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同排练的日子持续了一周，就要表演了，三十一号下午，洛亦和江少彦在礼堂后门碰了头。

    江少彦将刚到手的订制演出服拿出来，递给洛亦。

    洛亦接过演出服，跟着江少彦一起进了后台更衣室。

    换好衣服出来，洛亦盯着眼前的江少彦，一身黑色的演出服穿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显得更加瘦削，腿也因此拉长，给人一种脖子底下全是腿的错觉。

    洛亦不禁在心里暗叹：哎，老天爷赏饭吃就是不一样啊！

    再对着镜子看看自己，哎，诶，竟然，还不错。

    洛亦有些惊讶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的衣服是纯白色的，跟江少彦的黑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腰间用羽毛做了荷叶边的设计，将洛亦的腰线整个提高，直接将他的腿拉长了不止五厘米。

    洛亦没忍住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一边的江少彦出声嘚瑟：“好看吧！”

    洛亦毫不吝惜自己的夸奖：“好看好看，真不愧是量身定做，‘钞能力’就是好使。”

    听见最后一句话，江少彦不满地出声：“那是钱不钱的事吗？那是我眼光好！”

    “好，你眼光好！”

    洛亦话音刚落就听见前面传来主持人的声音：“元旦晚会现在开始！”

    这句话仿佛一个开关，将深深掩埋在洛亦心中的紧张彻底打开。

    洛亦开始不停地在江少彦附近来回地踱步，“好紧张，好紧张。”

    江少彦有些好笑地捏了捏眼角，抓住洛亦的胳膊，“别转了，再转我都要晕了。”

    “你不紧张吗？”洛亦停住了脚步，眼里写满了焦虑。

    “有什么好紧张的？你平常练的很好啊，正常发挥就行了。”

    “你再多说几次。”洛亦的手紧紧地握住江少彦的，眼睛也死死地盯着。

    “你跳得很好，你跳得很好，你跳得很好……”被洛亦握住的那只手，江少彦也紧紧地回握，另一只手，则放在洛亦的背后，轻柔地抚摸，舒缓着洛亦的情绪。

    慢慢地，洛亦从焦虑的情绪中走出来，将腰板挺直，骄傲地像一只真正的白天鹅。

    “到你们了。”不知何时，咸淼淼站到了两人的身旁。

    “哦，好。”洛亦浑身一个激灵，放开了紧握着江少彦的手，有些尴尬地朝江少彦笑了笑，“走吧！”

    站在台上，音乐响起，聚光灯打在两人身上，洛亦看着台下一个个红色的观众席，一时间有些激动，呼吸忍不住快了几分。

    江少彦适时提醒：“放轻松，想像你此刻在练习室，这只是我们的一次练习。”

    “好。”洛亦深吸一口气，伴随着音乐，一条腿点地，另一条腿伸出去，收回来，将重心都放在右腿上，开始在舞台上旋转。

    而江少彦则是将手放在洛亦的腰间，洛亦在他手里就像一个人形陀螺，伴随着音乐越转越快，腰间的荷叶边也随着旋转在腰间飞起，远远地看去，就像是一朵绽开了的荷花。

    底下的观众，一瞬间就被点燃，尖叫声不绝于耳。

    紧接着，江少彦双手一收缩，洛亦双脚离地，被江少彦整个人头朝下翻转了过来，洛亦双腿朝上，像剪刀一样呈现一个角度，一阵掌上响起，场下已经开始有人喊江少彦的名字了。

    江少彦将洛亦翻转回来，开始做一些地面动作，音乐略显欢快，两人跳得更加欢快，江少彦围着舞台做了一整圈的大跳，每一个大跳的高度都一模一样，两腿笔直地伸展在空中，像一条与地面平行的直线。

    洛亦则是在场地中间做着五位打击，两个的动作虽然距离相隔较远，但却有一种出奇的和谐，黑天鹅在场地外不停的旋转仿佛就是为了守护舞台中央岁月静好的白天鹅。

    黑天鹅做完绕场一周的动作以后，奔赴向他的白天鹅，两人相互依偎，就在众人以为，画面要定格在此刻结束的时候，江少彦双手一用力，将洛亦再次举起，一只手放在洛亦的腰间，另一只手则扶着洛亦的大腿。

    洛亦的一条腿微微向上翘起，另一只手向上延伸，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要去摘那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星，而托举着洛亦的江少彦就像是送洛亦去摘星星的人。

    至纯与至黑，在舞台上形成冲击的同时，也达成了一种和谐。

    音乐停，江少彦将洛亦放下，冲着台下的人鞠躬，热烈的掌声像暴风雨一样席卷全场。

    在一片嘈杂声中，洛亦在人群中听到了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一时间感觉眼睛周围热热的。

    主持人适时地走出来控场，洛亦和江少彦走到后台，洛亦忍不住一个大跳，直接蹦到了江少彦身上，双手圈住江少彦的脖子，腿环着他的腰，嘴里激动地喊着：“啊！没出错！没出错！你听到了吗？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江少彦赶紧伸手扶住穆宁的腰，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一样。”

    “我开心嘛！”洛亦双腿不住地晃动，以表达他的激动之情。

    “好了，”江少彦拍拍洛亦的胳膊，“松手。”

    洛亦听话地放开圈着江少彦脖子的手，双腿也随之松了力道，老老实实地站好。

    江少彦扯了扯衣服，抬头问洛亦：“你要接着看节目吗？”

