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少,宋元宝。”虞慈轻笑一声,没什么含义的笑听在了宋三少耳中也成了讥讽。
宋三少本名宋元宝,他爹看他自出生后家里就财源滚进,便找了人算命,取了个这个名字,图个好彩头,也想让家里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可宋三少不喜欢,嫌这名字又土又难听,在外都是让人称呼三少,谁喊了本名,就跟谁急。
而现在虞慈故意踩了这个雷,看着宋三少满是怒意的脸,竟然缓缓勾起了抹笑。
虽然是漫不经心的嘲讽的笑,但却宛如平静的潭面泛起了一点涟漪,带着整个深潭都生动了起来。
宋三少看怔了神,这老白脸第一眼看上去寡淡的没什么滋味,没想到细看看还挺好看的,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但宋三少就再是色鬼投胎,也不敢把主意打在虞慈头上。念头一起就被掐了,这人可是和自己有着抢人之仇。
林莫就在这空档,摘下了眼镜放在西装放领巾的小口袋里,又卸了袖扣放在裤子口袋里,一点一点地挽着袖口,每个褶皱距离都是等宽。
“你们宋家这几年的生意不好做吧?近几年梅市涌入了一批做家具生意的,顶了原来的老牌子,其中就有你们宋家吧。”
“虞慈你什么意思?”宋三少眉心拧紧,戒备地看着笑得漫不经心的虞慈,心中涌起不安的预感。
“老牌子老样式固然是好的,可当下装修置办家具的大多是年轻人,更喜欢时髦新潮的东西。我想宋三少也是如此吧?”
“一个真皮联排沙发和一个设计感强、环保科技布沙发同时摆在宋三少面前,宋三少会选哪个呢?”
“虞慈,你有话就直说,不要在这里绕弯子!”宋三少城府心性全都不急虞慈十分之一,虞慈短短几句话就已经让他心焦。
他不管家里生意,可他知道卡上的钱跟以前留学时比,已经少了快三分之一了。
回了梅市,大哥更是直接停了他几张的卡,剩下的几张也都限额了。
宋三少不傻,哪里会不知道家里生意出了问题。
可知道归知道,没能力还是没能力。
虞慈轻轻地叹气,像是感慨现在的年轻人性子太急躁。
“市里开发的一个主打怀旧主题的度假村,你们宋家也参与招标了吧。”
“当然,你们一定会参加的,毕竟抓住了这次机会,能让你们宋家缓一口气,甚至更上一层楼。”
“我说的对吗?宋元宝?”
“!”宋三少手指一颤,长长一截烟灰掉到了地上,他猛地回神,脸色阴郁,看着虞慈的目光又阴又狠还带着惧和恐。
“你怎么知道?不是暗标吗?不对!你是不是在我爸公司里放商业间谍了!”宋三少质问道。
“不错,还知道商业间谍。”虞慈轻轻拍了拍手,说出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想象力很丰富,值得表扬。”
“怎么?还真被我猜中了?”宋三少像是抓住了虞慈的把柄,猖狂地笑了起来。
“虞总该知道这是犯法的吧?这么地吧,你把那小,哎呦,是您那男朋友让给我玩两天,我就不考虑报警了,你看怎么样?”
“你是真没长脑子吗?”虞慈无奈地叹气,“梅市这地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这次标又是只针对梅市的企业。长些脑子的都知道会有哪几家。”
“宋三少,这么和你说吧,我手中有一家分公司也想参与到这次投标。你猜,如果我们去了,赢家会是谁呢?”
宋三少面上白了青,青了黑。他在家里听爸爸和大哥说过一嘴,这次其他几家无论是质量上还是价格上,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如果真要是出了意外,杀出一匹黑马,这后果他们家承受不起,他也承受不起。
宋三少戒备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想估摸他的话是真还是假。
可虞慈神色寡淡没有一点破绽,根本不是宋三少这道行能窥探出什么的。
“虞总,你要怎么样才能不参与进这次投标。”宁可信其有吧,宋三少也没招了。
“很简单。”虞慈嘴角勾起一点弧度,明明表情淡淡,却让宋三少觉得异常的有压迫感。
那是泼天富贵堆砌出来的矜持和强大,是宋三少永远无法理解和匹及的高度。
“为你的骚扰、侮辱及暴力,像我男朋友诺尔道歉。”
“什、什么?!”宋三少愕然抬头,看了看虞慈,又歪头看坐在虞慈身后的金发青年,手指指着自己又去指他,难以置信地道。
“你让我跟他道歉?!”
“怎么?我的男朋友配不上宋三少一句道歉?”虞慈沉了眉眼,无形的压力缓缓释放出来。
他左手轻轻转了下右腕的腕表,声音又淡又冷,是寒冷里没有结冰的溪水。
“还是宋三少想让我换种方式解决?”
