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障目世子被废
陌皆白一直进到皇子府后脸还是热热的,一旁的福安小心翼翼问道:“摄政王在马车里备酒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陌皆白疑惑不解道,一边问一边抬手摸了摸脸。
“小殿下脸红了,跟喝了酒一样。”福安笑着说。
“没有。”陌皆白揉了揉自己的脸,一张白嫩的脸变得更红了,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我被安世子欺负的事情……你有跟别人说过吗?”
“小殿下,这件事奴才连姜伯都没敢说。”福安大吃一惊,随后又低声道,“万一让别人知道了大做文章,对小殿下的名声也是有损啊。奴才虽然蠢笨,但是也懂得,这……这件事如何能告诉别人啊!”
陌皆白越想越糊涂,不知道还有谁会像皇上告状,轻轻吸了吸鼻子,嘟囔道:“严瑾瑜没对外说,福安也没对外说……难不成是那天的那些世家子当中的人说的?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告诉父皇啊?又没有好处,而且万一父皇不相信……这不仅伤不了安泽逸,还会被安泽逸和安家给记恨上,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陌皆白轻轻摇了摇头,妄图将苦恼甩出自己的小脑袋,道:“算了算了,不想了!”
“小殿下说什么呢!”福安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陌皆白不想再告诉福安,怕这个忠心耿耿但是脑瓜子不好使的奴才担心,只是摆了摆手道,“折腾这半天,我饿了。福安,等会让厨房做点吃的东西,送到我的卧室去。”
福安低低应了一声。
……
六皇子府的书房里,烛火明亮,恍如白昼。
陌皆斐坐在圈椅里随意的翻着书籍,漫不经心的对面前恭恭敬敬跪着的人说道:“可以了,这件事你办的不错。”
此刻,若是陌皆白在的话,一眼便能认出此刻跪着的人是那天参加宴会的世家公子之一。
“臣多谢殿下。”跪着的人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回复,迟疑了片刻后,吞吐道,“臣之前请求殿下帮忙的事情……”
“你放心,安家大房那边不会知道是你告诉父皇,安泽逸欺辱九皇弟的事情。本殿下会帮你瞒好的。至于你父亲那边遇到的麻烦……本殿下也会帮你处理好的。你且回去等本殿下的消息吧。”陌皆斐放下正在翻看的书,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又道,“你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跪着的世家子恭敬的行了一个礼,便离开了。
“莫朗,茶水凉了,换一杯过来。”陌皆斐在世家子走之后,对着门外站着的奴才说道。
“是。”门外一个身材纤细的人掀开门帘走进来端起茶盏,而后又走了出去,不过片刻,端着换好的热茶又重新进来。
陌皆斐举止优雅,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漂浮着的茶叶。
“殿下答应了那个人什么?”莫朗忍不住将自己内心的疑惑问了出来。
陌皆斐斜睨了莫朗一眼,似笑非笑道:“胆儿大了,还敢管起主子的事情了?”
莫朗心下一慌,匆忙跪下,不住地磕头,声音带着几分忐忑道:“奴才多嘴。”
陌皆斐伸手勾起莫朗的下巴,将莫朗低着头抬起来。莫朗被迫抬起头后,与陌皆斐对视。看着陌皆斐漆黑深邃的眼眸,莫朗不禁有些紧张,白皙的脸色泛起红晕。
“他父亲遇到了一个大麻烦。他为父分忧,一连找了本殿下好几次,请求本殿下帮忙解决。”陌皆斐将勾着莫朗下巴的手上移,点了点莫朗的红唇后继续向上游走,轻声道,“本殿下同意了,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他必须替本殿下将阿白被欺负的事情告诉父皇。”
莫朗僵硬着身体,一动不敢动,任凭陌皆斐的手在自己脸上游走,作乱。
“当然,这件事还是有风险的。万一父皇不信,那么他在父皇面前,可算是前程尽毁了。”陌皆斐似乎是蹂躏够了莫朗的脸颊,一脸嫌恶的收回手,从抽屉里拿出整洁的帕子,仔细的擦了擦自己的修长的手指。
莫朗看着陌皆斐的动作,本就白皙的脸色变得惨白,竟是一点儿血色都不见了,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陌皆斐擦完手后,将帕子随手丢到了莫朗的脸上,嘲弄道:“父皇一遇到九皇弟的事情就容易方寸大乱。所以,本殿下打赌,只要父皇听到了这个消息后一定会去派人查证,哪怕查不到真相,也能在父皇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无论真假,父皇都会因此厌恶安泽逸的。”
陌皆斐轻轻眯了眯双眼,嘴角上挑:“再加上安泽训马上就要回来了。这次安泽训去石寻河,不仅成功赈灾,还剿灭了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徒,可谓是立了一件大功。”
“呵,有了这个对比,再加上安泽逸平日里为人嚣张跋扈,在朝中树敌颇多,得罪了朝中大半的人……他这个世子怕是当不久了。”
陌皆斐话说了一半,并未说全,但是莫朗服侍了陌皆斐许多年,只需瞬间便领悟了陌皆斐的意思。
朝中嫉恨安泽逸的臣子不少,只要稍稍放出一些安泽逸被皇上厌恶的消息,到时候墙倒众人推,肯定会有很多人上折子弹劾安泽逸。
长久以往,安泽逸的世子之位迟早会被废掉。
莫朗拿起盖在脸上的帕子,认真叠好,迟疑了片刻后又问道:“那……殿下如何确定皇上会信刚刚那个世家子的话呢?”
