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卷女主的退婚未婚夫01
云雾混沌惊雷四起,天幕似是被横截两半逐渐崩溃,浓稠绝望的黑与血色撕扯吞噬宛若铁马金戈冲撞厮杀。
立于悬崖之上的白衣青年怔仲地看着那天际仙魔大战的战场,他神色茫然仿佛还未从这异变中回神。
他脚下布满血色焦土,每走一步都能深陷这尸骨焚烧之地。
鲜血顺着他的长剑不住坠落,呼啸的风吹乱他墨色的长发,冰凉的雪落在他的发间。他右脸被魔气腐蚀溃烂,诡异的黑气不断从他体内涌出缠绕,显然入魔至深。
身后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伴随一声怒喝一道剑光从白柏身侧划过。
“白柏你竟还敢出现在沧澜宗!”
白柏回身,即使狼狈他身姿依旧挺直,淡漠凛然。
“这是我白秋岭,我为何不能出现在此地。”
“你还提!身为沧澜宗白秋岭之主竟然投靠魔修,修炼魔功,带罪潜逃!现如今更是勾结魔修破坏沧澜宗护山大阵,打伤我宗弟子,欲以颠覆沧澜宗!”
“现宗门防线被破弟子重伤无数!牺牲更是无法估算!”
“你这样罪大恶极、薄情寡义、不知廉耻之徒,怎么还有脸回沧澜宗!”
众多沧澜宗修士将白柏包围怒目而视,他们愤怒剑指白柏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这般怨恨与憎恶的情绪白柏从为解决十三陵妖魔境入魔以来并不陌生,他道。
“如果我说我回沧澜宗是为告知你们魔修侵犯的消息,你们怕是也不会信吧。”
“笑话,谁会信你一个魔修的话,再说宗门护法大阵除了各大峰主,无人知晓怎么破解,在这里除了你还会有谁会破坏阵法!”
有,然而白柏没有证据。
“我如何入魔,三千宗门难道不知缘由?”
“嗤,跟他还说什么废话,还不拔剑杀了他为宗门报仇!”修士中不知谁冷嗤了一声,接着凌然的拔剑声接连传开。
银白剑身结霜淡蓝色灵力蔓延而上,锐利寒冷的剑气鸣声尖啸直冲攻上的修士,修士被剑意横扫震晕大半。
擅动灵力导致魔气上涌,白柏身形不稳的晃动,他骨骼倾轧痛觉早已麻痹,他能感觉到他的灵脉在被魔气一寸寸摧毁崩裂,灵力血肉成为魔气的养分点点将他吞噬,直至成为枯骨灰烬。
白柏衣衫下摆忽地一沉,他顺着看去,一只身姿小巧松鼠模样的灵松顺着他的下摆往他身上爬,它身上多处受伤沾满脏污却不管不顾的拽着他的衣衫发出焦急的吱吱声,它手指天边银光大盛处似乎是想让他过去,那双映满白柏身影的双眸满是悲伤的恳求。
看到灵松的担忧白柏脸上多了些许动容,就在他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忽然抱紧了灵松用自己最后的灵力护住了它,一柄墨色长剑刺入他的丹田穿破了他的腰腹,瞬息间他本就薄弱的元婴尽碎。
“咳…咳……”
元婴破碎,灵脉尽毁,无法控制的魔气与灵力窜入他的血肉层层撕裂,他外露的皮肤血管爆裂,血液从白柏口中溢出。刺入他身体的剑复又拔出,在他腹部开了一个大洞,白柏吐出一口血猛地单膝跪地。
他顺着长剑看向那持剑的面容清丽冷漠的少女。“穆…殊……”
血液正滴在灵松额头,灵松怔然半刻额头的金莲若隐若现,它扒着白柏刚要惊叫出声,却被白柏悄然抓住藏于身后。
穆殊面无表情地甩掉剑上的血液,冷声道。“白柏你背离沧澜宗投身魔界,勾结魔修破坏护山大阵,你可认罪。”
认罪?
白柏越过穆殊少见的没有看到她那群追求者,如果不是不合时宜他其实很想笑,若非他们之间争风吃醋连累到他,他又怎么会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
白柏回看穆殊像是失神又像是再回想什么,他蓦地想起了悟大师给他批的“困”字轻笑出声。
“这就是天命…么…”
穷途末路,灯尽油枯,凄惨而死。
“白岭主,若你恪守白秋岭岭主本分,修炼正统大道,又怎会落得如此地步!”穆殊持剑俾倪白柏话语凛然正派。
真是如此吗?
十三陵妖魔境的算计,宗门的追杀,甚至现今濒死的落魄哪个没有人在背后推动。
白柏不懂,或者说他不明白他究竟有什么罪能够让穆殊如此针对,仅仅是因为他是他的前未婚夫?
“我自认我这一生光明磊落、无愧于谁,然而…”
又有谁信呢?
