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亓就没见过在干架的赤搏挽裂之际还废话那么多的,叨叨的他耳朵烦心更烦,手上更是拳拳不留余地。
左顾再惜脸,还是被火力值爆满的祁亓拳头几次跟脸上擦过。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两人扭打成一团不分上下。
几分钟后,两人的脚同时锁住对方脖子,局势僵住动弹不得,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去。
见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左顾说:“同桌,要不你先放开。”
说归说,脚上力度却不减半分。
“你先放。”祁亓压制的手脚也不甘示弱回击。
在两人僵持不下,险些就要再一次打起来时,外面传来渐进的脚步声。
左顾:“我数到三,一起放手!”
三字刚落,两人齐齐松开手,还在这么点间隙上,默契的给了对方一拳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于此同时,门被打开。
进来的人开门的动作顿住,站在门口懵逼地看着他们,看了看地板上的一片狼藉,再回到前面两人身上。一个衣服湿答答的,歪歪扭扭露出半边腰腹,一个领口扯的半开,脖子还不可描述般的红了一片。
他视线在祁亓和左顾身上扫了一圈,表情怪异走进来,关上隔间,眼神还往他们这边斜。他的眼神让祁亓很不舒服地皱起眉,而这一切的起因,都因为边上的左顾。
祁亓压着火整理了衣服,看也没看左顾,转身走了出去。
左顾见状,跟了上去,好像刚才那一出,就跟无足轻重的小打小闹一样已随风而逝,他商量着说:“怎么说我们也是一个班的同学,我现在这样回去,我们领班就算不炒我鱿鱼肯定也会扣我工资,你如果因为昨天的事还耿耿于怀,那也算变相的出气了,所以……”
祁亓冷冷扫了左顾一眼。
左顾顿了顿,闭嘴了。
事到如今,不用说话光看眼神,左顾已经能够读懂他同桌此刻的内心独白:再废话一句试试!
祁亓回去餐桌时,程奂吃的正欢:“再晚点我都消灭这一批了。”
祁亓坐下后没说什么,也没动筷子,终于察觉气氛沉默的有些不对,程奂抬眼看去,啃着蟹腿的动作一顿。然后坐直了些,上下扫了眼祁亓带回来的一身寒气,问:“你去跟左顾算账了?”
不用回答,程奂也知道,他身体前倾凑过去些,不太确定地问:“那这,你是吃亏了?”
祁亓双手抱臂靠着椅背,反问:“我能吃亏?”
程奂:“额……”
但你看着也没像讨着便宜的样。
“那你把他干嘛了?”程奂把蟹腿残渣放下,突然一惊:“你该不会、直接找饭店经理让人给辞了吧?”
“没干嘛,人还好好活着,赶紧吃你的,吃完走人。”
“我刚给你叫了你喜欢喝的那个粥,那还等不等?”
祁亓:“……”
饭店休息室里,左顾换好衣服出来,纪怿远看着他,忍俊不禁地开始数落。
“就让你来吃个饭,吃完饭你闲不住要搭手帮忙就算了,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简直丢我们纪家的脸,我跟我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什么时候这么吃亏过……”
左顾打断他:“您还不到三十,别念叨的跟已经五六十了一样,刚才一瞬间还以为站我面前的是老左……”
“少拿我跟那老古董比较!”纪怿远没好气地嗤了一声,然后问:“回学校还是回家?”
“我就不能待这吗?”左顾走过去坐到沙发上,沙发背质地偏硬,刚靠上后肩一疼,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祁亓下手挺狠,刚才换衣服才注意,腰腹手臂都紫了一大圈,后背踹的这一脚,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消不了,他现在挺庆幸,这脚没招呼到他脸上。
“管不了你,爱待哪你待哪吧。”纪怿远说完,开抽屉拿出一盒木糖醇,倒了几粒吃进嘴里,把桌面的烟灰缸倒干净,用座机打电话,让清洁员等会过来打扫。
纪怿远放下话筒,抬手把架子上的外套取下。左顾问他:“干嘛去?”
纪怿远边走去门口边说:“你舅妈回来了,我去接他。”
左顾冷眼看着这个有了媳妇就忘了外甥的男人。
呵、还亲外甥。
结了婚的男人,都是如此表里不一。
纪怿远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外甥用的什么眼神看他,想了想,他回头问:“要不带你一块?我们今天也没什么节目,带上个几百瓦的电灯泡什么的,给生活点添加剂调调也不是不行……”
左顾斜眼过去:“别逼我给你竖中指。”
纪怿远笑了笑,嚼着口香糖,心里哼着歌走了出去。
左顾回头,拿起边上的抱枕,有一下没一下蹂躏。
老妈今天出国,他心情的确不太好。
并不是多舍不得老妈,家里这转变也不算突如其来,但还是会让他觉得哪里空空的,踩不着底。那种感觉让他觉得很不得劲。
他以为起码最近一段时间他都会这样,但跟祁亓打了一架后,那种发泄不出的情绪,好像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想到这,左顾重重把抱枕卸下。
归根结底,这得感谢他同桌。
俗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他是个相当懂得感恩的人。
程奂叫的粥要煮不少时间,等他们最后吃完饭去结账,被前台告知,一位姓左的人已经替他们买了单。
程奂转头看祁亓,一脑袋问号,而后了然,也不可能是别的姓左的。
祁亓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只见前台拿出一样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递过来给他。
前台努力绷着嘴角忍着笑,说:“这是那个人送给你的。”
程奂看着前台手里,那一坨皱了吧唧的东西,目瞪口呆。
如果不是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不然任他怎么猜也猜不出这是朵花。
这左顾的脑子怕不是被门夹过?
拿什么花糊弄不好,拿纸花就算了还拿这么丑的,幼儿园级别都糊不出来吧?你但凡在马路边摘片叶子都比这强!
看出这是什么,祁亓下颚紧绷,心里飘过并堆满了十多年来见过没见过的各种脏话代码,那些词汇在此刻都显得匮乏到不足以表达自己内心万分之一的mmp。
祁亓木着脸,盯着那一坨纸花,心里深吸一口气后,伸手接过就要走人。
前台小姐姐没给他机会,她再次憋着笑,拿出一张卡片放桌面推过来。
祁亓眼睛垂下,漠视几秒,被下面和主人一样欠抽的大写粗体和内容折服的几欲吐血。
对不起同桌,我错了!昨天的事是我不对,这顿饭当给你赔个不是,当然,如果单单一顿饭就指望你能原谅我,也太没诚意了!聪明如我,这种低级的错误我是不可能犯的,所以我做了二手准备――没错,就是那朵花!看在这朵内在精神娇艳欲滴、并且充满仪式感的花上,你就原谅我吧!
祁亓脸色僵硬,这么幼稚又丢脸的道歉方式还搞出个中转站,他表示此刻很想杀个人。
不好意思拂了前台的面子,也没那个脸开口麻烦别人给他扔掉。
祁亓铁青着脸,拿起纸条,转身径直走出去,步履汹汹,目标直奔对面垃圾桶。
手里的纸花和卡片被他泄愤的,抓成惨兮兮一团,最后跟打松鼠洞似的,被狠狠砸进了垃圾桶。
程奂沉默地看着祁亓的举动,走了一会后,有点像安慰,又有点想笑不笑的:“左顾这人吧,行为日常迷惑,你们估计还要同桌很长时间,亓亓你……慢慢适应。”
祁亓:“……”
我适应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