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下)
亏你说得出口!
跟着王爷来的太监们全都憋着笑垂下了头。笑这新夫人真是说谎不走脑子。
洛祈这边,柴安急得跺脚,果然不能相信这主子是省油的灯。
一众人中,还真只有王爷的表情管理做得最好。
那抹轻佻笑意,好像面具一样,镶在了他的脸上。
他看着洛祈,饶有兴致地打趣:“月事?需要本王帮你放血吗?”
几个克制力差的小太监,已经笑出了声。
洛祈可不示弱,他面色不改,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忽地眸光一亮,不慌不忙道:“不劳王爷。臣妾的月事,与王爷想得不同。”
“哦?说来听听。”
洛祈狡黠一笑,“臣妾得仙人指点,每月按时修炼,可保容颜不老。王爷娶臣妾,也是贪恋臣妾的美色吧。肯定也不希望臣妾早早地就年老色衰。”
此话一落,诸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却并没有方才的讥笑神色。
这让洛祈心中暗喜,果然不出他所料。在这异世之中,百姓求仙问道,还是相信有仙人存在的。这就好办了。
不过王爷可没那么好骗,他笑意更浓,质疑的眸光一直落在洛祈言之凿凿的神情里。
嘴上却对陈江吩咐道:“陈江,把沈夫人月事的日子记下了,别回头,他自己都忘了。”
这话分明就是猜到洛祈临时起意,信口胡诌。
洛祈神情却依然坚定,但心里也知道,见好就收,不能在这话题上继续深究。
遂撇撇嘴,随心唠叨了一句:“别沈夫人沈夫人地叫,我改姓洛。”
这话题转得王爷意外起来,忍不住打趣:“怎么?嫁为侍妾,入不得族谱了吗?连姓氏都改了。只是——这洛字何来呢?是因为,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吗?”
洛祈胸中又涌上一口气:这王爷以前靠嘴征战沙场的吗?比这个,我怕你啊!
他后退一步进了院中,一手扶着门,一边冷声回:“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话声刚落,就听砰地一声巨响。洛祈狠狠地关死了门。
门外,王爷也后退了一步,同时,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陈江这下可急了,一边赶紧送上帕子,担心王爷被撞到鼻子出血,一边语无伦次:“王爷,这,这,这太——太,太过分了。”
是过分。王爷从小到大,还没吃过带着疼痛感的闭门羹。
他手一挥,将帕子挥到一边。此刻,脸上笑意全无,眼睛里终于迸发出一个少年将军杀伐果断的凶光。
“他刚才说什么?”王爷问。
陈江小心重复:“是瘦死的骆驼——”
“好!”不等陈江说完,王爷骤然打断,“成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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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起,洛祈的饮食就开始惨不忍睹了。
除了一个冷馒头还能看,其它的残羹别说充饥了,看着都反胃。
柴安心疼地说:“主子,您看看这——唉!老奴提醒过您。别惹王爷生气。”
洛祈内心却平静地很,这不一切都在他的剧本里吗?
不先失宠,怎么惊艳复宠?
更何况,只有失宠到尊严扫地,他的争宠才显得顺理成章,才不会让王爷起疑他另有居心。
在这种思路下,他觉得这馒头还显得有些白净了呢。
然而洛祈还是高估了自己。
毕竟,他从小到大,不能说锦衣玉食,也是衣食无忧啊。
按他的剧本,他应该坚持吃上一个月的冷馒头再发力。
但三天后,他就扛不住了。嘴巴里都快淡出鸟来。
“柴安,你们这里,可有彩色的纸?”洛祈问。
柴安迟疑了一下,“主子是问,那种被花汁染过的彩笺?”
“嗯。”洛祈没听过彩笺,但直觉上八九不离十。
“给我找一些来。”他吩咐柴安。
柴安领了命,却领得疑惑重重。
他一边走,一边琢磨:主子要彩笺做什么?那都是闺中女子写情诗才用的玩意儿啊。
情诗?想到这儿,柴安醍醐灌顶。对呀!这必是主子准备给王爷写情诗,向王爷服软了。这可得让王爷知道。
柴安忽然感觉,自己这奴才当得,有些上道了。知道忧主子所忧了。
于是,原本要去管房那里的他,临时改了道,向王爷的书房走去。
他当面向王爷恳求:“我们家主子,想要一些彩笺,请王爷赏赐。”
“彩笺?”站在王爷旁边的陈江,随口戏谑,“那不都是小女子才玩的东西。”
话刚说完,他也反应过来了什么。堆起一脸谄笑,对王爷道:“洛夫人想要彩笺,合适,合适。”
王爷勾着唇角,笑得暧昧不明。稍稍低垂下眼眸思忖了一下,便吩咐陈江:“那你就带柴安去取吧。各色彩笺都备一些,不全的,出去买。”
陈江俯身领命,引着柴安走了出去。
王爷一直盯着二人的背影,直至消失,与此同时,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
他端起茶杯,放于唇边,却未喝上一口,反而若有所思地说:“寒朗,你说,他要用彩笺写什么呢?”
房屋昏暗处,一黑衣男子正抱着柄长剑,站得笔直,闭目养神。
听了王爷问话,睁开了如苍鹰般冰冷犀利的眼。
他沉沉地哼了一声,坚定道:“不论他想写什么,臣必不会让他将一字一句,传出王府。”
王爷听后,满意地微微一笑,呷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随手又拿起一本兵书,翻了起来。
被唤作寒朗的侍卫,一动不动。只是那双鹰眼斜了斜,用余光注视着王爷。
好一会儿后,他硬邦邦地加了一句:“王爷,书,拿倒了。”