他移开眼看向灰暗而又绝望的天幕,震动天地的战场沦为背景,飘扬的雪落在他的眼睑上化作水滴从他眼角滑落,他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却是无声沉默,他迟缓垂头闭上了双眸。
他这一世终是…到此了。
穆殊举起剑,一道惊雷从天幕闪过,轰隆的巨响后地界陷入黑暗。
“嘭……”
平波无澜的寒水潭冲天暴起水花四溅,潭中心汇聚漩涡水面快速结冰又砰的炸开,冰迅速被水吞没,动荡的水波划开层层涟漪。
一人从潭中浮现,他赤脚踏在水面上朝岸边走去,他每走一步脚下都会结层薄薄的冰晶。
湿透的里衣紧贴在他身上,水顺着他脸庞一路滑过他白皙的锁骨,他踏上岸边踩在厚重的雪地上,他精致的足裸陷入雪中一时竟分不清谁更晃眼。
白柏伸手按住心脏,面色苍白。
他又入梦障了。
这是他重生三个月以来不知多少次在修炼时入障,一次次忆起前世,一次次见证前世的死亡。
被宗门抛弃质疑围攻,然后被那所谓的宗门首座一剑穿心而死。
他不清楚他自己为何会重生回十五年前,按理来说他上一世被魔气侵蚀,应道消神殒,魂飞魄散。
现他不仅重生了,还回归到了上一世磨难的起点。
即使这样白柏也没有一丝重生的喜悦和庆幸。
因为一个人——
穆殊。
上一世被他退婚而又最终要了他的命的未婚妻!
不,或者他该称为她为天道之子,这个荒诞世界的主人公!
而上一世身败名裂惨死的他!不过是对方寡廉鲜耻、居心叵测的反派未婚夫!
这也是为什么上一世他明明早已与穆殊退婚划清界限,却依旧落了个被打压陷害惨死结局的原因。
何其不公!
何其可笑!
他上一世所受的那些痛苦折磨,只因他被定义为另一个人人生剧目中的反派!
白柏周围气压迅速下沉向外四扩,浮于他周围的雾气凝结成冰炸裂化为湮粉,无暇剑出现在他掌心,四溢的灵压震碎了护风结界。
冷风夹杂冰雪犹如倾洪冲灌而下,白柏持剑斩入云霄,冰蓝剑气被黑暗云层吞没,忽然天边一声轰响,云层回旋惊然溃散露出云顶白月。
“穆殊!”
雷鸣电鼓震动下界,一道雷不偏不倚落入一破落小院内,发出惊悚的巨响。
破落四面透风的屋里竟然还蜷缩着一个人,他睡在铺着干草,甚至连干草都是潮湿的木板上,他身上盖着脏兮兮的衣物将自己蜷缩起来试图取暖。
他眉头紧皱眼睫不住颤抖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身体越缩越小,他身体不住奇怪的抽搐起来,惊雷炸开那瞬他猛的睁开了眼。
一抹猩红从他眼瞳中心绽放,宛若血莲层层舒展而后迅速凋零般艳丽凄美,他怔愣着盯着屋顶飘雪的破洞,直到眼眸干涩才猛地起身,他警惕的环顾四周,破烂的房间,瘦小孱弱的身体,满是冻疮伤痕的双手。
穆殊面容渐渐平静,接着他唇角勾起逐渐扭曲,他化脓皲裂的手狠狠攥住抓着胸前的衣服直至感受到窒息,他弯下腰张开嘴神情狰狞疯狂,在风雪吹打摇摇欲坠的破屋中无声大笑。
他重生了,他成功重生到他少年时期。
然而他还没有狂喜多久,他大脑猛地阵痛,元神像是被什么撕扯挤压驱逐,轰隆震耳的雷电撕开朝暮的灰暗再次击落在院内,由远及近传来似是天怒神罚。
仿若有什么在他耳边轰炸开,穆殊瞳孔骤缩,眼中的赤红不敌黑暗很快消隐下去,瞬间他眼中失了神采变得呆滞僵硬,他眼睑缓缓合上,身体后仰倒下。
倒下的人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般稳住身体突兀睁开了双眸,他手撑床板坐好睁着墨色的双眸大口喘息着,冷汗从他额角不住滑落,良久瘦弱的孩子眨了眨他的眼眸露出迟疑的表情。
刚刚是做噩梦了么?
“操,这是什么该死的天气,里面的!小杂种死了没!”屋外这时传来一声怒骂。
听到外面的声音小孩儿身体下意识抖了抖,他脸上出现厌恶的神色很快又藏了回去,他翁里翁气的回到。“没有。”
“没死还不赶紧起来干活,你不知道院落外都是雪吗!也不知道你这院子有什么腌臜东西,竟惹了天怒降了两次雷,要不是今日领班是我,老子才不来你院子,呸!晦气!”屋外的人踢了几下破屋破烂的门然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此时不过五更天,天还未亮,但林姝已然习惯了被下人使唤,虽然不甘,但他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林姝抿着唇看着他身上被冷汗浸透的衣服,这是他唯一一件能够御寒的衣服,穿的话可能会结冰,但是不穿的话他可能会被冻死,林姝犹豫着还是把破旧的衣服穿上。
就在他踏地那刻,林姝脑海深处忽地震出一句话。
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