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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东麟欢梦第一章 宁王殿下打人啦

  

    南部边城刚熄了战火不久,一派颓象,草木奄奄,行人孤寂,百废待兴。而距离千里之遥的东麟皇城,却是华灯万簇,繁花似锦。

    

    皎皎月轮向城门口洒下一层薄纱。城门守卫推开重重的红漆木门,一辆坠着暖黄琉璃宫灯的华丽马车便掩着薄纱缓缓驶入。宫灯上刻有“宁”字阳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是宁王府的车架。

    

    只是过了宵禁时分还有马车从城外驶入,饶是宁王府的车架,也要细细盘问一番。不等那领头的侍卫开口,马车内便伸出一只青色锦缎的手臂,那人肤色白皙,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摊开手掌,一只金光灿灿的令牌便坠在掌心,反射着皎白月光竟是有些晃眼。

    

    侍卫躬身垂眸,向那令牌看了一眼,便立即挺直身子,带领一众侍卫分列两侧,整齐划一,恭恭敬敬的目送马车远去。

    

    东麟的冬夜不比南曌,要冷的多。南修竹缩在狐球大氅里,揣着手,鼻头有些红,冷的微微发抖。他已经在尽量克制了,毕竟也是一国皇子,不说一身正气威风凛凛吧,冷的发抖就太不像话了。可南修竹没办法,他实在是很怕冷。

    

    洛宁看着他,有些发愁。这位就是未来几年都要住在他宁王府的南曌二皇子,怎么与传闻中不太一样?

    

    一年前,南曌国联合西羽国和北沁国,三国夹击东麟国,意图瓜分其领土。无奈东麟国国力太过强盛,不出一年便将这三个不自量力的周边小国狠狠教训一番。三国最后无奈议和,不但没有得到想要的领土,岁贡还翻倍了。

    

    之后为了避免他们再有什么小动作,东麟国决定从这三国中各“邀请”一位嫡生皇子来东麟皇城居住,以促进两国友谊。说白了,就是质子。

    

    东麟国有三位皇子,皆已出宫立府。东麟帝便将这三位异国皇子交给了他的三个儿子,观其言,察其行。能被送来当做质子的,几乎都是没希望继位的皇子。

    

    所以他们有些人可能是城府极深的,毕竟从小就要想办法去争。东麟帝也想借机考验自己的三个儿子,看看哪一位能当大任,适宜立为储君。

    

    南修竹便作为南皇后次子被送了过来。洛宁之前了解的,南修竹作为南皇后的次子,因自小体弱多病,极少抛头露面。最多只在宫宴上被见过几次。但也就因为这么几次惊鸿一瞥,南修竹便有了“南曌第一美人”的美名。

    

    美人,不关乎男女。一个病弱美人,即使是男子,想必也是娇滴滴的日日榻中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是好相与得很。

    

    可事与愿违。入住宁王府不足一月,洛宁已经是第三次大半夜的出城去抓人了。为此他不得不向东麟帝求了出城令牌,便是金灿灿的那块。

    

    南修竹紧了紧雪白的狐裘大氅,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打哈欠的过程中还丢给洛宁一个欠抽的眼神,那点点含星的桃花眼弯成个好看的弧度,好像在说:臭和尚,多管闲事,看我不折腾死你。

    

    这个眼神洛宁太熟悉了。他紧紧覆上自己的手腕,那里缠绕着一串紫檀佛珠,是他三岁时入万古寺修行,他的师父无为大师送给他的。淡淡檀香萦绕着手腕渐渐安了心神,不要动手,不要打人,来者是客,出家人慈悲为怀。洛宁近来时常这样告诫自己。

    

    尽管已经还俗三年有余,洛宁的生活却与在万古寺中没什么不同,依然吃斋念佛,晨起诵经习武,晚膳后去佛堂抄经。这样宁静祥和的生活让他甚为满足,此生清心寡欲,与佛祖为伴,足矣。

    

    直到…南修竹的出现。

    

    马车行至街角,南修竹重重拍着车壁:“停!拐!拐进去!去若梦坊!我都跟如梦约好了,可不能爽约!”

    

    洛宁的眉心拧成了川字,这个家伙刚出城去了赌坊,现在又要去青楼,简直岂有此理。他忍无可忍,佛珠的檀香气息也压制不住心头火起。“你有完没完!”洛宁一把抓住南修竹的衣襟,稍一用力,便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拉到自己跟前。

    

    不算宽敞的马车中,南修竹便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撑着洛宁的双膝伏在他胸前,他的双腿似跪非跪,努力保持着平衡。南修竹不懂武功,手臂没什么力气,只撑了一会便开始微微发抖。但他不能松手,若是松了手,他便跪下了。

    

    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怎么能跪眼前这个臭和尚?绝不。

    

    南修竹厚着脸皮:“不然…你陪我去?”

    

    洛宁的脸顿时黑了。

    

    车夫只听得马车内一声惨叫,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宁王殿下?”他小声询问。

    

    “无事,回府。”冷淡又禁欲的声音透着厚重的车帘飘出。

    

    此时的南修竹正埋头在洛宁腿上,依然撑着手臂不让膝盖着地,两只手却紧紧捂着脸颊,哎哎直叫唤。“宁王殿下打人啦!”他凄凄惨惨的。车夫自然是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洛宁将他拉起,端端正正摆在自己身边,侧头凑近了瞧了瞧,心道:真是娇气,不就是脸上被拧了一下么?不过呢…眼见着南修竹白白嫩嫩的脸颊就那么肿起来了。

    

    洛宁无语。真娇气,跟个瓷娃娃似的。

    

    洛宁有些尴尬:“你的脸好像肿了…”

    

    南修竹摸摸脸,触手可觉的刺痛。他瞪着洛宁,腮帮子因为肿了,看上去红红的鼓鼓的,竟然有些可爱。

    

    洛宁又道:“你…这个样子,就不能去青楼了,养好了再去吧。”虽然心虚,也要理直气壮的心虚。

    

    回到王府时已是三更天,明月高悬衬得星光甚为暗淡,加上雾霭朦胧更是暗了几分。南修竹站在院中,盯着那些雾霭毫无睡意,他今夜是有些事情的,可洛宁就像个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

    

    “夜。”南修竹轻唤。

    

    面前一阵黑影浮动,身着黑色短打的英俊青年便出现在南修竹面前。

    

    “主子。”夜躬身行礼。

    

    “你去一趟若梦坊,今夜见了若梦坊的流萤,大概是有重要的事。我…恐怕是走不开了。”南修竹看了看院门,洛宁已经推门进来了。

    

    夜形如鬼魅,早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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