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阔淡然出声。江冉脸上的愤怒僵住。
云晚静静注视着这满屋人憋屈恐惧的脸色。
只觉得嘲讽。
手臂的刺疼提醒着她,这些人不过是看人下菜碟。
而另一道触感……
云晚咬住了唇。
江云两家人被灰溜溜地赶走,满心的怒气敢怒不敢言。
人离开后,秦阔就放开了云晚的手,他紧锁着眉头,他面热冷然平静,可是眼底却带着翻腾晦暗,他的手指微微碾着,极力克制着自己身体上的异样。
只要自己一对上她,自己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疾病就会不受控制的被勾起来。
他并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问题,凉凉的目光洒在云晚身上,似乎是想在她身上盯出个洞来。
云晚低着头站在一旁,秦阔身后的黑衣人自觉递上了手帕,他接过,皱着眉冷着脸擦拭着刚才云晚接触过的地方。
可是越是擦拭,心里的那点躁郁,渴望,却越是无法抑制。
秦阔擦完,随手便是将那价值五位数的手帕向后一丢,云晚看着他这个动作心里的那点不痛快也被彻底勾起来了。
她抿着唇,站在一旁,浑身上下的刺都炸了起来,虽然没说话,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现在很不爽。
明明是他自己主动拉着自己,又嫌弃自己脏?
秦阔寒着脸没有理她的不快,低哑道:“上车,带你去医院。”
云晚知道不能跟自己的身体对着干,闷着点头,默然跟上。
到了医院,云晚的手臂已经肿得不像样子。她的皮肤嫩,被烫了之后呈现出的伤口本来就十分骇人,偏偏又拖了一段时间才处理,医生下手时都要小心再小心。
秦阔站在一旁,冷着脸不语。
云晚忍着疼,她心里清楚,刚刚秦阔与其说是护着她,不如说是维持他自己的脸面。
身份使然,他绝不允许有别人欺负到他的头上,毕竟自己现在是他的未婚妻。
秦阔是不可能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兴趣的,不然的话……
针扎的疼痛通过手臂传到神经,她咬紧牙才能不发出声音。
不然,他就不会放任她的烫伤严重到这个地步。
上药全程,秦阔都冷然站着,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
他怕自己太过靠近她,会做出什么来。
心底的躁动喷涌着,难以压制。
秦阔微蜷了手心,克制地别开了视线,但嘴上却不饶人。
“能让自己惨成那样,你真是好本事。”
云晚咬唇,她无法反驳。
如果没有秦阔,她今天真的会很惨也不一定,但她却不愿嘴上服输。
“多谢你仗义,一发言就震住了他们。”
秦阔眼尾一挑:“牙尖嘴利。”
忽然响起的呼哧带喘出现在他们身边,竟是江辞追了过来。
他扶住膝盖,皱眉道:“小晚,你怎么样?”
言辞间好似看不见秦阔一般。
云晚没回应。
秦阔淡淡瞟来一眼,只一眼,就形成了气势上的压迫。
两人对视着,若气势可量化,秦阔便犹如那汪洋大海,汹涌难敌。
江辞则如一叶扁舟,在秦阔面前,完全不够看。
秦阔冷然道:“你又以什么立场,问出这话?”
江辞眉头皱了一下,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不太舒服。
秦阔的强势是说一不二的,在他说出那句话后,自己心中就产生了微妙的退却感觉,抬眼跟他对视时,气势又弱一筹。
“我只是关心云晚的受伤情况,烫伤对女孩子来说……”
“呵。”
秦阔无情嗤笑出声,他漫不经心地扫视一圈江辞,直白地表示自己的嘲讽。
什么时候关心不好,偏要追到医院里来,其心……
不良。
江辞对上秦阔仿佛看穿一切的眸光,脸有点挂不住,腿也微曲了些,不如刚来时站得那么直了。
这一次秦阔和江辞的交锋由秦阔全面胜出,他根本没将江辞放在对等的位置上,充其量是只碍眼的苍蝇罢了。
但这只碍眼的苍蝇却极没有眼力见,还像个钉子一样杵在这里。
云晚对他们的交锋不感兴趣,她光是全心忍受着疼痛就够受的了。
这烫伤起泡,处理的时候要一剪刀把泡剪开,清了创面之后,医生快狠准地贴上膏药,才能短暂地麻痹一会儿痛处。
她身体都疼僵了,终于能松下神。可那两人的战争却烧到了她头上。
秦阔突然不冷不热地来了句:“云家大小姐,魅力不小。”
云晚一懵:???
她对上秦阔冷然的眼神,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秦阔嘴角浮现一道寒冷的弧度,这愈发衬出他容颜的出色,以至于,云晚瞧着,忍不住略微垂下了眸。
他没回应她的问话。
但云晚自己低头冷静一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她仰头直视着江辞,低声说:“谢谢你的关心,但你也看见了,我的伤口没事。”
她深吸一口气,望着秦阔。
“我跟江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仪式结束了,我跟江辞,也不会再有任何可能。”
她克制住自己发涩的心,尽量自然的,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
可微微攥紧的手指,以及紧紧抿住的唇都暴露了她此刻的真实心情。
她并不平静。
即便早已知道一切该是什么样的,可当实际面对时,起码此刻,她的理智难以战胜情理。
江辞站在一旁,垂头不语。
秦阔瞟她一眼,视线又转过江辞。他眼中神色变幻,显然是看见了云晚口不对心的小动作。
泰然看她一眼,说:“最好是这样。”
现场一时间安静地落针可闻。
医生帮云晚处理过伤口之后就离开了,这一看就是豪门八卦的事,她们可不敢在现场多待。
秦阔忽然蹲下身来,视线牢牢锁定着云晚受伤的手臂。
他的目光似带了热意,让云晚有些不自在。
“你……”
索性只是两秒,秦阔就站起身来。他垂着眼眸,纤长的眼睫像是忽闪的扇面,一双眼睛看过来时,若不紧守着心神,恐要陷进他的眼波。
“我有公事要走。”
沉哑的声线似能挠动她的心,痒痒的。
“再见了,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