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可有哪里不适?”琴儿和另一名丫鬟端着洗漱的东西进屋来,见张希洛起了,琴儿连忙把手上的物件放下,急急地奔到张希洛跟前。
张希洛狐疑:“没有啊,怎么了?”
琴儿似是不相信一般,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张希洛好几圈,见她正常得很,才终于松了口气。
“那就好,我还以为小姐和王爷一样呢。”琴儿道。
“王爷怎么了?”张希洛摸不着头脑,又有两个丫鬟送东西进来,说是邢书宇命人给她准备的衣裳,听见张希洛这话,其中一个年纪比琴儿大不得多少的丫鬟便忍不住偷笑起来。
“王爷今晨起来,瞧着浑身都不太舒服,像是没睡好。”琴儿继续答着。
张希洛一听,登时就感觉坐不住了!
她方才就奇怪,今天早晨进进出出送东西的嬷嬷丫鬟们怎么都笑得暗含深意,敢情是因为邢书宇!
昨夜邢书宇睡在暖阁,睡得不好也在她意料之中,可王府里的人并不知道邢书宇是因为睡在暖阁才没睡好,怕是都想歪了。
张希洛目光往暖阁扫去,茶桌已经重新摆好了。既然丫鬟们都不知道,想来是邢书宇摆的,为了不让府里的丫鬟下人们瞎猜。
今晚还是她睡暖阁吧!
张希洛觉得自己有点脸热,忙岔开话题:“更衣吧。”
“是,小姐。”
“主子已是十三王妃,怎得还叫小姐?”一名约莫五十岁出头的老嬷嬷从屋外进来,听见琴儿对张希洛的称呼,眉头微皱起来,语气也略有不悦。
张希洛闻言抬头看去,见是昨天见过的王府后院管事的鲁嬷嬷,似乎对她带着些许隐约的不善。
琴儿愣了一下,随即改口:“是,奴婢为王妃更衣。”
张希洛注意到另一个丫鬟在鲁嬷嬷进屋后就低下了头,忍不住看向她。
鲁嬷嬷见状,将那丫鬟往前推了推:“王妃,这是翠玉,平日里负责洒扫什么的,是个踏实稳重的。”
“奴婢翠玉,见过王妃。”翠玉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看起来确实不错,但张希洛却隐约觉得翠玉的恭敬似乎不只是因为她这个王妃,而更像是因为鲁嬷嬷在这里。
张希洛目光从翠玉身上移开,没有深究,见屋外艳阳高照,道:“什么时辰了?”
“回王妃,刚过巳时。”鲁嬷嬷一边看着琴儿替张希洛更衣,一边答。
原来已经巳时了。
今日是北边察哈尔部落的使者进京的日子,前世是由邢书俊和邢书宇共同接待的。
张希洛还记得清楚,察哈尔使者中有一人在进京途中染了重病,按规定本应不予进京,但前世,邢书俊以使者身份特殊、不得怠慢为由,让这名使者进京,并让太医为其诊治。
其后不久,京中忽然就有了一场时疫,染病而死的人众多,支持邢书宇的一部分朝臣认为与这名重病的使者有关,邢书俊却称这是无妄指责。
那场时疫对邢书俊影响不大,但却令京城许多百姓遭殃,也暴露了支持邢书宇的朝有哪些,这些朝臣在前世里,暴毙和无故失踪者有好几人。
现在想来,一切都和邢书俊脱不了干系。
张希洛想提醒邢书宇,千万不可让那名使者进京。
“王妃可是有事要办?”琴儿为张希洛更衣完毕,抬头见她神色有些凝重,不禁问道。
张希洛点点头,看向鲁嬷嬷:“嬷嬷,王爷可在府中?”
鲁嬷嬷本正欲离开,闻言停下来:“王爷半个时辰前已出府了。”
“可是去了公衙?”张希洛记得邢书宇此时是在礼部挂职。
“这老奴便不知了。”
张希洛点点头:“与门房通报一声备车,我要去王爷公衙。”
张希洛赶到公衙时,正巧遇上从公衙里走出来的邢书宇。
见邢书宇一身官服,身后还跟着一众人等,显然是要出发去接使臣进京,心里略微松了口气,总算是没有错过。
“洛儿?”邢书宇见张希洛出现在此地,神情有些讶异。
“王爷,你们这是要出城吗?今日是不是有察哈尔部的使臣进京?”张希洛朝邢书宇身后看了一眼,没有看见邢书俊的身影,便先确定今日的事情是否与前世一致。
邢书宇眉眼间露出疑惑,点点头:“是的,城外十里亭驿站已有人来报。你怎么知道?”
张希洛上前贴近邢书宇的耳朵:“你要提防着邢书俊,要是今日有与律法礼制不符的事情发生,千万不能姑息。”
她不能说得太清楚,并没有把察哈尔部的使臣有人染病的事情直接告诉邢书宇。若是邢书宇问起她如何得知使臣染病的事,她便不好应对了。
“与律法礼制不符?洛儿,你可是听说了什么?”邢书宇还想追问,张希洛却好像忽然看到了什么,朝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邢书宇顺着张希洛的目光看过去,便看见邢书俊从公衙斜侧前方的一个路口走出来,神情还似乎有些不佳。
洛儿是看见邢书俊,所以和他保持距离?
邢书宇眸色略暗,脸色微僵。洛儿就这么在乎他么。
张希洛不知道邢书宇心中所想,只是顾虑到,若是今日邢书宇妥善处理了事情,邢书俊的计划落空,追查起来若是发现是她提醒了邢书宇的话,于她的计划而言并无半分好处。
所以她要谨慎些,不能让邢书俊察觉。
“王爷,那你们出发吧。”张希洛余光瞥见邢书俊看见了自己,不等他说话,便拉着琴儿退到了一旁,还低下头来,刻意装作看不见邢书俊。
见张希洛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还对自己视而不见,邢书俊觉得一股无名火猛地蹿上心头,冷声道:“出发!”
说完,邢书俊便上马,快邢书宇一步,带着人马离开了公衙。
邢书宇侧目看张希洛一眼,张希洛忙不迭再次提醒:“王爷记着,一定要严格依律令法制行事。”
邢书宇点头,递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便也带着人马出发了。
张希洛站在原地,目送着邢书宇一行人朝城门而去,手心紧紧地攥着帕子,知道邢书宇不会让她失望。
忽然,一道轻柔的女声带着浓浓的怨毒从身后传来。
“张希洛,你是否故意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