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东麟欢梦第三章 我醉了,我装的
夜拿来素白瓷盘放在雕花方桌上,南修竹将锦帕放在瓷盘中,又从床头暗格中取出一小瓶清酒倒在锦帕上。半盏茶之后,锦帕上逐渐呈现出密实的黑色字体,那字体甚是娟秀,一看便出自女子之手。
南修竹拿起锦帕细细读了半晌,便拎起帕子交给夜。夜自然的一手接过锦帕,一手点燃烛火,抬手一瞬,锦帕便付之一炬,化为点点飞灰。
南修竹坐在椅子上,拄着下巴,道:“该怎么想办法进宫一趟呢?受人胁迫的感觉可真差啊。”
他又回头对夜说道:“听闻西羽二皇子要成亲了,可是真的?”
夜道:“坊间有所耳闻,据说是宫中最不受宠的五公主。”
南修竹抬手轻揉眉心:“再不受宠的皇女也是公主,再不隆重的亲事也是联姻啊。怎么办,不想...”
“杀人”二字还没说出口,便听见门外洒扫仆人的声音:“王爷。”
南修竹挑挑眉看着夜,夜有些无奈:“宁王殿下,武功在我之上,所以...”所以他如果不是特意去探查,便感觉不到他的到来。
南修竹耸肩:“算了,快给我擦脸。”
小院不大,但洛宁走得也不快。待他推开房门,南修竹主仆二人已经佯装在看书写字,画面好生和谐。洛宁很是欣慰,看来昨夜传授佛法甚为有效,若是再有几日,想必他连青楼也不会去了。
怎么可能。
待洛宁离开不久,南修竹便偷偷去了若梦坊,担心洛宁又来抓他,他稍坐片刻便抽身离开,临走时如梦交给他一只白玉瓷瓶,并叮嘱他尽量不用。
南修竹刚走出若梦坊的门,便迎上了洛宁那张阴沉沉的脸。
“如梦...就那么好?半日都离不开?青天白日的,你竟都等不了了?”一连串的问题让南修竹微微一怔。
“宁王殿下。”他凑到洛宁耳边小声道,“如梦好不好...不然您自己去试试?”
洛宁顿时心头火气,一张脸涨红起来。可还不等洛宁发作,南修竹又说道:“晚上不是要进宫么,便只好白天来了。我保证,晚上进宫后绝对乖乖听话,绝不惹事。相信我?”
一双美眸顾盼生辉,就那么莹润如水的盯着他瞧。瞧的洛宁心中的火气都熄了七分。还剩下的三分火气只化作一句无奈的“哼”,以及轻柔柔的在南修竹侧脸捏了一把,以示惩戒。
两个修长的背影,一高一低,一青一白,一个阔步,一个疾走,很快便上了马车,驶离了若梦坊所在的僻静小巷。
就如南修竹想得那样,东麟帝宴请皇子们,主要是为了宣布西羽二皇子西蒙和东麟五公主洛丹的亲事。西蒙已经二十二岁,比南修竹和洛宁大了足足五岁,是该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
可两国联姻事关重大,尤其如今的形式下,南曌、西羽、北沁三国本同气连枝,如今便相当于西羽倒戈,对另外两国极为不利。
可南修竹年纪尚轻,又没有娶妻的打算,不然他真想抢了这门亲事。北沁那边情况也不算好,北沁三皇子北荣今年二十有一,可因性格乖张脾气暴戾不受待见,也根本没有公主愿意嫁他。
不过与他同住的东麟大皇子洛诚倒是与他相处融洽,这是南修竹没想到的。难不成性格互补了?听闻诚王是个极其温和有礼的人。想到这,南修竹抬头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洛宁,这人一点也不像个出家人,脾气暴躁,很是无礼。
正巧迎上洛宁的视线,二人的视线在对方脸上停留片刻,各怀心思。洛宁刚刚被六公主洛双拦住了去路,小公主缠了他好久,就为一件事,想结识南修竹。十六岁的小姑娘提到南修竹时小脸一红,那含羞带怯的模样看得洛宁竟有些不知所措。
本应是件喜上加喜的事,他的心中却十分抗拒,不想让南修竹成亲...不是,他在心中默默纠正了自己的想法,道:“双儿,南公子他有些不太好的癖好,你若是知道了,便不会如此爱慕他了。”
爱慕他...被洛宁戳穿了心思,洛双哪里还能听进去他的话,红着脸转头便跑了。临走了还不忘让洛宁帮他约南修竹出来。
洛宁叹气。
洛宁这一声叹息让南修竹有些懵,他第一反应便是自己又惹他不高兴了。毕竟来东麟之前,听闻二皇子洛宁因自小入万古寺修行,心性纯净如水,平和透彻,为人很是温润和蔼。
刚认识洛宁时,他大概也是如传言中那样,只是南修竹发现他这人有些冷,与谁都淡淡的,不多情绪,顶多温润一笑,也是职业假笑。总的来说,有些超脱红尘,太没人情味。
可不出十日,洛宁便开始有了人情味。只是这人情味,有些臭,眼神臭,脾气臭,讲话也臭。
“臭和尚,又哪里惹到你了。”南修竹喃喃,手持白玉酒杯将那清冽的桃花酿一饮而尽,好像那杯中酒便是眼前人,他这一口便能将那人生吞入腹中。
坐在南修竹左手边的便是西羽二皇子西蒙,他举起酒杯正好与侧过头的南修竹对视,二人相视一笑,一边清雅,一边倾国倾城。
酒过三巡,南修竹有些微醺。他白皙的脸颊上透着薄红,薄唇轻启,泛着盈盈水光。有如谪仙的面上此时竟增了一丝媚态,让人看了移不开眼。
天宫仙子,跌落凡尘,人们敬爱,却更想触碰。
西蒙这样想着,便也就这样做了。西蒙拉着南修竹的手,将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让他能靠在自己身上。南修竹是微醺,但没醉,他清醒的很。要破坏这桩联姻,有三种方法。
一是杀了西蒙,一了百了。可南修竹并不想杀人,尤其是未曾作恶之人。
二是抢了这门亲事,若是比拼个人魅力,南修竹还是很有自信的。只是,他并不考虑娶亲。无端招惹人家姑娘实非君子所为。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