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坑人的事情是什么?
林岸回答:因为读了一本小说,结果被穿越之神一巴掌拍到小说里,悲催地成为了必死无疑的反派!
但没有最坑,只有更坑,请哪位选手回答一下?
林岸面如死灰继续回答:穿越不够彻底,原主的魂魄还好端端在这里呢。
林岸仰天痛骂,为什么别人穿越都是实打实的一体一魂,而轮到自己就变成一体双魂?资源这么紧迫干脆不要追时髦赶流行玩穿越了好吗!?
自己的意识被关进了黑匣子似的地方,一块发着绿光的东西浮在高高的上方,光芒闪烁,时隐时现。而他如同这具身体里的寄生物一般,只能跟随着扶渊的视角,却对身体的掌控毫无办法。
他眼睁睁看着正主扶渊手起鞭落,毫不留情地将主角翻来覆去狠狠抽打,可怜主角本来就是伤痕累累,这一番惨无人道的折腾下来,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气息奄奄躺在地上,血水哗啦啦地淌。
实话实说,林岸看得都全身发寒。
“念在这次你为了保住蝶儿和明泽,险些葬身妖兽爪下,这次便不重罚。”大殿内,明蝶和明泽站在一旁,扶渊将黑鞭扔到明砚脚边,冷声道,“打扫飞剑阁一个月,你可有异议?”
这还不算重罚?睁大眼睛看看清楚,人都快没命了!搁现代你就是虐待未成年,要被警察叔叔请去谈谈人生的好吗!
林岸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之前明砚死活让他罚自己,照这架势,如果不主动请罪,恐怕下场更惨啊。
明砚动了动身体,似乎想要跪端正,但是刚撑起身体又立马瘫倒在地,为了声音清晰可闻,只好咬牙回答:“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蝶儿,药给他。”扶渊对待明蝶,语气完全不似方才那么冰冷,甚至可以称得上温和。
“是,师尊。”明蝶拿出一瓶白色小瓷瓶,随意丢在明砚身上,砸到伤口,林岸明显看到他身体抽搐了一下。
作死啊作死,不作死都不一定不会死,你们这是上赶着找死啊。
林岸为主角抹把辛酸泪,同时为这些将恩将仇报发挥到极致的人才竖起大拇指。
明蝶妹妹,我敬你是女中豪杰,作死主力军。
扶渊抽完主角之后就大步离开大殿,明蝶和明泽跟在他身后,一路叽叽喳喳个不停。
明蝶一句“师尊罚得好”,明则连忙应和“师姐说的对,师尊罚得好,让明砚好好长记性”;明蝶一句“师尊宅心仁厚”,明泽紧随其后点头称是“师姐说的对,师尊真是太仁慈了”。
听得林岸脑子抽痛。
他算是看出来了,明蝶这小姑娘完全是她家师尊的铁杆粉丝,师尊干啥都是对的,都是值得大为称赞的,哪怕扶渊真的要杀人放火,明蝶绝对是第一个跳出来为师尊打头阵。
而明泽,就是个没主见的憨憨,一切以师姐的吩咐为重。师姐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师姐要当师尊的铁粉,他就是师姐背后的粉丝团。师姐讨厌明砚,他绝对和师姐一起欺负他。
林岸抖了抖,粉丝真可怕。
“看来还是功课太少。”扶渊淡笑说了这句话,然后吩咐道,“《君子谏》再背二十页,明早为师检查。”
此言一出,耳边顿时清净下来。
“师尊,蝶儿今天死里逃生,现在又后怕又疲累。”明蝶拉起扶渊的一只胳膊,摇晃着撒娇,模样可怜兮兮。
“是啊师尊,那只厌血妖兽很吓人的,倘若不是师尊及时出现,救了我们,恐怕师尊就见不到弟子了。”明泽抬起袖子装模作样擦冷汗。
嗯,演技1分,台词2分,逻辑?已喂狗。
林岸感觉到扶渊的脚步顿了顿,然后说:“为师什么时候到燕山的?”
明蝶立马如实回答。
扶渊又问:“那时候,为师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师尊一直很特别啊。”明蝶掰着指头如数家珍,“修为天下第一,气度天下第一,性格天下第一,总而言之,什么都是天下第一。多特别啊。”
扶渊皱起眉停下脚步,看向明蝶:“为师的言行举止,可有特别之处?”
当然特别了,咱独特的气质,帅气的笑容,矫健的身姿,妥妥领一个本年度白马王子最佳人气奖。
“这个……”明蝶缓缓低下头,罕见地犹豫了。
扶渊心下一沉,沉声提醒:“蝶儿。”
“就是,比较浮。”明蝶小声道,“说话怪怪的,不过很平易近人啦;还有些贪玩……不不不,是师尊突然想要练习法术;还有,师尊对明砚那家伙竟然格外关心。”
说到最后一句,明蝶的语气有些委屈不忿。
黑匣子中,林岸猛地坐起身,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我我,我浮?哪种浮?轻浮,虚浮,怎么可能?!”