“安世子前段时间才被人打晕扔到了侯府门口,高烧昏迷至今。安侯爷和金城郡主爱子心切,恨不得将歹徒碎尸万段,若是让他们知道了九皇弟曾经和安世子起过冲突。再加上找不到真凶的情况下,很容易将怨恨转移到九皇弟身上。”
“到时候他们只要是去找九皇弟到麻烦,就会被父皇知道。如此一来,更加坐实了安泽逸欺负九皇弟的事情。”
莫朗双手将手帕递给陌皆斐,恭维道:“殿下睿智。”
陌皆斐冷笑一声,神色莫名的看着地上跪着的莫朗,并没有伸手去接。莫朗只好继续举着手。
半晌后,莫朗还跪在地上,额头上泛起细密的汗,两个胳膊控制不住的颤抖。瞧着莫朗实在是坚持不住了,陌皆斐这才接过莫朗手中的手帕,将手帕往书桌上随意一丢,叠好的手帕又散开了。
……
第二日,陌皆斐不过刚起床,便从莫朗口中得知了安泽逸被废黜了世子之位。
“怎么回事?”陌皆斐张开两臂,任凭莫朗替自己更衣。
“听说昨日里安侯爷进了一趟宫,回来之后安泽逸的世子之位便被废黜了。”莫朗低着头,认认真真的替陌皆斐整理衣裳。
“昨日里安侯爷进宫了?”陌皆斐本来懒洋洋的闭着眼睛,闻言倏地睁开了。
“是。”莫朗手上动作不停止。
“呵,我知道了。”陌皆斐眼眸中流露出异样的光彩,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这个蠢货,估计是想进宫跟父皇告九皇弟状,没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个节骨眼儿上父皇本来就心思敏感,他这一告状,倒是加速了安泽逸被废黜的进程。”
“安侯爷向来心机深沉,做事总是瞻前顾后,再三掂量,怎么会轻易的进宫跟皇上告状呢?”莫朗转过身去,为陌皆斐挑选今日要佩戴的玉佩。
“只怕是有人撺掇吧。”陌皆斐浑身颤抖,忽然压抑不住的笑了笑,制止了莫朗拿玉佩的动作,“安侯爷的母亲安王氏偏心小儿子已经是赋京城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只怕里面有她的手笔啊。”
安王氏一向偏心自己的小儿子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安家的侯爵落在了大儿子的头上,已经让安王氏心生不满了。
安泽逸的受伤是一个二房得到世子之位的契机。安家的人只要细细盘问安泽逸身边的小厮,便能知道安泽逸受伤那日里同陌皆白起过争执。如此一来,陌皆白的嫌疑在安家人眼里是最大的。
至于陌皆白是不是真凶,安家人根本不在乎,他们需要一个人来发泄他们的滔天怒火。
安泽逸作为金城郡主唯一的儿子,自小备受呵护。金城郡主爱子心切,定会要求安侯爷为儿子讨回公道。
陌皆白是皇子,安家人不能将他怎么样,所以讨回公道唯一的方法便是告御状——毕竟除了皇上,还有谁能管得了皇子呢!
只是一个金城郡主不足以让安侯爷冒着风险去告御状,这其中必然有安王氏的原因。
安王氏一大把年纪,成日里同金城郡主一起对着安世子哭哭啼啼。安侯爷心疼母亲,不忍心让安王氏整日以泪洗面,自然会自乱阵脚,
金城郡主加上安王氏两个人的逼迫,定会令安侯爷焦头烂额。到时候,安侯爷必定没有时间多想,情急之下进了宫,反倒是坐实了安泽逸欺负陌皆白的事情。
如此一来,安泽逸的世子更加当不成了,可安侯爷只有一个儿子,但是安家却需要继承人,因此,世子之位便落到安家二房的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