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场突然有两位长老大驾光临,众弟子激动之余,争强好胜的小心思也纷纷冒出头。
方才还懒散或坐或立看戏的众弟子相互对视一眼,旋风般卷回自己的位置,转瞬之间,精神抖擞的练武之声从练武场内远远传出。
楼亦瑾跃下台,大步走过来,十七岁的年纪,已经是十分有风度的少年公子,面带笑容,看了明砚一眼,尊敬地对两位长老行礼:“两位长老好。”
“三年不见,亦瑾倒是长高了不少。”扶苏拍了拍他的肩,调侃道,“样貌也越发俊俏了,不知以后迷倒多少小姑娘。”
楼亦瑾也笑道:“亦瑾再好,哪里比得上两位长老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您还是别捧着我了。”
行了行了,你们都是大帅哥,帅破天际的那种。林岸回忆,自打穿越过来,还真没见过什么长相堪忧的人。
修真真好啊,左一眼帅哥,右一眼美女,真是颜狗的天堂。
扶渊淡笑道:“看来你不仅个子长了,性子也沉稳许多。我还记得你当年上蹿下跳,半刻也闲不住,和掌门年少时一模一样,不愧是亲舅甥。”
亲舅甥,和掌门?
楼亦瑾?
林岸慢吞吞思索,忽然醒悟,一拍大腿,原来你就是楼亦瑾!
诸位可知,身为《焚裂》的主角,黑化之前最重要的什么?
毫无疑问,当然是别人虐我千百遍,我待别人如初恋的高等思想觉悟是也。
可是好端端的,别人为什么专门来虐主角呢?吃饱了撑的吗?
别的小说里,还真有可能是这样,但是作为网文界近五年来荣登最值得一读的冠军,其中的作死角色怎么可能这么无聊?
虐主角,必须有理有据,合情合理。而楼亦瑾,就是专门为大家提供这个理由的。
楼亦瑾其人,是修真界某个名门世家的公子,最重要的是,他妈妈是隐天宗掌门的亲妹妹,理所当然,他也就是掌门的亲外甥。
三年前,主角刚拜入隐天宗,那时候,主角的性格还是很活泼,扶渊和他还是正常的师徒相处模式。
掌门妹妹带着儿子来隐天宗住了半个月,堂堂扶渊长老,小小少年谁不敬畏仰慕,楼亦瑾当然也毫不例外,天天跑来找扶渊,自然免不了遇到主角。
两人年纪相仿,性格相投,成为要好的朋友也理所当然,一起爬山下水,打鸟捉鱼,好不自在。
故事如果停在这里,皆大欢喜。
可是作者就不,他就要搞事情。
隐天宗内有一座巨塔,名为浮屠塔,据说是专门用来关押罪大恶极的妖魔鬼怪的,当然也有好几层可以用作洞府,专门闭关修炼。
既然里面关押的东西都是罪大恶极,必然是凶穷极恶之徒,普通弟子当然不准踏进这里半步。
可是楼亦瑾是谁啊?
他是掌门的亲外甥,他也不是宗门内的弟子,况且他天性叛逆,喜欢刺激,越不被允许,他就越是感兴趣。
所以毫无悬念的,楼亦瑾怂恿主角,支开守卫,两人夜探浮屠塔。
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地遇上了被关押在内的妖兽,楼亦瑾又毫无悬念地误打误撞地打开了束缚妖兽的锁链。
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被面目狰狞的妖兽上追赶得气不接下气,悔不当初,但好在楼亦瑾身上的法宝数不胜数,惊慌间总算翻出来几个传送符。
两人被传送到塔外,却不想那妖兽也跟着出来了,不仅如此,那据说活了好几千年的妖兽,竟然抢了楼亦瑾剩下的传送符,将自己传到隐天宗外面,名副其实的逍遥法外。
楼亦瑾哪见过这阵仗,吓个半死,双脚虚软地回去,第二天就跟着母亲回家了。
第二天,宗门上下都得知有人罔顾禁令,夜闯浮屠塔,更是放跑了一只凶狠残忍的千年妖兽。
掌门和扶渊气得半死,重重惩罚明砚,明砚说出实情,掌门用传讯法器询问楼亦瑾是否去过浮屠塔,却被否认了。
违背禁令,栽赃诬陷。
这两条罪无论放在哪个门派里,都是无可饶恕的大罪。
扶渊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废了明砚的修为。
身为主角,自然天赋卓绝,惊才艳艳,入门不过半年就将同龄人远远甩掉好几条街。
扶渊这一废,不仅是废了半年来的修炼成果,更是损毁了主角修炼的根基。
打个比方,天上飞的麻雀很可爱对吧,你想把它打下来,关在鸟笼里飞来飞去,供你玩乐。
但是好死不死,人家的翅膀被你打断了,不论后面恢复得多好,也永远不可能像之前飞得那么高了。
惊才艳艳的天才一朝沦为平庸,其中酸甜苦辣可想而知。
况且经过这件事情以后,这位严苛的长老对明砚的品性有了新的认知,对他更是苛刻严厉,觉得稍稍有悖礼教,立马黑鞭加身,毫不手软。
尤其是后来有了两名新弟子,明砚的日子更是凄惨。
林岸数不清为主角抹了多少把辛酸泪了,想要用充满大哥般包容亲和的眼神安慰主角,奈何扶渊压根不鸟明砚,从始至终都没有给他分一个眼神过去。
“你这家伙,竟然把我的小师弟打成这副模样,真是岂有此理!”明蝶提着剑气势汹汹走到楼亦瑾面前,眼睛里充满熊熊怒火。
你这混账玩意儿,竟然把明砚害得这么惨,真是岂有此理!林岸同仇敌忾。
楼亦瑾看了眼她身后的明泽,嗤笑道:“输不起?”