    “看啊！”洛亦一边说，一边贼兮兮地朝他使眼色：“你猜排在我们后面的是哪个节目？”

    “哪个？”江少彦配合地问道。

    “段奇文的节目。”说着，洛亦就拉着江少彦从后台跑了出来，站在舞台的阴影处，看着台上的节目。

    一边看，一边摇头：“真的是不怎么样哦！”

    江少彦浅笑：“不怎么样，还看得津津有味？”

    “诶呀，你不懂，我这是幸灾乐祸，让他们当时‘不听老人言’。”

    江少彦挑了挑眉：“老人？那我这个比你大两届的学长算什么？”

    洛亦眼珠子咕噜一转，一脸讨好地晃了晃江少彦胳膊：“神人，你是神人。”

    舞台上的表演结束，台下响起稀稀拉拉地掌声，洛亦这才觉得憋在胸中的一口恶气出来了，拉着江少彦返回后台。

    谁承想，刚进后台门，就碰见了刚从台上下来的段奇文，洛亦都准备好进入作战状态了，段奇文竟然低头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洛亦这下就有些意外了，他用胳膊肘怼了怼身旁的江少彦：“他怎么了？怎么这么反常？”

    江少彦了然一笑：“他这是技不如人，自愧不如。”

    “这样啊！”洛亦摸了摸下巴，“原来这就叫‘凭实力说话’。”

    江少彦将胳膊随意地搭在洛亦的肩膀上，带着他往更衣室走，“好了好了，换衣服走人。”

    两人换好衣服出来，洛亦看着手里的舞蹈服，有些恋恋不舍，但还是对江少彦说：“舞蹈服我洗好还给你。”

    “还给我干嘛，”江少彦满脸问号：“我又穿不了。”

    “那我把钱转给你。”洛亦顿时欣喜，将舞蹈服抱到了自己怀里。

    江少彦满脸黑线：“需要我提醒你多少次？我是个富二代。”

    “那不行，你有钱是你有钱，我不能老占你便宜。”洛亦极有原则，“这样吧，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我们演出成功庆祝一下。”

    江少彦深吸一口气：“我带的每顿早饭你都有付钱，你哪里占我的便宜了？”

    “那我不管，我就是要请你吃饭。”洛亦冲江少彦无赖地笑了笑。

    “好，你请客可以，但是地方我挑。”

    “成交。”

    元旦佳节，临街的树上都挂着一条条彩灯，联合着路灯，一同照亮了城市的夜晚。

    一出校门，江少彦就抬手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一个洛亦这个外地人并不熟知的地址。

    刚坐到车上，江少彦拿出手机就扫了司机车上的收款码，洛亦伸手要拦，江少彦一只手握住洛亦的两只手：“饭已经给你请了，我不能老占你便宜。”

    洛亦目瞪口呆，显然没想到江少彦竟然会这么回复自己，在他怔愣之际，前方司机的手机传来清晰地一声“支付宝到账39元”。

    司机听见声音，笑了笑说道：“小伙子没少坐啊！打表多少钱都记得一清二楚。”

    江少彦一边应和着师傅，一边放开钳制着洛亦的双手。

    车子七拐八拐地开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停了下来，洛亦从车上下来，原地转了一圈，有些蒙圈：“这是哪？”

    “一条老街。”江少彦没细讲，扭头就往前走。

    洛亦赶紧跟上。

    令洛亦奇怪的是，江少彦带他顺着楼梯上了二楼，这餐厅竟然不临街，那生意能好吗？

    出乎洛亦的意料，里面大大小小的桌子上竟然坐满了人，区别于之前洛亦去过的餐厅，这家餐厅里没有夸张的音乐，更没有浮夸的服务，有的只是一张张错落有致的餐桌，以及昏黄的光线，给人一种“回家吃饭”的感觉。

    洛亦忍不住出声说：“这餐厅挺特别。”

    两人在餐厅里转了一圈，发现一个位置都没有，洛亦扭头看向江少彦：“要不我们换一家？”

    江少彦轻叹一声：“哎。”然后将胳膊搭在洛亦肩膀上：“跟我走。”

    两人走到前台，江少彦立马换了一幅表情，丝毫不见刚才让洛亦跟他走的豪迈，一脸讨好地看着前台的阿姨：“李姐，后院借我使使呗！”

    “哦呦，你啊！又不预约？”李姐眼神在洛亦身上停下：“这次还带了朋友？”

    “是啊！我好不容易带朋友来一次，不能原路返回吧！”江少彦可怜兮兮道。

    “怎么不能，打车费李姐给你报销，谁让你不提前预约！但凡你提前说一声，你李姐都给你留一个上等的好座，可是有些人啊！他就是老不按规矩来。”说着，李姐就拿着抹布，假意抹桌子。

    眼看着那抹布都到江少彦手边了，江少彦愣是一动不动：“诶，那哪行啊！吃不着李姐这一口饭，我今天晚上都睡不着。”

    “行了，行了，”李姐将手上的抹布往桌子上一摔，“吃什么？”

    “一样来一份，主食上两份。”江少彦笑嘻嘻地说完，回头问洛亦：“有什么忌口的吗？”

    洛亦摇了摇头：“没有。”

    江少彦这才又扭过头，对李姐说：“谢谢李姐啦！”

    “谢什么谢，我是看在你朋友的面子上，下次你不预约自己来你看我还让不让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