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次听清了吧
此时此刻,眼前的江奕和记忆中的孩子重合,在陆远之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不是暴君,他是小奕,自己要改变他,他的结局不该惨死。
见他愣神不语,江奕呼唤道:“丞相。”
陆远之回过神,轻声讲了起来:“小美人鱼将鱼尾换成了双腿,每走一步,都会很疼,仿佛踩在刀刃上一般,但是,想到王子,她便觉得这疼痛也不是很难忍受了......”
“最后,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陆远之说罢,打了个浅浅的哈欠,垂眸看枕边紧闭双目的人,露出慈爱地笑意,自己私心把童话故事结局改了下,毕竟十几年等着这个故事,若是悲剧,未免太伤人了吧。
“真好。”江奕再次睁眼,“换个,继续。”
啥?陆远之原本对他的慈爱荡然无存,这孩子,大晚上,自己也很累的好吧!
【察觉主角黑化值浮动过大,请尽快控制。】
系统声音一如往常,没有一点点防备地响起,吓得陆远之周身一激灵。
“好,我讲。”许久,陆远之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果然,最终还是选择妥协了。
喜欢听故事?讲个鬼故事吓死你个兔崽子。
天色微亮,陆远之声音嘶哑发不出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倚着雕花床枕讲了一晚上的奇闻异录,现如今只觉浑身不舒服,双腿更是发麻早已没了知觉。
他坐起来伸个懒腰,一扭头对上江奕睁开的双目,心想着经历昨晚,看在自己尽心尽力讲故事的份上,他也该对自己和蔼一些了吧!随即挥手打招呼:“早。”
江奕和昨夜相比仿若换了个人,面无表情,没有搭理陆远之,而是冷漠地坐起来,开口便喊人:“将他押回大牢。”
门开,两个侍卫快步而入,陆远之一眼就认出他们就是昨天抬自己的那两位,随即扶着自己发酸的腰站起来,制止住这两人抬自己的动作,哀怨地看了眼床上那个薄情寡义的兔崽子,缓慢地转身:“我身体不适,不劳烦二位了,自己走便是。”
说罢,陆远之便扶腰,一瘸一拐地出了殿门,一心咒骂那个过河拆桥的江奕,以至于完全没有发现宫门外众人看见自己这副走姿后露出的诧异神色。
重回大牢,陆远之相较昨天明显熟练了不少,径直走向自己的牢房,眼看着牢门被挂上锁,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兄台你竟无恙!”隔壁牢房的小哥手中拿着作为早饭的烧饼,越过缝隙打量陆远之,面露诧异。
想必昨夜自己被带走,他以为自己会玩完吧。陆远之呵呵一笑,难得,刚来就有人惦记自己安危。
“福大命大。”
陆远之含糊地解释,总不能说老子给你们家那个狗屁皇帝讲了一晚上的故事,到头来,那死抠的玩意连水都没给自己喝。
狱友秉承着互帮互助的优良传统,慷慨地把手里那块烧饼掰了半拉递过来,陆远之接过烧饼,目光在狱友那双灰黑的手上停留片刻,却又不好拒绝,遂道:“多谢,只是我暂时腹内不饿,如此珍贵之物,还是留着以后再吃。”
他边说着,边将这饼塞进衣襟内侧的布兜中。
“兄台昨夜遭受了何等酷刑?竟这副疲惫不堪之貌,声音这般嘶哑,还......衣衫不整。”
陆远之看了眼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夜那件松垮的白衫,尴尬地拢了下衣襟,抬手不好意思地碰了下鼻尖,羞赧道:“哎,不说也罢,一言难尽。”
“哦。”
困乏得很,陆远之只觉眼皮子沉重极了,慢慢合眼,不久便倚着木栏没了意识。
不知是睡了多久,直到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才将睡梦中的陆远之惊醒。
他揉了下惺忪的睡眼,循声望去,对面牢房中押进一男子,身上穿着来不及褪下的朝服,此刻正拉着狱卒破口大骂,面色狰狞不堪,看起来是个不好惹的主。
“阿福,这人气势好大,是何方神圣?”
【呃,尊敬的玩家,您不认他了?他是沈维将军,以前还偷看你洗......】
“停,我知道了。”陆远之慌乱地打断了系统的话,羞愤地看向对面,仔细打量此人。
沈维容貌相较之前,成熟了些许,陆远之还记得,以往他才二十出头,正值青春,性格大大咧咧,是一个提刀就往外冲的性子,以至于自己那时常常想,他哪天上街上被人家打死了都不稀奇。
“他竟然还活着!”一不小心便将心里话说了出来,陆远之不好意思地嘿嘿了两声。
【是的,还活着。】阿福竟然还真的认真地回答起了陆远之。
陆远之侧目,便见侍卫好不易从沈维手下逃脱,叮铃咣啷着把牢门铁链锁上,捂着方才因被揍而淌血的鼻子狼狈逃窜,里面那位依旧骂骂咧咧地“慰问”他祖上十八代。
“猢狲你莫跑,待老子出去,定刨了你这小人的双目,呸......陆远之?”沈维目光移到陆远之身上,眉头一拧,就连声音都变了调,“你是陆远之!”
“非也,阁下许是认错人了。”陆远之摆手,心里一阵琢磨,若是直说,他必定问自己这些年去了哪里,还有自己为何容貌未变之类的问题,好生麻烦,干脆直接否认,省事。
“啊?汝唤何名?”
他目光灼灼,眼神里满是质疑,盯得陆远之一阵心虚,遂脱口而出:“阿福,吾名唤阿福。”
【提示,尊敬的用户,请尊重系统的姓名权。】阿福本福颇为不悦地发言。
“阿福?”沈维继续盯着他,忽然冷笑一声:“也对,那厮若是活着,也该而立之年,怎会如此稚嫩,说来甚奇,你与我一故人一模一样。”
“故人?”
陆远之听他称自己为故人,一时有些诧异。
自己那时同沈维算是水火不容,大抵是文臣和武将与生俱来的猫狗属性作怪,自己嫌弃他莽夫粗人一个,他嫌弃自己文弱酸文人一位。上朝吵,下朝闹,出了名的死对头,今日他竟对自己以故人相称,着实出乎意料。
“哼,半个故人,还是个短命鬼,作恶多端,现在估计正在十八层地狱的油锅里炸着呢!”
沈维握拳,咬牙切齿地继续道。
此话将陆远之原本感动的情绪成功湮灭,哎,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敢问大将军,您是为何被关进来了呢?莫不是想那位故人,准备下去陪他,一起在地府的油锅里被炸的外焦里嫩嘞?”
陆远之话音未落,便再一次接收到了沈维的眼刀,只见他双手抓住木栏使劲摇晃,大吼:“陆远之!你是陆远之!”
“我不是,我真不是。”陆远之继续否认。
“把裤子脱了,让老子看看你屁.股。”
沈维语出惊人,陆远之一时哑然,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许久,才不确定地询问:“你......方才说啥?”
“老子要看你屁......臀部。”沈维一字一句地说:“这次听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