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少年时“没有那东西。”
老齐下课时伸出手狠狠地对着沈放点了点,沈放毫不在意,对着老齐绽开了笑脸。
老齐生气的面容有点没挂住,夹着课本和教案走了。
沈放慢悠悠地回到座位上,仔细嗅了嗅,又看了看他同桌手上的监测环,说:“酷哥,问你个事,你信息素是酒味吗?”
谢惊寒翻书的手一顿,转头看向沈放,说:“你能闻到?你不是Beta吗?”
“真是酒味啊。”沈放心下一沉,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闻到信息素了,他问:“信息素有什么特别的吗?”
“你生理课没上过?”谢惊寒翻过一页书,说:“信息素没什么特别,用来求偶的。”
沈放被他直白又无所谓的语气弄笑,心想这确实没毛病。这会儿那股酒味又消失不见,他拿出手机在市医院预约了个号,打算周末放假去看看。
这事儿他没敢给他爸妈说,本来就是小毛病,再加上他爸妈实在是忙,一想到他爸妈知道后那架势他就头疼。
预约完还有五分钟上课,沈放熟门熟路地点开小游戏准备玩一局消消乐,感觉到谢惊寒在看他,他头也不抬地道:“酷哥,我知道我长得好看,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啊,不收钱的。”
酷哥没什么表情地说:“你的小熊餐巾确实是挺好看的。”
“啊?”沈放抬起头看他:“什么小熊餐巾?”
沈放反应过来了,他连忙伸手摸向自己的脖颈,手忙脚乱地取下了餐巾。
餐巾上的小熊捧着脸对他微笑,上面还有他擦嘴留下的牛奶奶渍。
沈放两眼放空地盯着餐巾,问道:“你什么时候看到我戴着的。”
谢惊寒觉得他的表情实在有趣,挑了眉说:“你给我打招呼的时候。”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从他戴着餐巾出门和岑欣然薛策汇合,再到学校,这一路走来,他敬爱的爸妈,亲爱的挚友,友爱的同学和老师,竟没有一个人大发善心提醒他。他一风华正茂的少年,青春年华之际,竟然戴着这样有损他英勇形象的餐巾逍遥过世丢人现眼;沈放心痛万分,当下拿起小熊餐巾站起来喊:“岑欣然,薛策,今早吃的蛋卷给我吐出来!”
全班的目光移向他,看清他手上的餐巾后大笑,胡可说:“小芳,我还以为你打算用来擦你睡觉流的口水呢。”
哄笑声又上一个台阶,全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沈放红着脸坐下,喃喃道:“完了,我形象没有了。”他转过头,“同桌,还是你好,没有笑——”
谢惊寒手里的《三体一》遮住了他的脸,但身体在细微颤抖。一看就知道在憋笑。
沈放:......烦了,毁灭吧
最后一节课是物理课,物理老师是位临将退休的男老师,声音洪亮,精神矍铄。讲课时语调忽高忽低,像是在唱歌。
这个语调,对于沈放来说,非常地助眠。
谢惊寒听了五分钟,发现讲的内容对他而言过于基础,只好继续拿着手里的《三体》打发时间。
他们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看闲书,倒是意外地和谐。
上午课上完,沈放没心没肺的性格早就忘记了刚才的尴尬,满脑子都是食堂的饭。准备和岑欣然薛策去食堂时他客气地问他的新同桌:“酷哥,去恰饭吗?带你吃遍一食堂啊。”
谢惊寒对他过于自来熟的性格早已习惯,说:“谢谢,你们去吧,现在人太多。”
沈放也就客气地随口一问,管他回答什么,将一堆书一股脑地往桌箱里一塞,抢饭去了。
谢惊寒看了半小时书,等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才慢悠悠地将书做好书签合上,一个人在校园里闲逛。
江城一中分两个校区,作为江城的重点高中,即使坐落在市中心占地面积也非常广,体育馆、天文台、医疗站等基础设施都建的不错。谢惊寒带着耳机,漫步目的地瞎逛。
他很少有这么悠闲的时候,从小到大的求学之路让他并没有过多的私人玩乐时间。首都一中全国重点,比起江城一中不是一般的大。但是他忙于准备竞赛,忙于备考各类考试,忙于申请出国,忙于课外的各种私教课,首都一中直到他转学都没有怎么逛过。
他行走在巨大玉兰树投下的阴影中,耳机里放着日语歌,女声轻缓而温柔。谢惊寒将声音调小,开始梳理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这是一种很新奇也很快乐的体验。他第一次,可以掌握自己命运,可以去思考自己想做什么,决定自己想要什么。他不用去上占据他所有时间的各种私教课,不用再去为了达成谢凯山订下的目标而努力,不用去听他怎么听也没有兴趣的管理学和经济学;没有人再对他怀有期待和盼望,没有人会再因为他被处罚和停职。
他被放弃了。
一阵风过,玉兰树翻滚枝叶,波涛如浪,地面的阴影摇曳,风带起了少年的衣摆。谢惊寒抬头望着湛蓝天空下巨大的树涛,他想,我自由了吗?