扶渊听到最后一句,脸色瞬间冷厉下来,沉吟片刻,对明蝶和明泽吩咐:“你们先回去做功课,莫要偷懒。”双手负在身后,换了方向离开。
隐天宗建于远离红尘的隐天峰之上,历史悠久,乃是修真界三大宗门之一,其中坐镇的四大长老如同四把不露锋芒的古剑,沉默无声地守护隐天宗。
扶渊停下脚步,林岸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座暗红色巨塔静静伫立,仰头望不见塔顶,高耸入云。
几名守卫向扶渊躬身行礼,为首的那名守卫恭敬问道:“扶渊长老可是前来闭关?”
扶渊道:“第七层可有多余洞府?”
守卫立马回答:“今日无人去第七层,洞府还有很多。”
扶渊点了点头,忽然召出佩剑,御剑飞上巨塔第七层,林岸只感觉眼前白光一闪,下一刻已经身处塔内。
御剑飞行啊,货真价实的御剑飞行啊!林岸心潮澎湃,暗下决定,下次一定要尝试一把。
石壁上烛火摇曳,通道两侧是许多石室。扶渊毫不迟疑走向一间石室,推门而入,显然是经常光临这边。
林岸有些失望,还以为洞府真的是云遮雾绕的山洞,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扶渊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眼修炼。
他一闭眼,林岸的视线顿时一黑,唉声叹气躺倒,双手枕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瞅着上方悬浮的锁魂玉。
“锁魂玉君?听得到我说话吗?嘿嘿,听不到也得听。”
“你看看,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绑到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你是不是要负全责啊?”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啊,要么把我送回去,要么给我一具身体,敲黑板划重点,是只有我一个魂魄的身体。”
“什么,你说自己现在能量不足?好吧,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充满能量?”
林岸单方面和锁魂玉没头没脑地交流,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太幼稚,忍不住笑起来,站起身翻几个跟头,大展拳脚,活动筋骨。
忽然之间,天摇地动,仿佛外面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不断地撞击。
林岸立马抱头蹲下,发生地震第一守则:马不停蹄地护着脑袋躲到结实的桌子下面。
只是可惜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地方,哪里来的桌子?好在这空间足够坚固,任凭怎么被撞击,那东西也闯不进来。绿光仍旧不紧不慢地闪动,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不知过了多久,空间渐渐恢复平静。
林岸揉着发晕的脑袋,十分纳闷,怎么好端端的闹地震,难道扶渊修炼走火入魔了?
后面又有几次余震,不过威力远远没有第一次强大。林岸已经淡然处之,学着扶渊席地而坐,双手放在膝盖上,心态平和,神色安详。
扶渊的日常生活十分无聊,除了闭关就是开会,偶尔在修炼剑法上给明蝶和明泽指点一二。
没有任何人提起过主角,林岸也再没见到过他,仿佛对于所有人而言,主角是路边杂草石子一般,无须在意,不值一提。
那天,扶渊闭关结束,刚回到大殿,明蝶就如同一只蝴蝶飞扑进扶渊的怀中委屈哭诉:“师尊师尊,明砚欺负蝶儿!”
扶渊不自觉皱起眉:“他又闯什么祸了?”
明蝶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委屈:“蝶儿刚突破不久,下午想要和他切磋切磋,谁知他心狠手辣,竟然伤了蝶儿。师尊你看!”
拉起袖子,露出皓白手腕,上面一道利刃划破的伤口,还在慢慢出血,女孩子的皮肤娇嫩,乍看之下,的确触目惊心。
感天动地,总算还有人记得主角了,虽然只是为了告状。林岸再次为主角低的可怕的存在感抹把辛酸泪。
扶渊眉目缓和下来:“刀剑无眼,受伤也是常事。这点小伤就哭哭啼啼的,以往是怎么忍下来的?”
反派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女孩子是娇花,每一寸肌肤都要好生呵护,你这言论如果被我妹妹听到,可是要被揍的!
明蝶见师尊不以为然,顿时更加委屈:“可是蝶儿是第一次受伤啊,以前,明砚根本伤不到我!师尊,蝶儿好难过。”
扶渊脸色微微一变:“以往他从未伤到你?”