虞慈的威胁让宋三少额间青筋一突,他用力咬了下后槽牙,恨声道:“我道。”
“行,开始吧。”
“虞总,对不起!我错了!”宋三少低了头,涨红了脸吼道。
“不是同我道歉,是同诺尔。”虞慈向旁站了一步,让出身后一脸无措的诺尔。
“……”宋三少喘了口粗气,心中骂了句脏话,“诺尔,对不起!我错了!”
“哦,我忘记说了,你的那些保镖也要一同道歉的。”虞慈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
宋三少用力闭了闭眼,歪头横了保镖们一眼,保镖们齐齐打了个哆嗦。
“诺尔,对不起!我错了!”保镖们声音吼的震天响,就差把老房子的房盖鼓开了。
“道歉是这么道的吗?连个敬语也没有?哦,对了,你们的腰是弯不下去吗?骨头这么硬?”虞慈左手食指轻点着右腕的表,心情很好的样子。
宋三少总算明白了,虞慈这是变着花样地羞辱他呢。可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他能怎么办?咬牙咽了,之后再算账就是了。
宋三少和保镖们90鞠躬,声音异常诚恳道:“诺尔先生,对不起,我不该侮辱您,也不该打您,请您原谅我们吧。”
宋三少这回的态度总算让虞慈觉得满意了些,他侧身看诺尔,把决定权给了青年。
“诺尔,原谅还是不原谅,你决定吧。”
“虞先生,我,我可以吗?”诺尔无措地抬眸看虞慈,一双蓝眸水洗般的明亮,是这间到处都是老旧气息屋子里最明亮的宝石。
虞慈嘴角勾起一点,点头。
“当然,受害者是你,一切意愿以你为主。”
“那…”诺尔双手手指绞在一起,歪头看了眼一直保持鞠躬姿势的宋三少和保镖们,垂眸思考了一瞬,才点了下头。
“虞先生,我接受道歉。”
“谢谢诺尔先生。”宋三少和保镖们乖觉地道谢,声音中带了那么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宋三少几乎是扶着腰才直起身来的,他不喜欢运动,腰硬的跟石板一样,就这几分钟弯下去就要了命了,现在整个后腰颤着疼。
“虞先生,歉我也道完了,您老人家是不是该说话算话?”
“可以。宋三少也得跟我保证从今以后再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报复诺尔,或是有意为难诺尔。”
虞慈歪头斜睨了眼宋三少,眉眼间满是倨傲,“在梅市这地界,我想知道些什么,很简单。宋三少,没必要的小动作就歇了吧,对你和你们家都好。”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宋三少扶着腰的手狠狠掐了一把,逼自己挤出抹笑,用力点头,“不敢了,虞总放心,再也不敢了。”
“那好,我们可以算下一笔帐了。”
“什么下一笔?!我不是道过谦了吗!!”宋三少惊愕地瞪虞慈,“你个老白脸说话不算话!”
“怎么会呢?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虞慈一向说话算话。”
虞慈俯身手轻轻掐在诺尔的下巴上,转着诺尔的下巴将受伤的一侧脸颊给宋三少看。
“打了我的人,总该给我一个交代吧。”
诺尔乖巧的配合让虞慈心情大悦,松开了下巴的手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落在了柔软的金发上,轻轻揉了一把。
“呵!怎么,你还要打回来不成?”宋三少轻蔑地扫了眼虞慈清癯的身形,冷哼一声。
“林莫。”虞慈没有理会宋三少的挑衅,而是拉起诺尔往卧室里走,“这里交给你了,别闹出人命就好。”
“先生放心。”林莫拉着门把手将掉了漆的木门带上,将手里刚刚脱了的修身西装外套搭在了沙发背上。
“刚刚是谁打了诺尔先生?”林莫鼻梁上的眼镜反射出抹白光,锋芒锐利。
保镖们这才发现背景板一样的林莫,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像是把见了血的利刃,让人胆寒。
保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猜不出林莫的深浅,都不肯轻易动手。
“不说是吗?那就一起来吧。”林莫左右活动着头,“嘎达嘎达”地响起了一阵脆响,“我很久没动过手了,可能不知道轻重,你们自己小心些吧。”
他话音一落,快如闪电般的一拳击中了刚勾起抹不屑笑容的宋三少鼻梁。
保镖们看愣了神,就连被打的宋三少也在倒地的之后,怔然地抬手摸了一手的血才响起来惨叫。
“虞先生。”
老房子大多用红砖,隔音比现在的房子要好。但外面叫的实在太惨烈了,还是能隐隐约约地传到卧室里。
诺尔担忧的目光一会儿落在门上,一会儿落在坐在小碎花床单上,波澜不惊的虞慈身上。
“林先生,他是您的保镖吗?”
“不是,林莫是特助。”虞慈摇头。
“啊!”诺尔更惊了,“可外面有九个人啊,林先生能打过吗?要不,我去帮他吧。”
“没关系,他可以的。”
外面那些团吧团吧加一起都不够林莫热身的,虞慈一点都不担心。他轻轻拍了下身边的小碎花床单,“诺尔,过来坐,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