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仁心,愿意彻查当年一事,温将军理当感恩皇恩晃荡才是!”
曲红旗顿了顿
“西北五十万将士也等着您呢,请您大可宽心”
温敛低头掩袖拭泪,曲红旗漫不经心的看向一旁站立的瘦弱青年,微微侧目
青年面容清秀,肤色苍白,一直保持淡淡的疏离站在哪儿,眼角的红痣又多添一丝病弱,好似一道风一吹便能瞬间灰飞烟灭一般虚无缥缈……
曲红旗皱了皱眉,他从前并未见过温敛这个私生子,今日倒是初次见,看来传闻并不属实……
不过,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副面容……
温殊朝曲云旗拱拱手,低声咳嗽了几声。
曲云旗点点头,温声道
“辛苦你了,小温将军!”
显然曲红旗是知晓他同温烁景互换身份一事的,故在人前依旧一副相熟的模样听他交谈,温殊余光见到驻地守军打消疑惑的眼神
不由得感叹此人好生敏锐
“曲将军远道而来,才是辛苦,路途劳累,家父近几日又深感风寒,不知可否请求曲将军途中可否雇辆马车?”温殊又是咳了咳,看了一眼温敛,犹豫的询问道
“当然可以”
曲红旗也是跟随他的目光看向垂垂老矣的温敛,顿时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答应下来,温殊松了一口气
曲红旗转头对温敛道
“温将军收拾收拾,我们即刻启程罢,时候不早了,圣上在京中已等候多时!”
等三人收拾完毕后,在一干人的麻木又羡慕的眼神中逐渐远去,温殊叹了口气。
“你不必担忧他人,陛下是位英明的君主,很快大赦天下的皇榜就会召开,不出半年,这群流放之人便会重新入籍,改头换面”曲云旗驱使马来到他旁边
温殊低声道
“陛下圣明”
“你尽管放宽心,这几人都为我心腹之人,没什么话不能说道,等到了幽州,我在安排人,彼时,你与月卿将身份换回来即可”
曲红旗大方道,左右已经出了北荒,四下无人,可以放肆畅所欲言……
温殊称好,低垂着眉眼有种说不出的柔弱……
曲红旗叹了口气,不便多说,又转头催促手下加紧时间赶路,务必在夜幕降临之前赶到下一个落脚地。
“边境苦寒,遍地黄沙,马车进不来,再过几个时辰,等出了这地界儿,马上就为你们安置马车,温将军,还请多多包涵”
曲红旗阳刚的脸上透出一股坚韧,无奈道
温敛被马背颠簸的难受,但也不得不咬牙坚持,三人各自与其中一个将士同乘,在全力赶路的情况下,终于看到了远方边境小镇青石镇的地界儿
曲红旗翻身下马,又将温敛搀扶下马,扶着温敛的同时,曲红旗侧目看像不远处正独自下马的温殊
青年身形单薄,抬手拒绝了副将的搀扶,正艰难的下马,细弱的长腿在半空中荡啊荡,微微颤抖着
露出的半张侧脸也是苍白至极,唇瓣紧抿,干瘦的手指紧紧攥着马鞍,一点点往下挪,显得格外懦弱般,凛风中显得格外啼笑皆非……
曲红旗嗤笑一声,正准备招呼将士进店,突然注意到温殊的左手,似是不敢用力般垂在身旁,导致他下马极慢……
曲红旗眉头一皱,却没有多说什么。
吩咐店家要了几间房,付了钱后,店小二将马匹牵进马厩,曲红旗扭头对温敛道
“温将军,客房以及安排好了,等店家带你上楼,明日我便去寻马车,时候不早了,还请早些歇息,吃食一会儿我吩咐店小二送上去!”
温殊将温敛送入客房后,又下楼寻店小二将药熬好送上来,才进了自己的房间,劳累了一天的身心终于缓了下来。
清晨
温殊同温敛进入马车,青竹负责驾驶,温殊晃了晃脑袋,突然感觉有些许头晕,并未在意
马车渐渐驶入官道,温殊慢慢感到不对劲,重重咳嗽几声后非但没好转却更加重了,温殊看向一旁熟睡的温敛,强忍住喉间的痒意,拿出片薄荷叶含在嘴里,也慢慢睡了过去。
……
曲红旗看了看四周,这才下令
“今晚便在这儿歇息”
赶了一天的路,终于看到了一处村落,众人不由得呼出一口气
曲红旗上前敲敲马车壁,低声道
“温将军,下车吧”
青竹爬进去,叫醒温敛,又扶他出来,这才进去喊温殊,曲红旗这时已经跟农户沟通好,见马车里传来一阵惊呼,不由得一惊,连忙掀开马车帘子,青竹哭着对曲云旗道
“将…将军,我家公子这是怎么了”
曲红旗抬头一看,面色冷凝
……
温殊感觉自己很不对劲,浑身上下处于水深火热中,左手的疼痛尤其严重,仿佛有人在拿刀割裂他的手腕……
割裂……割,温殊痛苦的呜咽了一声,他烧的面色薄红,肤色却几近透明,唇瓣干裂,冷汗源源不断从身上流出,眼泪从紧闭的眼角处滑落,宛如一条细细的线,转瞬间消失……
温殊又是呢喃一声,音量极小,没人听得见,耳边好似听闻有人在说话般,似近非近,似远非远,模模糊糊中,温殊再次陷入昏迷
……
曲红旗撩开门帘,侧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对大夫问
“他如何?”
年过花甲的老者抚了抚花白的胡须,深深叹了口气
“依老夫看,这位公子的病症乃是常年日积月累下来的,如今精气神一放松,往日积压在体内的淤气便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眼下此种状况算是较为好些罢
老夫已为他下了药方,需每日一剂,晚些服用,症状会减轻些许
但此方治标不治本,根治不了,只能采用食补,慢慢调养
恕老夫经验不足,无法诊治,还请将军早日带这位公子寻得更好良医,兴许还能多活几年,否则,时日无多了,唉~”
“老先生不必多言,情况我也大体了解,不过,还有一事,他的手还能接上吗?”
曲红旗摁了摁额角,觉得他有些事必须要回去跟温烁景好好说道一番了。
“这…若是三年内,老夫有办法,但我观公子的左手伤势,此伤已有近五年时间了,老夫无法医治,或许去往京城可以找到医治之法”
老大夫犹豫了一番,忍不住道
“老夫执医数十年,从未见过跟公子这般伤势严重之人,且伤势久远,早已无法根治,内伤不止还有外伤,也不知是何人能下的去如此狠手,唉”
曲红旗谢过老大夫后,看着老大夫一去三叹息的背影,忍不住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