“你胡说。”明泽瞪着他争辩,“明明是你不由分说将我提到比试台上的,根本没问过我的意愿!又何来输赢之说?”
好啊,竟然还是个不讲理的家伙。
“呵呵,你以为你很讲理吗?之前强迫砚上台的人是谁?”楼亦瑾轻蔑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难道两位的爹娘没教过?”
此言一出,明蝶和明泽的脸色齐齐变了。
安静站在一旁的明砚也抬起头。
扶苏和扶渊原本是淡笑着站在一旁,任由这些小辈闹腾,此时不得不出声打断。
“好了好了,亦瑾,知道你嘴巴厉害,对于小姑娘还是收敛些吧。”扶苏一只手按在楼亦瑾肩膀上,示意他闭嘴。
明泽拉住明蝶的手:“师姐。”
明蝶的身体轻微地颤抖,她死死盯着楼亦瑾,忽然一把甩开明泽的手,二话不说朝着楼亦瑾挥剑砍去:“去死!!!”
楼亦瑾连忙闪身避开,但是明蝶誓不罢休地跟上来,非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整个练武场鸡飞狗跳,在场所有弟子躲在一旁,惊疑不定地看着两人你追我赶。
楼亦瑾终于不耐烦了,一脚踢飞她手中的剑,钳住她的手腕:“有完没完?不要以为你是扶渊长老的弟子又是女孩子,我就怕了你。”
明蝶一脚踹中他的左小腿,挣脱了钳制,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巴掌狠狠甩过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谁都配,就是你这个家伙不配!”
楼亦瑾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家族里再如何明争暗斗,表面也还是和和气气,何曾被个黄毛丫头这么毫不客气地侮辱过,况且这师姐弟还总是欺负明砚,勃然动怒:“你这个……”泼妇。
后面的话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好了,到此为止。”扶渊微沉的声音传遍整个练武场,他走到明蝶身边,拍了拍她的头顶,凝心静气的灵力注入她体内。
明蝶的表现实在太激动,往日虽然任性些,娇蛮些,却还是有分寸的。
林岸想起刚才楼亦瑾提到过她的父母,按照小说的尿性,心想估计又是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
“师尊……”明蝶的心情微微平复,微红着眼眶,脑袋埋进扶渊的怀里。
扶苏悄悄对楼亦瑾嘱咐:“亦瑾啊,本长老告诫一句,想在隐天宗安稳活下去,千万别提明蝶的家人,连她家的一条狗都不成,知道吗?”
楼亦瑾捂着半边红肿的脸颊,叹了口气:“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俩一个女子,一个小人,倒是绝配!林岸哼了一声,双手放在脑袋后面,仰头看外面的世界。
扶渊拍了拍明蝶的肩膀,又对明泽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看着两个徒弟,严肃道:“当初为师说过什么,可还记得?”
明蝶和明泽同时答道:“生死有命,但是肉体的逝去并不代表灵魂的消失。如果变得强大,就可以进入冥界,去见自己最在乎的人。”
明蝶睁着泪汪汪的眼睛,抽噎道:“可是,究竟要修炼多久啊?”
“这就要看你们的决心了。”扶渊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递给明蝶,“有志者,事竟成。倘若心如磐石般坚定不移,三十年,二十年,十年,甚至更少也不稀奇。”
明泽看了一眼软趴趴的左臂,垂着脑袋不吭声。
“明泽,蝶儿,修行之路,须得稳扎稳打,戒骄戒躁。”扶渊看着他们叮嘱道,“不论前方有什么困难,只需要闭着眼睛去闯好了,其他的都不用管,师尊在这里。”
明蝶和明泽齐齐抬起头,用力点头:“是,师尊。”
明砚就站在扶苏身旁,通过扶渊眼角的余光,林岸可以看到他默默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伤药,分别递给楼亦瑾和明泽,从始至终都垂下了眼睛,神色波澜不惊,平静如水,显然对此场面早就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