“所以,你们到现在也没说上几句话吗?”胡可将买来的薯片递给沈放,失望地问。
“话肯定是说了啊。”沈放毫不客气地打开薯片,将开口对着岑欣然和薛策,等他们拿了以后又转向易倩和胡可,才说:“啧,小可,你们不会也这么肤浅吧,那种冷脸男有什么好的。”
易倩/胡可:“你不懂,我们就喜欢这种酷的。”
打游戏的薛策毫不留情:“放屁,是喜欢他的脸吧?”
沈放将薯片放在餐桌正中央,笑了一下:“我脸也不错啊,看看我呗。”
胡可:“你又不是Alpha。”
沈放痛心疾首:“小可,思想境界不行,你怎么还搞性别歧视?”
易倩好笑地看着他:“你非要我们说是因为你长得太漂亮了没安全感吗?”
岑欣然笑出声:“自取其辱。”
沈放将薯片拉到自己面前,再次说:“漂亮并不是我的罪过啊施主们。”
易倩倾身双手搭上桌子,小声说:“他们说,谢惊寒家的公司是昂风制药。”
一群土鳖懵逼地问:“啊,很厉害吗?”
土鳖们同时掏出手机,五分钟后沈放恍恍惚惚地放下手机,说:“我现在开始抱大腿还来得及吗?”
薛策:“酷怎么了,我要是有这资本我眼睛长头上。”
一群人又开始哈哈哈地笑,开始幻想自己要是有钱了要干什么。
中途吃完午饭的蒋超跑来插了个座,听到八卦后加入了白日梦小分队,梦了半天话题又回到了谢惊寒身上,蒋超说:“谢惊寒那个一等奖不是可以去参加冬令营的吗?老牛逼了,说是要在最后选四个人代表国家参加国际竞赛,但是他放弃了,连冬令营都没去。”
沈放:“为什么,是因为不喜欢吗?”
一群人:“哈哈哈哈哈好像还真是这样的。”
众人笑得东倒西歪,沈放嘻嘻哈哈毫不在意,也许对于胡可她们来说心里还有仰慕和敬佩。但是对于沈放,谢惊寒的优秀和家世于他而言都太多遥远和不真实。他们属于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听过笑过就完了。
江城一中作为省重点,学业任务并不轻松,但是对沈放这种不学习的人来说并没有多大压力。下午上完第二节课他就和岑欣然薛策前往体育馆参加训练。
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成绩坏就坏一窝,但运动神经都还挺发达。岑欣然和薛策练篮球,沈放练游泳。中考时凭借拿的几个省奖特招进入的江城一中。
体育生不比一般学生,他们连暑假都要训练。三人进到体育馆后各自熟练地热身,进行常规基础的练习。
沈放下个月有个游泳锦标赛,他的优势是一百米自由泳和两百米仰泳,都是爆发力强的项目,因为Beta的体质原因,耐力赛他并没有优势。
奈何他最近体力不济,他训练时一向用心,教练知道他情况,带他练了两小时就放他回去了。
沈放洗完澡,换了身便衣,摸着时间给岑欣然他俩发了个短信后,回去上晚自习了。
他头发短,又是夏季,从体育馆走回教室头发就干得差不多。此时正是第一节晚自习下课,沈放回到位置时谢惊寒正好打水回来,沈放懒洋洋地侧了个身让谢惊寒进去。
谢惊寒高他将近一个头,Alpha天生的体型优势几乎将沈放严严实实地挡住。谢惊寒走进去,闻到了沈放身上湿润的水汽和一股花香。
非常浅淡,有点像夜来香。从他鼻端扫过,瞬间让他感觉自己心口被烧了一下。
谢惊寒心下一跳,他不是沈放,从小到大上过的无数生理课和接受的生理对抗教育让他明白这是什么反应。他不动声色地放下水杯,抬起手上的监测手环看了眼。
数值跳到了70。还有10就到达了红线。
谢惊寒放下了手,喝了口水,抽过一旁的《三体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地继续看。五分钟后,他再次看了眼数值,恢复了正常水平。
一旁的沈放无知无觉,他困得要死,还要忍着睡意做老齐发下来的数学卷。
谢惊寒转头问他:“沈放,你真的是Beta吗?”
“煮的。”沈放用笔撑着下巴盯着卷子,说:“你闻不出来吗?”
“你刚刚去干什么了?”
“训练啊。我校游泳队的。”
“你洗澡了吗?”
“这不废话吗?谁训完练不洗澡啊,虽然我是在水里训练,但我是个讲卫生的小孩。”沈放拿着手里的卷子转向他:“酷哥,卷子写了吗,给我借鉴借鉴。”
谢惊寒让他看自己桌子:“你觉得我写了吗?”
他桌子上全是课外书垒着,外文中文都有,沈放扫一眼都头疼,说:“你不是学霸吗?”
“你听谁说的。”谢惊寒暂时认为是沐浴露的香气,翻着书说:“学霸就一定要做作业吗?”
沈放目瞪口呆,这人设不对啊,他说:“酷哥,你怎么可以堕落,支棱起来,拿出你学霸的学习精神。”
谢惊寒:“没有那东西。”
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