明蝶被师尊的语气吓到,眼泪立收:“他,他算什么东西,不过比我厉害一点点罢了,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扶渊自言自语道:“剑法随心,倘若没有通透的领悟,不可能做到收放自如。明砚,是为师小看你了。”
听到这句话,林岸表示了解。
扶渊此人,实在是个很矛盾的存在,表面上看,他是名匡扶正义、心系天下苍生的大仁大义之人,可是唯独对于主角,却是十分忌惮。
按理来说,作为他的弟子,越是修为出众,就越是应该受到重视,可到主角这里完全颠覆。只要主角露出一点锋芒,扶渊必定想方设法打压。
对此,林岸表示,主角光环就是这么牛掰,任何道骨仙风的人物见到他,不是哭着求着收他当徒弟,就是憎恨着嫉妒着欲除之后快。
月上柳梢,扶渊双手负在身后,高视阔步踏入飞剑阁。
飞剑阁内,明砚正倚在梯子上,低头拿抹布认真擦拭一把剑。那把剑剑身极厚,大约有两个明砚长,颜色暗淡古朴,看起来年岁久远。
这种剑,多数是有了自我意识,非寻常修者不能轻易移动,而明砚却轻轻松松单手拎起,看起来毫不费力,易如反掌,甚至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似乎人人避而不及的苦差事到他这里都变成了一种享受。
明砚擦完这佩剑,小心将它放回原处,然后要踩着梯子下去,低头一看,霎时间大吃一惊,一脚踩空,重重掉到地上。
他连忙爬起来,不顾全身沾染上的灰尘,对扶渊恭敬行礼:“师尊。”
扶渊没有说话,用一种极为深沉的目光压在明砚身上,林岸可以竖起四指对天发誓,他绝对感受到了来自扶渊身上的强烈的杀意。
“这么晚了,师尊怎么过来了?”明砚用一贯恭敬的语气开口,“不过师尊来得正好,弟子有疑惑请教。”
扶渊这才冷淡道:“有何疑惑?”
明砚重新爬上梯子,将方才擦拭的那把古剑拿下来,双手呈上:“这把剑,很奇怪。”
“飞剑阁内收藏的剑向来不是凡品,甚至有好几位陨落的强者所遗留下来的,但是在这把剑上,弟子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威压灵气。”
明砚看着古剑有些迟疑,慢慢道:“这把剑,似乎是再普通不过的凡剑。”
扶渊拿起那把古剑打量,半晌后脸上露出淡淡的笑:“自闭灵气,宁愿成为一把废剑也不愿为他人所用,倒是把难得衷心的好剑。”
空气中弥漫的杀意渐渐削弱。
林岸松了口气,这就是修真者与普通人的天壤之别吗?刚才他差点无法呼吸,主角居然还能安然自若站在那里说话,真是越来越佩服他了。真男人!
明砚神色也微微一松,看起来方才他也是感受到这股令人难受的威压的,但是并不知晓是面前之人对他动了杀意,他低下头惭愧道:“弟子愚钝。”
扶渊道:“听蝶儿说,今日你伤了她?”
“弟子知错。”眼看明砚又要跪下请罪,林岸心道真是造孽,好在扶渊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制止了明砚。
“为何伤她?”
明砚语气更加惭愧:“弟子学艺不精,切磋中,为了避开师妹迎面刺来的剑,形势危急,只好不得已伤了她。”
明砚愧疚道:“不知师妹伤势如何?都是弟子的错,当时应该让着她才是。”
明砚的回答合乎情理,认错姿态也挑不出任何差错,可是不知为何,林岸又感受到刚刚平息的杀意重新升起。
与此同时,他能感受到扶渊的心脏以一种极不正常的速度跳动,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看到刚宰了下锅的鸡突然活蹦乱从锅里跳出来,心脏跳动之剧烈,令人不忍卒听。
毫无疑问,这次扶渊是来真的了。
“明砚,你太令为师失望了。”扶渊沉声说完这句话,面无表情举起那把古剑,向明砚挥下。
剑刃在空气中划过锋利的弧度,烛火剧烈闪烁,照在明砚脸上的光芒明明灭灭。
林岸内心狂吼,快跑啊!不要命了?杵在那儿干什么?
剑刃即将落在明砚脑袋上,林岸看着主角跟个木头似的站在原地,脚步都不带挪动,终于吼出声:“你傻叉啊!”
明砚略带疑惑地看他:“你为何骂我?”
“因为你是个不惜命的傻叉!”明砚想也不想骂出声,忽然愣住,看着面前虽然有些稚嫩,但仍旧俊逸得不可思议的主角,忍不住伸出手指:“你……”听得到我说话?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自己伸出的手指,修长有力,翻过手掌,掌心上有薄茧,是常年握剑的缘故。
而另一只手,正握着方才那把古剑,稳稳停在距离明砚心口不远处。
林岸一个哆嗦,五指一松,古剑坠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