早做准备,这若真是就要去西北,军需物资都得提前准备才行。”
“对,今天我来就是让你早点安排下去准备好。缺银两就先去我府上拿,只是到时候该怎么让户部把钱吐出来就是你的事了。”
“呵,王爷不是刚娶的王妃不就是户部尚书家的儿子吗?”听说又要自己去跟户部吵,张琦冷笑一声。不过后面这话倒不是嘲笑燕王娶了男妃,而是提醒王爷该利用的关系就要利用起来。
听到张琦提起他的那个王妃严寒安马上想起了那双盯着自己看的眼睛没能控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呵,昨天……我跟着王妃回门了。”
“你们的王妃,当着我的面跟那位尚书大人断绝关系了。”严寒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整个身体往后一倒直接靠在了椅子靠背上,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放松。
“断绝关系?”闻言张琦邹起眉头,似乎有些不解:“那位方尚书是打算明目张胆的放弃这个儿子了?”
“都嫁到我燕王府了,你以为呢?”严寒安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不过……我看这并不仅仅是方措一个人的意思。我看着这个方听白倒是真想跟自己的父亲断绝关系。”
“不会是苦肉计吧?”
“应当不是,我的这位王妃似乎在尚书府吃了不少苦,昨天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回去,所以……整个尚书府根本没人准备迎接他回门。一个门房就能随意羞辱他。据说他出嫁当天方措就提出来跟他断绝关系,昨天在我面前也是他主动提出自己跟方措没有任何关系,话里话外差点没把那位方尚书气出个好歹来。”提起昨天方府上发生的事,严寒安还是觉得有趣。他的那些王妃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听闻这位尚书府二公子,常年卧病在床是个废物美人。据说有人曾断言他活不过25岁,这样的儿子会被方尚书抛弃倒也是他的作风了。”听到这位王妃的遭遇张琦也是叹了口气。他倒没有世人那般瞧不起这人的想法,反而觉得这人被皇帝随意用来羞辱王爷也是实属可怜。
听到张琦说那人活不过25岁严寒安忍不住皱了皱眉。上一世方听白确实没活活25岁,还是让自己气死的。那样的人……只能活到二十几岁实在可惜。只希望这一世自己对他好点,不再气他能让他活得久点吧。
“房先生今日进京,属下跟他约了今天下午在福裕楼见面。王爷今日既然出府了要不要一起去见见?”张琦并没有注意到燕王走神,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
“福裕楼?”最近为了防止跟宋从雪那个女人碰面他并不打算外出。今日燕北营也是想着定然不会碰到那个女人。上一世自己跟那女人碰面并非是在福裕楼,现在自己过去应当是没问题的吧。罢了若真是遇到,自己离远点便是了:“好吧,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