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凡像只斗败的公鸡冒雨冲回幼儿园,一头扎进卫生间。关门、落锁、脱裤子,两脚一叉,他蹲在坑位上。
“重新吵一次!”
费凡闭上冒火的双眼,急不可耐的沉入意念之中。这是他的独门绝技,专门对付詹长松那只老狗。现实中吵不过,那就在脑子中重新吵、反复吵,什么时候吵到詹长松下跪认错什么时候算完。
此方法屡试不爽,是费凡替天行道屡败屡战必备之佳品!
“狗东西,就不该把手机给他看!”
“就不能和他客气!”
“这里应该甩他一巴掌!”
年轻人闭着眼,一句句斟酌,一点点考量,反反复复吵了十多次后,终于推演出自己完胜的结局。
“詹长松,你跪下求我也没用,我和人民群众是不会原谅你的!”
呼,他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睛,心中好受了不少。
“老师,你又便秘吗?你怎么总是蹲茅坑自言自语啊?”
一张小胖脸挤在厕所门板与地面的空隙中,面色有些红,显然撅着说话不是件轻松事儿。
“我草,张二宝你想吓死我!”
费凡还沉浸在用意念吵赢詹长松的亢奋中,连带着下身都兴奋得有些微微发硬,现在被张二宝一吓,立时萎得如同风中的海藻。
他迅速提起裤子,踢开门:“不是告诉过你们上厕所要关门,不让别人看,也不要看别人的吗。”
费凡边走边系裤带,嘴里不住的嘟囔:“要老师说多少遍啊,怎么总记不住呢?”
系好裤带起抬头,眼神随意的在几个正在上厕所的孩子身上一扫,然后他脑子嗡的一声愣在原地!!
“靠!王蛋蛋!你吃什么呢!快把屎给我放下!”
一个孩子正靠着小便池往嘴里塞东西,那形状...那颜色...分明是...新鲜出炉的...粑粑!!!
“老师,我吃的是...”
呕,费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弯着腰捂着嘴冲到洗手台前,将中午吃的那点东西悉数吐了出来。反复几个回合,胆汁儿都奉献了,最后实在没什么可吐的了,他趴在洗手池边虚弱的喘着气。
“老师...”王蛋蛋将缩着的脖子从衣服中伸了出来,“我没有吃屎。”
费凡抬头,用糊了生理盐水的眼睛看他。
“我吃的是烤肠。”王蛋蛋举起手里啃得囫囵半片的烤肠,“刚刚在隔壁超市买的。”
烤肠?烤肠!!!转了三天的烤肠!
费凡直起腰,仔细看了那段黑乎乎的东西,然后嗷的一声开始嚎叫:“詹长松卖的烤肠?不是不让你们去买他家的烤肠吗!”
他忽然委屈极了,刚刚用意淫建设起来的心里防线全面崩塌:“老师说的话你们为什么不听?上厕所不关门,上完厕所不洗手,跑到卫生间吃东西,还要吃詹长松卖的烤肠!是老师无能、老师没用,教不好你们!”
他蹲在地上,双臂环着腿,呜呜咽咽:“詹长松欺负我,你们也不听话,老师...老师真是太失败了。”
看着哭哭啼啼的小老师,几个孩子面面相觑,小心翼翼的蹲在费凡面前解释:“我们没有不听话啊,是美丽老师让我们去隔壁买烤肠的,说买了烤肠的小朋友可以奖励一朵小红花。”
“而且我们也很乖,你说签子会扎伤人,我就把签子丢了,直接用手抓着吃。”
呕,求你们放过我。
费凡好不容易从腿间抬起头,眨了几下带水的眼睛,然后发起狠来:“詹长松!你个无良商人、奸诈小人!联合王美丽卖你那如同粑粑的烤肠!”
他忽的站起跑出厕所,打算找王美丽兴师问罪。箭在弦上,冲的很急,将将跑到办公室,却又急刹住了车。
无他,詹长松在。
正和王美丽打情骂俏。
“好处费我给你转过去了,你收一下红包。”
“你可真讨厌,红包上怎么乱写呢?谁是花仙子啊?”王美丽娇羞的扭动着身子,那样子好比徒手掰辣椒,很是辣眼睛。
“怎么能是乱写,在我心里你就是如同花仙子一样美丽。”詹长松单眼一眨,送了十斤秋波过去。
呕!再吐!费凡实在没眼看,在他眼中,詹长松现在就如最劣质的piao客,浑身上下透着猥琐。
他被恶心到了,转身就走。
“站那。”男人看到了他。
“让你站那没听到啊?”詹长松晃晃荡荡走过来,截了费凡的路,“费老师,刚刚好多小崽...小朋友都说我卖的烤肠好吃,你听到了吗?”
“没。”费凡惜字如金。
“没?”詹长松躬下身子低头看他的眼睛,“呦,费老师,你这是怎么了,还红眼边子了?谁把咱们费老师气哭了?跟哥说,哥给你出气去。”
那你就自刎谢罪吧!
费凡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揉了红色的眼,倾身向前,偏头靠在詹长松耳边,用气音小声说道:“别嚣张狗东西,头上三尺有神明,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以后我会代表月亮消灭你!”
噗嗤,男人没忍住笑,前仰后合得直癫线:“代表啥?月亮?”他学着费凡的样子躬身偏头覆上年轻人的耳边:“小兔崽子,爷爷等着你代表月亮消灭我,不过...”
他的眼神在费凡细瘦的身子上扫了一眼,奚落道:“不过你代表的月亮肯定不会是满月,最多就一勾子。”
热气吹进耳廓,又热又痒,令身为铁gay的费凡短暂失了神志,待他清明,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转头向那个已经走远的背影怒道:“勾子也能消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