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忍,孰不可忍。
时久啪地放下手机。
因为起身的动静太大,导致沙发的位置偏移了一下,沙发腿与木质地板摩擦,发出尖锐的响声,吓了那边的主管一跳。
对方下意识问:“你想干什么?”
时久突然加快步伐,噔噔噔走过来。主管吓得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倒退好几步:“你想动手打人?这可是在季总面前,别想给我们公司丢人!”
时久立刻就开始撸袖子了。
他倒真想动手打人的,但看在他弟的面子上,最后还是把手放下了:“麻烦您撒谎之前打个草稿行吗?手机上,三十多个拒接,wechat上,是您把我拉黑的,我就好奇您那个所谓的我的账号从哪儿来的?”
主管满脸难以置信。
时久盯着他,觉得他就像电视剧里尊严受到挑战的大反派,仿佛下一秒就会大喊:“你怎么敢反驳我?!”
时久心说我就是敢反驳你,都把我开除了,还管我给公司丢人?
最后还是季明臣不耐烦地站起来:“走吧,这单生意不做了。”
当然不是他走,这可是他们家公司,他们家大厦。
秘书彬彬有礼地把主管请出去了。
等他到公司以后,估计还得亲自把赔偿的钱打到时久账上。
原谅时久,那种谜一般的优越感,又像恶魔一样悄咪咪地钻出来了。
不过他还是解释了一下:“那账号不是我的,纯粹长得像而已,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搞来的。”
“我知道,你号码第六位是0。”
季明臣的神情非常笃定。
时久仰头看着他的眼睛。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抛却兄弟的本质关系,一个和他有过亲密行为的大男人把自己号码记得这么清楚,一眼就认出11位号码里唯一一个数字的差距,这是标准的偶像剧剧情。
身为男主角,自己现在应该一阵恶寒,或者打个哆嗦什么的。
但他并没有。
他甚至像个懵懵懂懂的少女一样,静静地看着季明臣。他甚至不知道那一刻,自己的眼睛里,有没有泛出能让人误会的倾羡或爱慕。
这个认知本身,使得他一阵恶寒。
他不会是个深柜吧?
时久只好摸了摸下巴,假装很自豪地掩饰自己:“作为一个新人,能被他们费尽心机如此针对,说明我还挺优秀的。”
“但你现在没工作了。”
时久:“……”为什么要在他正落魄的时候补刀?
“你想找别的工作也很难。现在在A市人眼里,你已经是名人了。”
时久已经想吐血了。
季明臣最后总结:“老实待在季氏吧!做我的助理,我教你。”
就在时久内心暗自嫌弃做助理没出路的时候,他又十分有预见性地补充道:“放心,助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想象的那样?
想象的哪样?喂,兄弟你千万不要想歪了啊!
时久表面稳如老狗,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关于时久的工作问题,最后是被时久他妈的一个电话给终结的。
正是亲妈的这个电话让他切身体会到,自己在A市已经人尽皆知这件事。他必须要粉饰太平,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假装这只是别人为了污蔑季明臣,凭空捏造出来的绯闻。
而如果想要粉饰太平,那他就需要稳定的工作,和往常一样,上班,下班,回家。
不要让亲人担忧或痛心,这是他身为成年人的责任。
那就只有季氏能帮他。
这是场看起来很正式,但结果已然注定的面试。
时久的简历一直保存在他的云盘里,随便找台电脑,登录账号,下载,就可以了。他的简历就跟他苍白的皮肤一样,有HR需要看到的,最简单粗暴的信息。
但HR本身好像对这种简单的简历特别不屑:“985大学毕业?你连985都能考得上,竟然没再去考个清华大学的研究生?毕业证书呢?”
时久坦然一摊手:“没带。身份证抵押给你行不行?”
办公室里发出一阵笑声,有刻意压低过,却仍然十分突兀,给人有恃无恐的感觉。
HR面露怒色,拒绝接他的证件。倒是旁边有个穿着很随便的年轻人晃了过来,拿了身份证,还冲时久挤眉弄眼。
看来季氏的办公室,也不简单啊!
听到时久应聘的职业是助理,HR再次皱起眉头:“季总,虽然助理真的真的太难找了。但是您这么随便地把一个新人塞到这么重要的位置里来,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吧!万一他泄露公司机密呢?”
时久觉得很稀奇。他刚想问自己到底做了啥值得HR如此针对,季明臣的手就突然拍上他的肩膀,冲HR勾起唇角:“我从不做随便的事。这是我哥。”
时久:???
人事部全体人员:???
于是时久头上顶了一个巨大的,名为关系户的帽子,成功入职季氏。试用期是三个月,HR不惧季总权威各种挑刺的表现暗示他,助理的工作会特别难熬。
但是,介于以前的季明臣没有助理也活下来了,所以这个助理有或者没有,一时半会儿,还真没什么区别。
工作的第一天,季明臣先带他去食堂吃了个午饭。
季氏的食堂那不能叫食堂,得叫餐厅,厨子恨不得把满汉全席都写上。公司有补助,吃饭只要花一半的钱。
时久窝在季明臣身边,菜都让他去点,想尽办法抹消自己的存在感。
这顶关系户的帽子,实在太让人羞耻了!
结果下午季明臣还打算带着他逛公司。时久就真的忍不了。
“你这个总裁当得也太闲了吧?一天到晚在公司里瞎晃悠?”
季明臣淡定垂眸看他:“当然不是,今天就把公司的每个部门每条路记清楚,明天正式工作,别给我问来问去丢人。”
写字楼上上下下加起来40层,季氏自己就占了20层。这要是换成路痴,估计该跳楼自杀了。
时久顿觉压力山大,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不敢再出声。
结果到了下班,他还是没能记住,人倒是累得快趴下了。季明臣给他一叠厚厚的楼层分布图,让他回去继续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