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暗牌
“你赢了。”时燕合上手里那张底牌,他抬头看着自己的对面,声音听着依旧是冷冷清清,好像似乎对自己目前的处境不怎么在意。
这时候日头将近偏西,暮光从酸木镂枝屏渗透,勾勒地他那张向来疏离冷漠的脸略也显得温情。
有趣。
季疏坐在背光那面,有些懒洋洋的,那一张脸灿若玫瑰,琥珀的眼珠子望着他饶有兴致问:“说话算数?”
“季疏,”时燕默眼睫轻敛,顿了顿,修长的指拢合扑克牌面,抬首轻道:“我输了。”
他输了——在季疏成年这一日,他把自己输给了这人。
…
“九哥?”
时燕坐在后座,车停靠酒吧门口熄火,吴安从后视镜瞧见他出神,唤道。
窗户外头正下雪,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时燕听见声从回忆中抽回神,淡淡看着他:“怎么?”
吴安说,“我们到了。”
“嗯。”时燕点了点头推门下车,这会儿经理得了讯等在门口,见他干巴巴的上前唤了声,“九..时先生?您怎么这会儿来了?哈…”
时燕默不做声掸了掸衣角碎雪珠子,脱下手套,抬首冷淡淡问他:“季疏他人呢?”
季疏?
经理闻言那张脸顿时僵硬扭曲成团,不自觉吞了吞唾沫,虚声说:“季少他在里头呢。您……”
时燕闻言没出声,眉梢一跳,那双眼睛凉飕飕扫过像是冰刀似的,看得经理脖子恨不得缩到裤底,暗道完了完了!
今天方家那少爷送来一小模特,人生的漂亮说话又黏糊糊地跟搅了蜜糖似的勾着季疏,鬼都知道这是看上了!他不敢得罪那两祖宗鞍前马后的跟在后头跑腿,偏偏这会儿撞上时燕这尊大佛……这回不死也得扒掉一层皮!
时燕抬头看了看酒吧那暗色名字--JQtm。
这是江城最糜烂放荡的场所,只要钱给的足够在这里什么都能看见,不知多少人在这里一掷千金?
他不做声抬步进去。
这会正是外头群魔乱舞的时候,三个人穿过外头到了里厅竟然听不到一点声气,也不愧是顶级酒吧,隐私极好,上了二楼,只见最里头那间房掩着啡色落地门死死锁了。
“打开。”时燕盯着那处蹙了蹙眉尖,说话间平平静静,情绪听不大出来。
经理哆哆嗦嗦输入密码后迅速耷拉个脑袋,
“咔擦”,门开了,飘出一股子馥郁的玫瑰香水。
时燕一眼扫过里头突然步子停了停。
经理跟在后头低着头只见他停滞的半截黛月色衣角,正纳闷一抬头看见屋里那情形立马捂紧裆,死死闭上了嘴。
好家伙!
暗金水晶玻璃灯下屋子里头满地扎眼的碎玻璃,中间那条波斯手工地毯泛着干固的酒渍一片狼藉,真皮沙发上那两个人正抵在沙发那头接吻。
季疏闭着眼睛,看不大清脸,大概是醉的不清。
时燕挪过眼,眸光暗郁,她抿直唇微微抬了抬眼,倏然几步上前走到沙发前两根指头掰着小妖精下巴微微用力一抬仔细看了看。
很好。
这张脸用楚楚可怜来说也不为过,白腻的皮子,巴掌脸,一双眼睛幼鹿似的无辜。方泽还真是投其所好,什么阿猫阿狗都送来了。
他眼底刮过一抹寒色豁然松开手,人便下昏头昏脑咕噜噜从地上滚起来,好不狼狈。偏偏这人胆大不自知,滚了几圈糊里糊涂竟下巴抬起盯住他哼哼:“喂?你谁啊你?谁放你进来的?!”
时燕没心思搭他,取过桌上那杯冰酒反手一泼,把人湿淋淋从头到脚浇下去打了个照面。
“神经病啊你干什么!谁让你…”冰块贴着软肉惊得小妖精陡然清醒大怒,他刚要说什么,只见时燕一别目,倏然无声无息闭上嘴爬到一边。
时燕见他没动静顺手丢了酒杯,转过身冷声吩咐吴安:“带下去。”
带下去?
带哪儿去?
喂鱼吗?那切不切片?
“是。”吴安脸上不动声色恭敬点了点头,心里一万头草泥马踏过。果然季疏这小祖宗就是他们的克星是他们的活祖宗!这一帮在外头威风凛凛的人见了他什么招都没用只能哭天抢地,欠收拾的玩意!成天的再这样下去……唉!
他拖着半死不活的人走了。
至于季疏?
时燕走到季疏跟前,凑近了弓起身将骨节修长的十指拢卷,犹豫了下往他眼睛上盖,居高临下的命令:“别装了,起来。”
不动。
“起来,”时燕索性跨坐上他的腰用力一掐,接着听见一丝意味不明的轻笑。
果然季疏睁眼醒了,或者说,懒得再装。“小叔叔?”他抬起头,胸膛敞开漂亮的肌肉分明,尖牙在时燕掌心处不轻不重咬了口留下个牙印,愉悦的取过桌上酒杯喝下半口。
酒色猩红,时燕跟着瞥去见还剩下半杯酒的杯底,一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是刚才那小妖精在酒里加了点料,这会儿药效还没发挥,加上这里有监控,如果季疏从这儿走出去,单单今天晚上一夜的事情,恐怕明天又是江城一笔众人茶余饭后的热闹。
“你喝了?”时燕不经意间有些微怒,“胡闹!你明知道他什么心思…”
什么心思?
“没关系,不是还有你吗?”季疏猫似的打了个哈欠,“我亲爱的小叔叔,”他闲闲靠着沙发,眼珠子奇异地发光,偏偏一笑,那双眼底像是桃花盛开般笑晏晏:“你哪一次不是来得这么…凑巧?”
是了,时燕这个人永远有一套自己神出鬼没的耳目与行踪。
季疏十四岁被不长眼的绑了,那会儿时燕人还在去澜城的飞机上,不到半小时后却踹门进来,绑匪甚至连勒索威胁电话都没打出去。至于后来…
季疏想着懒懒散散从沙发底下抛下一袋东西,眼珠子望着他不安好心道:“早知道你要来,喏,专门给你用的。”
(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